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曄噙著笑,輕擁著她。


    「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吧。」殷遠從外頭走來就見到這一幕,嗓音不自覺的冷了。


    周淩春嚇了一跳,直覺要推開周呈曄,豈料卻被他摟得更緊,臉都埋到胸膛了……「大哥……」不要鬧了,她跟相公真的不好交代。


    殷遠麵對他的尋釁,哼笑了聲,向前一步,抓住周呈曄的手與他較勁,逼迫他鬆手。


    然而周呈曄並非省油的燈,一個擒拿反抓住殷遠的手腕,這一抓還抓到了他手腕上的翡玉環,掀袖一看,神色一怔。


    周呈曄緩緩抬眼,清俊的眸殺氣隱現。


    「大哥,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是不趕緊上路,恐怕到時候得在野外露宿呢。」見兩人像是僵持著,周淩春從周呈曄懷裏鑽了出來。


    「……殷遠,你真是個幸運的男人。」周呈曄笑著,眸色森冷。


    「是啊,我一直是個很幸運的男人。」


    周淩春不解地看著兩人,直覺這話聽來話中有話,可又並無不妥。


    「請珍惜我的妹子,別讓我為她破例前往豐興城。」


    「我會珍惜她,傾盡一切保護她。」


    周呈曄唇角掀了掀,鬆開了手,撫了撫周淩春滑順的發。「淩春,你真是個傻丫頭,真教大哥擔心。」


    他不信淩春沒發現殷遠手上戴的正是周家傳家寶,可說來也許是命運弄人才會教他倆各戴一環,彷佛兩人姻緣是命中注定。


    「大哥,傻人有傻福。」雖說她不知道自己傻在哪裏,但有時候人傻一點,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告別了周呈曄,一行人啟程冋豐興城,迴程少了走馬看花的玩樂,自然是比去程要來得快。


    一迴到豐興城,周淩春歇了一晚,隔日便進了周氏當鋪,開始清點這次要競價的物品。貨樓共有五層樓高,上頭四層分門別類擺放著各種物品,昂貴的金銀玉飾,古玩逸品羅列一區,便宜的就連破被碗盤都有。


    能夠參與競價賣出的,必須是已過了贖期依舊無人贖迴的流當品,而且有一定價值以上,但也不能把昂貴的全擺上,因為百姓的荷包深度有限,有時光為了溫飽就費盡心思了,哪有閑錢再購置其它。


    所以一些能用的東西,稍作整理後還是可以便宜賣出,好比繍被布匹便是尋常百姓用得著的。


    可這麽一來,事前要準備的事又多又雜,得先查贖期、分類,再從中選擇,畢竟競價地點就在當鋪裏外,能擺放的流當品有限。


    「連這些碗盤都會有人買嗎?」殷遠問。


    因為周淩春有時忙得連殷府也不迴去,殷遠隻好撥空到周家……並非幫忙,純粹是站在一旁當監工。


    「會,去年競價時,這些碗盤賣得相當好。」因為她都以低於市價便宜賣出。


    「這些破鍋破盆也有人要?」


    「……破鍋破盆?」她有收那種東西嗎?


    周淩春疑惑地望向角落裏的殷遠,走過去就見角落裏擱放著一簍蔞鐵製的破鍋盆,甚至連農具的鐵耙都有,教她愣住。


    誰收的?她疑惑地翻看卻未見上頭有竹牌。沒有竹牌就無法得知是何時典當,又是何人典當,何人收當。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上登基的第一個元旦大典上就頒詔,破損的鐵製品一律交由官府,是吧?」


    「是啊。」正因為皇上初歸大位,為了平定天下頒了許多詔,隻要與當鋪有關的,她都會告知其它人,這是大夥都知道的事,又是誰收了這些?


    雖說數量不多,但有心人要造謠是很容易的。


    「把這些交給我,我拿去官府。」


    「我再想想。」


    「還有什麽好想的,我和知府有交情,我拿去他感激我都來不及。」盡管他也認為周家人疼她入骨,但不代表所有的周家人都護她,好比那對姊妹。


    「你近來好不容易才和徐家議和,要是一個大意,說不準徐家會大作文章,那就不好了。」商場上的事她雖然懂得不太多,但爾虞我詐的商場詭計時有所聞,還是小心為上。


    殷遠聞言,微訝道:「原來你也很清楚徐家並不會因為我妥協而讓步嘛。」


    「唉,有時暫保一時風平浪靜也是好事。」商場上本就步步為營,隻要小心別給對方機會出手就好。


    「暫保一時風平浪靜?」他哼笑了聲,不忍笑她太過婦人之仁。


    徐家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隻是不做得過分,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隻為了保護他的家人。


    「反正這事先擱下,等競價結束之後我再處理。」周淩春歎了口氣,又迴頭擦拭有些蒙塵的碗盤。


    殷遠不置可否,在貨樓裏到處走動,又停在一處角落,看著麻布包著的一塊長條狀的物品,不禁微皺起眉問:「淩春,這個可不可以拆開看?」


    「……相公,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嗎?」她忙到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了,可不可以別讓她老是走來走去的?


    他昨兒個就來了,還把念玄給帶來,簡直把貨樓當成遊戲樓一樣,慶幸的是念玄的性子本來就靜,隻停在二樓書籍那一區裏,沒給她添半點麻煩,倒是他像個大老爺逛樓似的,走到哪問到哪,存心整人。


    「我是好心提問,省得有人在你背後幹什麽勾當。」


    周淩春無奈走去,一見他所指之處,無力的垮著肩頭。「放心,這東西是個好東西。」她沒動手解開,直接解釋。「這是兩百年前,大定皇帝親筆提寫的匾額,送給了那時發家的初代大朝奉。」


    「喔?」


    「老祖宗嫁給了南姓禦史,生女接當鋪,生男掌票號,票號就是後來名聞遐邇的南家票號。」


    「現在在大丹享有皇商之名的南家票號?」


    「嗯,老祖宗把這匾額上的字當做兩家的傳家祖訓,最終把匾額交給了南家,直到百年前戰亂之初,南家決定全數退出大定,周家人不肯走,所以就把匾額留給周家,以防有天戰事波及時,還有塊禦賜匾額可以避災,畢竟這是禦匾,形同免死金牌。」


    「不過看起來好像沒派上用場。」捆綁的麻布該是多年不曾解開過,麻布早已泛紅,繩結說不定都脆了。


    「能派不上用場最好。」周淩春說完,神情萬分認真地看著他。「相公,明天就是競價會,你如果不打算幫我,可不可以不要打擾我?」


    「說那什麽話,我打擾你了?」


    「我……忙啊,你又不幫我擦碗盤。」


    「這點小事我差歲賜找人處理,那你是不是就能早點迴家陪我?」


    「……我可以自己擦。」她滿臉通紅地道。


    說來,她家相公近來非常非常反常。記得兩人初識時,他還嘲笑是她沒本事勾動他的興致,可現在他的興致常常來得又急又烈,有時沐浴到一半就被拖上了床,直教她招架不住,所以她認為還是暫時放他一個人睡覺。


    「這麽點事都不肯讓我幫,你是存心讓我守空閨,嗯?」他從她身後環抱住她,雙臂微微使勁,輕易地將她帶入懷裏。


    周淩春嚇了一跳。「相公,你別亂來。」這裏是貨樓,而且外頭還亮得很,他要真是在這裏對她胡作非為,她真的會翻臉。


    「你想到哪去了?你可以和你的兄長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與我就不能?」


    「我兄長才不會這樣抱我。」她縮著肩,耳朵被他的熱氣吹得好癢。


    「啊,對了,他們都是這樣抱的。」他將她繞個圏,雙臂箍緊她的腰提起,讓她的酥胸緊密地貼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是這樣……」她麵紅耳赤地道,聲音愈來愈細微。


    「不是嗎?」他以臉摩挲著她的,吻著她的唇角,舌有意無意地舔吮著她的唇。


    「我兄長才不會親我……」她咬著唇,恨不得可以咬住他的舌,不讓他使壞。


    「廢話,我又不是你兄長。」他哼了聲,直接封口。


    她本要抗拒,可偏偏太貪戀他的吻,任由他吻得愈濃愈烈,教她渾身發燙。她緊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他。「別這樣,這裏又不是家裏,你不可以……」


    「迴家就可以?」他粗啞問著。


    周淩春瞪著他,咬了咬牙,「可以。」這人是十足的奸商性情,要是不答應他,不知道他會纏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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