他隻是在表述上,將自己的後悔時間提早了那麽一點點,應該不算騙人吧......


    現在迴想起來,就算沒有情景重現,他好像也有因為分手這件事而情緒低落,還被溫嶠詐出來取笑他。


    這麽一想,謝吟池眼巴巴的看著賀昀禎,四根手指齊刷刷的豎在耳朵邊上,“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賀昀禎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謝吟池答應跟他在一起是為了什麽。他如果不想要,在謝吟池將他堵在洗手間冷不丁的提出他們可以試試的時候就可以拒絕。但是他沒有,反而還在謝吟池想要打退堂鼓的時候及時製止。


    那天,他哄著謝吟池說喜歡他,甚至還想著為以後他們的戀愛道路上埋下基石。他問謝吟池他們之間是否也是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是因為知道這段戀愛關係如果也是悄悄的開始,那麽謝吟池將會毫無負擔的將它結束,隨時隨地。


    “昨天上午你說分手的時候,也說你是認真的。還說分手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說出來的話,以及......我們不合適。”


    賀昀禎記憶力不錯,在這種時候將謝吟池的話一字不差的照搬過來並不是存心為難他,隻不過是想要知道究竟哪句才是他的真心話。


    自欺欺人這種事情,賀昀禎做一次就覺得自己蠢透了。


    謝吟池當然清楚這些話都是自己親口說的,他聽的麵色如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狡辯。下午跟岑近徽解釋過的東西,現在再來一遍還真有點吃不消了,他今天實在是說了太多話。


    他隻能委婉道:“你也經曆過那種很奇怪的事情吧,如果我說我所有奇怪的行為和語言都是身不由己,你會相信嗎?”


    他這一句話就讓賀昀禎默默消化了兩分鍾。


    別的事情都可以暫且不提,他的好奇心隻在謝吟池對他情誼上作祟,他伸手將謝吟池拉到自己身邊,沒等他坐穩,“那你今晚說的事情,是身不由己嗎。”


    謝吟池受製於人的階段早就過去了。


    謝吟池搖了搖頭,心裏酸酸的卻還是擠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是因為真的喜歡你,所以才跟你說這些的。但如果你拒絕我,我也能理解......”


    如果謝吟池想要在很短的時間達到目的,在雙方之間沒有進展的時候,嚐試以退為進的方法往往能帶來不錯的突破。


    “你怎麽這麽沒耐心?我又沒說不行。”賀昀禎聽到前麵半句的時候就已經恨不得馬上跟他重修舊好了,後麵半句隻想讓他咽迴去。


    謝吟池聽他這麽說就知道這事有戲,他大概率已經被自己哄好了。


    謝吟池臉上別別扭扭的表情瞬間就被發自內心的笑容取代,還沒等他繼續打補丁,就被賀昀禎拖拽進了懷裏。謝吟池從善如流的跨坐到他的腿上,雖然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他也沒在這種時候掃興,就乖乖的坐著一動不動。任由賀昀禎捧著他的臉,跟他視線交匯,然後非常鄭重的說道:“不能再有下次了,不管因為什麽,都別跟我提分手。”


    氣氛到這個時候已經有點詼諧了,謝吟池臉頰的軟肉被賀昀禎的捏著玩,嘴巴也因為兩腮的擠壓而變成了一個不太標準的o形,但饒是如此他還是努力的利用鼻腔發出聲音,“嗯嗯!”


    聽著有些像豬叫,謝吟池自己還沒發覺,看到賀昀禎微笑,他也不自覺的跟著咧嘴,嘴雖然不可能咧太開,但是蘋果肌卻很明顯的鼓了起來。


    賀昀禎手上卸了力道,看見謝吟池臉上因為擠壓受力不均留下來的指印又沒忍住揉了揉,他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不知道怎麽搞的。


    “弄疼了嗎。”


    “不疼。”謝吟池很大方的說。


    他雖然跨坐在賀昀禎的大腿上,但他沒有坐在實處,還是自己的膝蓋受力比較多,直到賀昀禎騰出手來將他的胯部往下按了按,他這才完全放鬆下來。


    這個姿勢本身就有點別扭,謝吟池的手很老實的搭在賀昀禎的肩膀上,但是賀昀禎的手卻非常放肆的在他腰際遊走,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饒有興致的盯著他,唇角翹了又翹。


    謝吟池懂的。


    原先謝吟池不喜歡男人的時候,怎麽也想象不到為什麽兩個男人之間會產生那種不入流的欲望,單純的生理反應都讓他納罕,並且嫌惡自己。


    但是現在,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他主動親了賀昀禎一下,擔心出現意外,親完就立刻支起腦袋,很認真的跟賀昀禎打起欠條,“抱歉,這裏是醫院,最多隻能這樣了。”


    薑原還在裏麵躺著,岑近徽等下也應該迴來了。謝吟池也不想談個戀愛就社會性死亡,所以說完就抬起屁股想要從賀昀禎身上下來。


    賀昀禎沒讓他動彈,手臂環在他的腰上,箍得緊緊的。


    “裏麵那位怎麽得罪你了,下手挺狠的......”賀昀禎的語氣讓這件事聽起來似乎並沒用多嚴重,看謝吟池發愣就湊上去親了親他的鼻尖,再順著向下吻住他的唇瓣輕輕吮了一下,“今晚用不用我留下來陪你?”


    謝吟池覺得賀昀禎太會勾引男人了,他現在這樣明晃晃的邀約讓謝吟池很緊張,拒絕怕傷了他的麵子,不拒絕......在醫院這種地方亂來是需要相當高的心理素質的。


    還是算了吧。


    雖然他們這個時候......也算水到渠成了,但他確實還是需要仔細研究一下怎麽做1,沒有充分的準備,他也擔心會弄得對方不舒服。


    謝吟池斟酌著婉拒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在這裏休息也不方便,沒必要的。”


    他話音剛落,病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岑近徽提著一大袋切好的水果,視線輕易的就鎖定了沙發上的謝吟池,沒注意到還有別人的存在,他大步流星的走近,同時將自己這一趟的見聞告訴謝吟池。


    “樓下不止有水果店,還有幾家燒烤,如果晚上餓了,我們可以......”


    岑近徽的話在跟賀昀禎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第98章


    饒是謝吟池反應的再快,下意識就連滾帶爬的從賀昀禎身上下來,慌張到左腳踩住右腳迎頭又重新跌倒在賀昀禎的腿前,要不是賀昀禎眼疾手快的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他的腦袋磕上對方的膝蓋骨就又要遭殃了。


    賀昀禎有些不滿他這種試圖掩蓋的表現,手指收攏輕車熟路掐住他的臉向上捧了捧,“慌什麽。”


    謝吟池臉頰持續發燙,麵露窘態,被這麽一弄恰好徑直跟麵前的岑近徽對方視線,他手裏提著的塑料袋發出輕微的響動,眼神中流露著了然後的失望。


    他也覺得很扯吧,謝吟池欲哭無淚。


    賀昀禎輕嗤一聲鬆了手,拽著謝吟池的胳膊將他從地毯上提溜起來,他身上那件半敞的浴袍這會兒就有點礙眼了,想著自己看看也就算了,可不能讓岑近徽瞧了去。


    於是賀昀禎替謝吟池攏了攏領口之後重新將腰間的帶子紮緊。


    岑近徽不會自找沒趣的多問些什麽,謝吟池和賀昀禎之間的關係一天一個變化,但具體是什麽情況,看謝吟池的反應他就能完全洞悉。


    謝吟池的性格......他早該想到的。


    謝吟池心裏覺得尷尬極了,叫岑近徽看到這種場景,他要是發揮平時指摘人的功底罵自己兩句反倒還好,結果他一句話都不說,謝吟池隻能試探著上前想接過他手裏的塑料袋,怏怏道:“你不是說要散步嗎......我還以為你得過會兒才迴來。”


    岑近徽避開了他的手,微微躬身將塑料袋裏的盒裝果切拿出來依次擺到茶幾上。謝吟池對大部分水果都很寬容,尤其喜歡吃無籽西瓜,光是看到都會流口水,如果在吃飯之前看到這盒汁水多多的西瓜,他會連飯都不想吃了。


    謝吟池吃飯完也沒有喝水,這會兒正覺得口渴,這份西瓜果切完全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眼巴巴的望著,對著混雜著果香的空氣狠狠嗅了兩口。


    “嫌我迴來的太早了?”岑近徽將保鮮膜從拆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低聲問道:“你不是很緊張你的朋友嗎,他還在裏麵躺著。”


    謝吟池眼尾抖動了一下,被他說的霎時無地自容。


    薑原確實已經脫離危險,但還沒有醒過來,況且這裏是醫院,他們剛才做了最不應該做的事情。


    沙發上的賀昀禎兀自插話進來,“知道自己多餘,還杵在這裏做什麽。”


    岑近徽臉色微變,卻在另一邊沙發上坐了下來,用慣有的沉默來維護自己僅存的體麵。


    謝吟池就算是喜歡賀昀禎,但岑近徽對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朋友,今天的事情更是全靠他幫忙,他當然不能任由賀昀禎如此惡劣的下別人的臉麵,當即兇巴巴的瞪了還要乘勝追擊的某人一眼。


    賀昀禎本想說有些東西就算岑近徽樂意看,也要問問自己情不情願,結果被謝吟池這麽一瞪,他也隻好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轉而露出了點嘲弄的笑意。


    謝吟池索性直接在圍著茶幾盤腿坐在了地毯上,拆開水果叉遞給旁邊的岑近徽。


    岑近徽沒接,撐著手臂看向已經漆黑一片的窗外。他冷著臉的時候看著極難親近,謝吟池多少也清楚他的脾氣,不覺得他是真的不想吃,就將細細的一根塑料叉子直接塞進了他手中,像哄小孩一樣對他道:“你自己下去買的,你要是不吃多虧啊......”


    說完,謝吟池也給賀昀禎遞了一根,最後才撿起自己的叉子戳了一塊西瓜丟進嘴巴裏,甜津津的味道過於治愈,他連著說了幾聲好甜好甜,引得另外正別扭的兩人也先後挑了一塊嚐了嚐。


    吃了瓜就默認消除不愉快了,但謝吟池沒敢太放鬆。


    西瓜好吃是不假,但剛吃過晚飯,他也吃不下太多了。可停下來他又必須得細細體會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微妙氛圍,他一邊思考著該怎麽讓他們離開,一邊慢吞吞的吃著水果,一不留神就吃撐了。


    電視上播放的是一部日常向的動漫,謝吟池眼睛雖然黏在巨大的屏幕上,但他心不在焉的發呆實在太明顯了。


    賀昀禎在沙發上翹著腿,為了參加表彰會而特意換的正裝也沒有來得及換下就趕過來了,鋥亮的皮鞋尖在空中晃了晃,實在忍無可忍了才對岑近徽道:“都這個點了,你再不迴去,宿舍樓該關了。”


    他話音剛落,外麵突然閃進來一道白光,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窗外,緊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雷聲。


    謝吟池咬住了叉子,騰出兩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呆呆的望向岑近徽。


    岑近徽起身走到床邊,將窗簾嚴絲合縫的拉好後,迴過身對謝吟池說:“要下暴雨了,天氣狀況很惡劣。”


    即便是冬季,這樣的天氣也並不多見。


    謝吟池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是不走了嗎?”


    這種天氣,留下來也無可厚非。


    岑近徽本來也沒說他要走,先前他跟謝吟池說好的,在賀昀禎沒來之前,謝吟池也是同意了的。


    “嗯,下午不是說好了嗎。”


    岑近徽這次猶豫了分秒選擇挨著謝吟池坐下,他這個角度是最佳的觀影位置,茶幾和後麵沙發的間隔不算寬,逼仄的空間裏兩個人排排坐,都盤著腿,步調和諧一致,這麽一來賀昀禎反倒成了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賀昀禎覺得岑近徽真實有長進了,一塊冰疙瘩也弄出前前後後這麽多的心眼子,指出來又顯得是他自己小肚雞腸,還會惹得謝吟池不高興。但就這麽看著又弄得他坐立難安,翹著的腿也放了下來。


    岑近徽對電視裏播放的內容不太感興趣,他餘光瞥見謝吟池麵上對自己的靠近並無什麽明顯的抵觸情緒,反而看得比先前還要認真,跟發呆的樣子明顯不同。於是岑近徽也試圖去搞清楚這部動漫目前出現過的人物角色之間的關係,他看了一會兒之後問道:“主角到底有幾個妹妹。”


    謝吟池:“隻有一個,但是他有三個姐姐。”


    後來岑近徽又陸續問了幾個很淺顯的問題,賀昀禎聽得都忍不住替謝吟池迴答了,他就在這隨便看兩眼都能知道的東西,岑近徽除非是智力有缺陷,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這種手段未免也太小兒科了。


    等到一集看完進入廣告,賀昀禎裝模做樣的起身晃了晃,撩開窗簾看了眼外麵,果真暴雨如柱。


    謝吟池也跑過來扒著窗戶看,外麵的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他的鼻尖抵在冰涼的玻璃上,旁邊的賀昀禎問他困不困,想不想睡覺。


    自度過了真正的大限日之後,謝吟池發現自己就沒有十點鍾強製入睡的限製了,不然昨晚就算喝醉了也不可能跟岑近徽折騰到淩晨。


    謝吟池已經很久沒熬夜了,醫生說薑原很有可能在淩晨兩點到四點這個區間裏蘇醒,所以這個時間段猶為緊要。他跟賀昀禎說了這件事之後,賀昀禎讓他放心去睡覺,自己會看著的。


    這時候謝吟池忽然想到,如果溫嶠在就好了,那個時間點溫嶠肯定還很清醒,也不會覺得累。


    謝吟池跟他倆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輪流在病房裏守著,一個人三小時,到點了就去隔壁的休息室睡覺。


    謝吟池吃得太撐了導致現在毫無睡覺,於是他申請了第一個時間段,從現在的九點半守到十二點半,下一個時間段則是岑近徽,最後才是賀昀禎。


    其實謝吟池完全可以把陪夜的事情交給護工來做,可是他擔心薑原睜眼之後的狀態有可能會是不可控的,避免出意外才拒絕了醫院的陪護方案。


    賀昀禎和岑近徽都說不困,待在外廳誰也不想離開,但是謝吟池覺得沒有必要,讓他們抓緊時間去睡覺,不要等後麵打瞌睡壞事兒,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著一邊將他們兩個人推出了門。


    隔壁的休息室有一張兩米的大床,平平整整的睡著比睡沙發要舒服多了,謝吟池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像幼兒園的生活老師,十分操心的看著他們在床的兩邊躺好後才離開。


    雖然中間好像隔著銀河係,但是隻要他們倆保證自己不在翻身的時候掉下床就沒關係。


    謝吟池離開之後,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兩個人身上就像裝了彈簧似的,都十分利索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各自坐到了旁邊的軟椅上,誰也不稀罕開口說話。


    賀昀禎通宵打一晚上的麻將照樣精神抖擻,岑近徽比起他也不遑多讓,這個年紀的男人身強體壯氣血方剛的,隻要有事兒幹,消磨消磨時間,一晚上不睡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但跟自己眼中刺躺一張床上,是他們倆半夜都得坐起來幹嘔兩聲的程度。


    牆上的石英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麽催眠效果似的,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沒過多久岑近徽和賀昀禎都逐漸感到了困意,不約而同的在軟椅上打起盹來。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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