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路線圖:從可能到事實

    我們現在應當能理解不忠是怎樣產生的:缺乏真心交流加上消極對比。但是“背叛的溫床”是如何滋生出讓伴侶傷透了心的行為的呢?為什麽不鍛煉自己的自控能力,讓行為正派呢?我相信向科學尋求答案比關注人類的劣根性更有效。把負心人當作惡魔並不能阻止背叛的發生,也不能消除不良後果。

    已故心理學家雪莉·格拉斯(shirley ss)在她的著作《並非普通朋友》(not“just friend”)中描述,不忠從一開始毀掉的就是婚戀關係的“牆”和“窗”。通常,長期且有承諾關係的伴侶會在他們和世界之間樹立起一道牆來保護他們的小天地,而會給對方留一扇窗。這種情景並不意味著隻有他們兩人綁在一起。他們在婚戀關係之外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經曆——工作、家庭、朋友、追求。但在這些時候,他們也會與他們用對彼此的親密與信任築成的“避風港”所帶來的安全感相伴。然而,一旦背叛在其中滋生,毒素就會悄無聲息地侵蝕避風港。

    首先,秘密出現了。當雙方不再信任彼此,有了自己的秘密,衝突力量便蓄勢待發。當令人懊悔的事件削弱了伴侶間的承諾時,沉默才可能被打破。伴侶們很容易受到傷害,尤其是在生活中發生重大變化時,比如又生了孩子或者換了工作,或者是在發生意外時,比如父母去世、疾病或者子女出現問題。哪怕最牢固的婚戀關係也會受到這些因素的考驗。背景、稟性和理念的差異變得格外突出。這時,如果一個人伸出手,卻發現另一個人“不見了”,如果他們不能就這件不愉快的事坐下來溝通,失望和孤獨就會泛濫。拒絕可能並不明顯,尤其在伴侶就這件事發生過爭吵之後。但他們隻是“圍繞”它爭吵,留下的未解決的傷痛則永遠不會平複。

    一旦雙方出現過對彼此情緒的忽略和輕視,造成了雙方信任水平降低的後果,伴侶們為了不讓情況變得更糟,就會盡量避免衝突。他們迴避著不穩定的事態,把它們胡亂塞到地毯之下,直到像詩人羅伯特·克裏利(robert creely)所說的那樣,“地毯皺了起來”,他們會對起皺的地毯敬而遠之。當伴侶拒絕打破現狀時,他們甚至會相信,通過在關係之外獲得滿足會對這段關係有好處。

    當婚戀關係岌岌可危時,對伴侶坦白似乎會適得其反,因為那樣會傷害他。當詹姆斯第一次碰到瓊時,他能對瑪麗昂說什麽呢?“你猜,親愛的,我在‘杯具釀造’喝咖啡時有個美女搭訕我。感覺好極了!”他對瑪麗昂說這些,還不如直接告訴她,她的新工作讓自己感到懦弱並且“像個娘兒們”。他絕不可能承認,甚至不會對自己承認!像詹姆斯這樣避免衝突是因為他把消極情緒等同於炸藥。如果他把內心的糾結告訴瑪麗昂,他會感到自己引爆了婚姻的自殺式炸彈,所以他沒提過瓊或者碰到她時激起的複雜情緒。他忽略了這些,讓消極對比變得更加理所當然。

    但是因為沒有對瑪麗昂坦白,詹姆斯剝奪了她表現支持和愛的機會。用格拉斯的觀點來講,缺乏自我表露在伴侶間本該打開互信之窗的地方樹立起一道牆。結果就是,情感上的距離讓有秘密的人變得孤獨。

    像詹姆斯這種在麵對性誘惑時表現出缺乏克製和道德品行的人在美國常會受到譴責,但這對他們並沒有幫助。事實上,研究表明,大多數婚外情並不是色欲引起的。瞬間的性吸引是人類生物性的一部分,甚至在最和諧的長期婚戀關係中,人們也不會對外界的誘惑視而不見。但如果婚戀關係可以滿足雙方的情感需要,他們就會給色欲的念頭築起圍牆。在牢固的婚戀關係中,伴侶沒必要泄露被他人短暫吸引的事實。但如果你們之間的信任水平很低,你們確實需要作一番討論,即使這看起來是具有破壞性的。為了說明這兩者間的區別,試想一下,一對伴侶在街上與一位美女擦肩而過。丈夫迅速看了一眼。妻子注意到了他遊移的眼神,問道:“你覺得她比我漂亮嗎?”如果他們在性和情感上的聯係十分強烈,男人可以說:“不,你比她漂亮多了。”哪怕這也許隻是個善意的謊言。即使妻子知道他在說謊,也會把這當成是源於愛和尊重的小把戲。相反,如果伴侶雙方的樂趣已經被謊言毒害,丈夫否認被吸引並拒絕談論這件事就具有破壞性了。我不建議粗魯地迴應:“對啊,她比你性感多了。”這麽說對關係一點好處都沒有。但如果換一種說法就會好很多:“我有時確實會注意其他女人。我想這是因為咱們好久沒談談或者做愛了。這已經開始對我產生影響了。我懷念過去的你,懷念過去的我們。”我承認這很難說出口,但它很值得。(你會在第9章找到如何進行此類棘手談話的建議。)

    接著,牆和窗的位置互換。當婚姻中的不幸讓一個人像詹姆斯那樣對其他人敞開心扉時,所謂的“牢固關係小屋”就受到了最危險的結構性破壞。他把他的新知己當作了家庭矛盾的避難所。現在,伴侶共築的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將他們隔開的新牆和一扇聯結著詹姆斯和他新朋友的窗。詹姆斯開始對瓊吐露他和瑪麗昂的生活時,他正經曆了這種位置的互換。但是麻煩並沒有就此停止。和詹姆斯一樣,很多出軌者無法承受失去一個能夠提供安撫和情感聯係的知己。他們在新關係周圍築起圍牆,保衛它在“原配”麵前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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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軌者拋棄了伴侶和婚戀關係。當你和婚戀關係之外的人建立關係,你對長期婚戀關係的態度就會發生不可避免的轉變。轉變迅速開始了。消極情感壓倒性地闖入,你重新迴顧你們的關係時關注的都是伴侶的缺點,而把優點最小化了。過去的你眼中的保護傘現在成了控製狂。深切的感情也變得纏人。害羞變成了目中無人。你過去把伴侶當作寶貝,別人的愛情都一文不值。現在你們的關係一文不值,你開始拋棄對方。過去你幻想你們共度未來,夢想你們擁有同一個目標,為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碰到“對的人”感到幸運。現在,相反的想法在你的腦中揮之不去。這種轉變讓你對潛在的情人發出的信號變得敏感。

    背叛者認為伴侶不值得信任。當牆和窗互換了位置,房子也就不再堅固了。婚戀關係開始淪為諷刺性的悲劇。潛在的“出軌者”開始不信任他的伴侶。你可能會覺得相反的情況更可能發生。但是當我分析這些伴侶在實驗室寬容的氣氛下的互動時,結論變得很清晰。秘密產生距離。準出軌者感到的情感聯係越弱,就越不信任他的伴侶。盡管準出軌者是悲劇的始作俑者,但在他們眼中,伴侶才更加不值得信任。在愛情實驗室中被問起他們的婚戀狀況時,準出軌者們會說自己的另一半“自私”。無辜而不快樂的伴侶看起來隻在乎自己。出軌的一方這時會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想法:“我已經有家室了”和“我愛上了另一個人”。為了解決這種認知上的失調,出軌的一方經常將造成自己脆弱和孤獨感的責任判歸對方。他會想“這不是我的錯”,“我沒做錯任何事”以及“我是被絕望所迫”。

    我所做的研究中的一位女性切爾西在剛得知母親被確診為癌症時感到心煩意亂。她讓丈夫格蘭特取消橄欖球比賽,花一天時間陪陪她。但是格蘭特無論如何都決定要去打球,因為沒有他球隊就會被判違約。在格蘭特眼中,在比賽中出現是從道德層麵作出的選擇,因為這樣會讓較少的人失望。切爾西感到痛苦與受傷。但是她沒有堅持讓格蘭特留在家裏。因為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也沒有表達自己的感受,切爾西剝奪了丈夫守護她的機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其他人。隨著母親情況的惡化,切爾西開始向她的網球教練尋求關注和支持以作慰藉。當他們的友誼轉為性關係後,切爾西反而感到格蘭特不值得信任,以此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化的借口。

    牢固的關係不是一天建立起來的。想象鏡頭快速倒退的畫麵——大廈分崩離析,磚瓦被一塊塊拆下……這種拆除的過程就是秘密對伴侶來說最危險的一點。如果不進行幹預,他們的愛情就會被拆成碎片。

    突破底線。背叛者現在已經準備好和新伴侶發生性關係。在婚外情中,他們身體上的初次背叛可能會有多種方式。過程是極其緩慢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人們允許自己去跨過一些不重要的線,談論親密話題(“我不信你這麽迷人都沒人約!”),互訴衷腸,凝視雙眸,不經意的碰觸,經意的碰觸,吻別,長吻,幻想和對方在一起,感覺好像伴侶一樣,等等。但即使是在和新歡發生性關係之前,出軌者也已經不能再愛舊愛了。伴侶間親密情感的缺失讓他們的關係失去保護,岌岌可危。

    愛的博弈論

    伴侶出軌不是一夜之間的事,他們是在不知不覺中以一種緩慢到無法覺察的速度滑向這條不歸之路的。從不再信任彼此,到找到新的知己,再到突破底線,婚戀關係本身才常常是導致外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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