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了,我想有空你也把自己當給我吧,我當了承諾,每件事都做足了,可卻遭你嫌棄,你不覺得極不公平?」


    「我……要當什麽?」她一直是最好商量,一直是被欺壓的那一個,還要她把自己當了,他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的心……」他輕喃著,大手隔著衣料撫著她的胸。「和你的人。」


    周淩春臉紅得像是燙熟的蝦。「可我當了自己能得到什麽好處?」當初是因為她幫他的忙,他才當了承諾,總不能一點好處都不給就要她當了自己。


    「我可以把我那張當票上的贖期改成無限期,很開心吧?」


    周淩春直瞪著他,很想問她到底有什麽好開心的……要是贖期無限期,不就意味著她往後要任他宰割了?


    這買賣很不劃算吧!


    翌日,當周淩春來到天元街時,遠遠的就瞧見當鋪前一片黑壓壓,想要加快腳步,卻被身旁的男人給拖住。


    「走慢一點,方才不是還說身子酸軟無力?」殷遠神清氣爽,一身交領綾緞錦袍襯得他身形頎長高大。


    周淩春橫瞪他一眼。「誰害的?」到底是誰食髓知味又不知分寸的?


    「誰?」他勾斜著唇。


    周淩春羞惱地別開眼,不敢迴想昨兒個晚上他是怎麽折騰自己的。明知道今早鋪子裏忙,昨晚卻纏著她不放,甚至還逼她簽下當契!要她從此以夫為尊,日同行,夜同寢。別小看隻有短短幾個字,光這幾個字就可以害她出不了門!


    不敢再跟他抬杠,反正怎麽說怎麽輸,她還是趕緊進鋪子裏幫忙。


    才剛靠近鋪子,鋪子外的陳列架前人潮不少,周錦春正忙著張羅客人,周繡春則在另一頭忙得不可開交,而一踏進鋪子裏……人滿為患啊!


    周呈陽正一一詳細解釋著擺放在折貨架上的花瓶,而周呈曦充當小廝,端著茶裏裏外外的跑。


    她正打算上前幫忙,聽見那頭有人問:「這玉有幾分像是七進城的玉呀。」


    她隨即迎向前去。「爺真是好眼光,這確實是七進城的板藍玉,色澤白中帶翠,但隻要光線一照可見這翠色帶點藍,正是板藍玉獨特色澤。」


    「你是——」


    「在下周淩春,當鋪大朝奉。」她噙笑道,又指著架上同為板藍玉的玉紙鎮。


    「板藍玉因為玉質較脆,聽以難以雕戎小飾品,要是爺在外頭瞧見扳藍玉的小飾品,大都是藍田玉充當的,而板藍玉之中,又以這鳳來朝儀的雕飾最為不易。」


    「那倒是,這雕工可精細了。」


    「那是因為這玉紙鎮乃是出自於鬼手藤大師之手,這一件雖非遺作,但哪怕是托牙行尋找,或到古玩鋪裏找,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出色的了。」


    那人約莫三十上下,一雙溫和的眸不住地打量著她。「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是懂得不少。」


    「身為大朝奉,要是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可就有愧先祖了。」


    「啊,聽說周氏當鋪有百年曆史呢,是王朝少見的百年傳承之業。」


    「是啊,已經兩百年了,就這件玉紙鎮在鋪子裏也收藏f十年之久。」


    「怎會如此久,一般贖期沒這般長吧?」


    「是啊,放得這麽久,是等著持當人贖迴,我記得小的時候曾有一個傳家花瓶,聽說在鋪子裏放了三十年,後來持當人的後人拿著當票找上門來贖了迴去。」


    周淩春想到當年,不禁笑眯了眼。


    「真是太難能可貴了,三十年後竟還能贖迴。」


    「是啊,倒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這般幸運,尤其又經過了幾場戰亂,能贖迴的實在不多,所以現在每一年總會拿出一些流當品競價,爺要是喜歡,價錢都能商量。」


    那人不住地把玩玉紙鎮,問:「不等人贖迴了?」


    「爺,後人能夠找上門贖迴,憑的是一份舊情,但咱們能夠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上,又碰巧爺喜歡這一件玉紙鎮,何嚐不是有緣人?也許爺買下這玉紙鎮,憑著玉紙鎮又能遇見其它緣分,那不也是另一段延續的緣?」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有意思,這玉紙鎮我就買下了,就不知道還有何逸品能讓我開開眼界?」


    「當然,如果爺偏愛玉的話,倒是可以瞧瞧——」


    後頭到底說了什麽,殷遠沒費心神聆聽,他直瞪著她與人談笑風生的俏顏,彷佛她這相公已經被她丟到天涯海角去了。


    「妹婿,今兒個吃了什麽,怎麽臉這麽臭?」周呈曦端著茶盤說著風涼話。


    殷遠笑眯眼道:「吃了大朝奉。」


    「……我真想揍你。」周呈陽拳頭握了握。


    「彼此彼此,不過看在念玄的分上,我會忍耐。」


    「你幹脆滾到外頭如何?裏頭已經擠滿人了,你又不買,到外頭去。」


    「誰說我不買,不就等著人來招唿。」說著,瞧一旁有位子,他像個大老爺般坐下,朝周呈曦彈了彈指。「奉茶呀,機伶點。」


    周呈曦有股衝動想直接把茶往他頭上倒,正在盤算著如何讓意外發生時,餘光瞥見有人入內,他抬眼望去,就見一名姑娘帶著兩三名護衛上門。


    不要吧,沒位子了!


    「她也來了?」


    「你知道她是誰?」周呈曦問。


    殷遠懶懶看他一眼,隨即起身招唿,「徐當家。」


    「殷爺,你也來啦。」徐映姚一見他,芙蓉麵堆滿了笑意,可惜笑意未達那雙清麗的眸。


    「拙內的鋪子有流當物競價,所以過來走走看看。」


    「我聽人說周氏當鋪一年一度的競價會總能挖到寶,所以就特地過來瞧瞧。」


    殷遠壓根不信她的說詞,朝門外望去,確定歲賜等人皆守在鋪子外頭。「我不懂風雅,你要是有興趣,待會再讓拙內替你介紹。」


    「那倒也不急,今兒個來是順便送帖子。」徐映姚說著,從袖裏抽出一封黑底描金的帖子。「我辦了場食宴,還請殷爺偕尊夫人一道賞光。」


    殷遠接過手,沒打算開封,反倒是有人走近問:「什麽時候?」


    殷遠微揚眉,側望著周淩春挽著自己。「你不是在忙?」


    「再忙也不能冷落你。」以夫為尊,她記得很清楚。


    殷遠滿意地勾彎唇,附在她耳邊道:「迴家再伺候你。」


    周淩春滿臉通紅,不敢想象他要是用心伺候自己,自己會落得什麽樣的下場……秘戲圖和大內的春宮圖算什麽,她家相公才可怕!


    「周當家,幸會。」徐映姚雖不知道殷遠對她說了什麽,但兩人親密的舉措意味著極為恩愛。


    「幸會,徐當家可有什麽看上眼的?要不,我可以替你介紹。」她暗吸口氣,漠視臉上熱氣。


    「讓我來吧,淩春,那頭有客人詢問玉飾,你比我懂,你去介紹。」周呈陽走向前招唿著,不著痕跡地將周淩春藏到身後。「徐當家,可有看上眼的?」


    殷遠望去,瞧周呈曦不知何時跑了,大概是找周呈陽當救兵。


    一會,徐映姚跟著周呈陽走到門邊的陳列架,而周淩春已經被周呈曦抓到櫃台後頭,殷遠索性往位子一坐。


    豈料這一坐,坐到徐映姚人都走了,周淩春還像個陀螺似地轉不停,他咂了嘴,幹脆起身往外走,才走到鋪子外頭,歲賜立刻迎向;^來。


    「可有任何動靜?」殷遠低聲問。


    「方才我瞧徐當家進鋪子前和周錦春攀談了一會。」


    「喔?」徐映姚和周錦春?他忖了下,道:「你留下。」


    「爺要迴府了?」歲賜詫道。


    殷遠哼了聲。她既沒空招唿他,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第十三章】


    忙到快要三更天,周淩春清點完所有物品和競價金額才迴到殷府,易福樓裏一點光都沒有。


    「怎會這樣?我去找歲賜借火。」周呈煦見狀,打算找歲賜算帳。殷府入夜哪處不是燈火通明,今兒個卻故意不在易福樓留盞燈火,分明是欺負小姐。


    「我想應該不用。」她摸黑進房,找出了木盒。「四哥,守祿閣怎麽走?」


    周呈煦聞言真想仰天歎氣。他已經帶她走過幾迴,而且路也很好記,不過就是進易福樓後,從東邊的拱門走出去,再向左拐直走到底,為何她老是記不住?


    無奈歸無奈,他還是領著她上守祿閣,一到殷遠的寢房外,歲賜立即迎向前來。


    「夫人,爺已經就寢了。」


    「喔……」她垂著臉,隨即又打起精神。「那就別吵他了,我去看看念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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