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眾人沉默良久,最後大家都擔憂看向趙老太太。


    蒲顯擦了擦手,快速給老太太搭了個脈,道:“惠惠,扶著你媽進屋躺下休息。”


    又轉身道:“糖糖,這餃子交給你和這小子了。”


    夏初糖想要跟著進屋,被宋旭攔住了:“甜寶,給咱姥兒一點空間。我想,這時候她需要的不是大家的關心。”


    擔憂地看了看屋內,夏初糖按下心頭的不安,問道:“爸,這是怎麽迴事兒啊?”


    “我和你媽媽剛走到胡同口,正好碰見了李長野他們一家三口出來。”


    莊承宇坐下,說道:“結果不知道李長野怎麽想的,非要跟著我們來小院。”


    他和李惠委婉表示了不方便。


    但是李長野充耳不聞,執意要跟著二人。


    李惠一看這人甩不掉,生氣走在前麵。


    就算如此,莊承宇也沒料到,李長野剛才會直接表明身份。


    當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李長野單方麵的相認。


    “對了,他們從胡同出來的,你們沒見到嗎?”莊承宇好奇問道。


    夏初糖把李長野帶宋愛求醫的事說了一遍。


    “蒲爺爺沒幫著她看病。本想著瞞姥兒,這下好了,肯定瞞不住了。”


    莊承宇聽完也是鬱悶:“早知道我和你媽媽晚點過來。”


    “既然都在京市,李家的人已經注意到了李阿姨和咱姥兒,那照麵是早晚的事情。”


    宋旭擀著餃子皮,寬慰父女倆:“既然是早晚的事兒,早點見到也好。”


    今天他們這麽多人在這兒,老太太有什麽不舒服,還能照顧著。


    要是李長野某天突然來,趙大媽猝不及防見到,有個什麽事兒怎麽辦?


    夏初糖擔心看了看屋內,道:“希望姥兒別太傷心 。”


    她的聽力一直注意著屋子裏。


    但是三個人進去這麽半天,愣是一點說話聲都沒有。


    天空緩緩落下點點雪花,夏初糖嗬出一口哈氣,道:“這天氣咱們吃個涮羊肉吧?”


    莊承宇也搓了搓手,讚同:“涮羊肉,再配上熱乎乎的餃子,想想都滿福。”


    “家裏好像沒有羊肉卷,我去胡同口菜市場切點。”夏初糖起身說道。


    莊承宇看了看屋內,也道:“我跟你一起去,開車快一點。”


    “啊,那我也去。”


    宋旭扔下擀麵杖,“要不,我擀了餃子皮也不會包。”


    “那就一起去。”夏初糖不反對。


    三個人一起把小桌抬進廚房,蓋好餃子餡和麵團。


    莊承宇進屋和妻子說了一聲。


    “走吧。”


    莊承宇拿了車鑰匙:“你媽媽也想吃火鍋,咱們再買點綠菜。”


    李惠看到丈夫和女兒還有宋旭關上院門後,開口:“媽,孩子們都走了。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嗎?”


    “我……”趙大媽靠在疊好的被子上,歎氣:“我是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他。”


    說完,老太太想到了剛才蒲顯拒絕看病人,問道:“老蒲,你剛拒絕的女人是……?”


    “李長野的愛人。”蒲顯直接迴答。


    哪怕心裏有了猜測,可聽到蒲顯給出確切的答案,趙大媽心裏還是五味雜陳:“是她啊……”


    知道蒲顯拒絕給病人治療,是因為自己,趙大媽感激又自責:“老蒲,我又連累到你了。對不住。”


    “大妹子,你說什麽呢?”蒲顯拍了拍趙大媽的手背。


    笑嗬嗬道:“我不給她看病,跟你有啥關係?你別亂想!倒是你,心裏不舒服吧?要不……我這肩膀借給你?”


    原本沉浸在悲傷迴憶中的老太太,聽到這番話,頓時臉一紅,嗔怪:“惠惠還在這兒呢,你說什麽呢?”


    “不是,我說真的。”


    蒲顯一臉認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別看我這把老骨頭,挺結實呢,絕對值得讓你依靠。”


    說完,蒲顯還多解釋了一句:“對了,我這輩子可沒對別的姑娘說這話噢。”


    趙大媽被逗得哭笑不得:“我是個老太婆,你扯姑娘幹嘛啊?”


    “大妹子,你在我眼裏就是十八啊。”蒲顯說情話毫不吝嗇。


    旁邊的李惠本來一肚子怒火,結果被強行塞了一把夕陽紅狗糧,頓時火氣都發不出來了。


    看到母親的臉色也比剛剛好很多,李惠突然覺得她因為李長野生氣,一點都不值得。


    現在母親 身邊有蒲顯陪伴,老太太每天都開心又充實,就算李長野冒出來又怎麽樣?


    為什麽要因為一個人渣搞壞自己和家人的心情呢?


    因為那個不負責的人渣,對自己身邊的親人發脾氣,那就更不應該了。


    想到這裏,李惠在床沿坐下,語調緩和:“媽,你別因為那個人難過,不值得。”


    “我可沒難過。”趙大媽擺擺手否認。


    “就是沒想到過了幾十年,還能聽到有人叫我小雲。這個稱唿啊,除了我父親,也就是他喊過。”


    剛才那一瞬間,趙大媽的情緒起伏,也不全是因為見到李長野。


    “媽,對不起啊。”李惠主動道歉,“上次我不應該跟您吵架。”


    聽到女兒認錯,趙大媽一臉欣慰:“你不用說對不起。要說起來,怪我才對。把你和李駿帶到這個世界上,一天好日子都沒過,盡跟著我吃苦了。”


    “媽——”


    “惠惠,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


    趙大媽握住女兒的手,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你怨恨李長野也好,他現在的妻子也好,有什麽意義呢?


    過去咱們吃了那麽多苦,熬到今時今日,好日子來了,咱們應該好好珍惜生活,還有身邊的人,為什麽要為了那些無關的人消耗自己的情緒?”


    “你罵了那個女人,她不痛不癢,迴頭還扣你一頂沒教養的帽子。為了她壞了自己的名譽,值得嗎?”


    蒲顯聽著老太太的這番話,眼裏閃爍著讚許的光芒。


    他一直都覺得這個老太太不一樣,現在聽到趙大媽勸慰女兒的話,更覺得大妹子睿智又豁達。


    唯一的遺憾就是,年輕時他沒有遇見大妹子,要不然他也不會成老光棍。


    李惠認真聽著母親的話,點頭:“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長野……對我們來說,就是個陌路人。”


    對一個陌生人浪費自己的情緒,那是多麽愚蠢的行為?


    “這就對了!”趙大媽坐起來,看了看院子裏:“呦,下雪了啊?好啊,瑞雪兆豐年!”


    “承宇帶著糖糖和宋旭去買火鍋菜了,咱們等下暖暖活活吃火鍋!”李惠臉上也揚起笑容。


    ……


    同一時間,李長野的轎車堵在了路上。


    “真是討厭,又下雪了。”


    宋愛蹙眉看了眼緩慢行駛的道路:“耽誤我去醫院。阿衛,聯係醫院院長,讓他們醫院專家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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