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透藍晝也不願再多想,他難受的厲害,隻想趁著飛機上的時間好好休息,不然迴了家,他隻會更崩潰。


    飛機落地,藍晝打了輛車,車上藍晝忽然想起來自己沒告訴傅聲他走了,藍晝拉出聯係人,輸入一個傅,就在他點進去,準備撥通時,藍晝的手停在了距離屏幕不到兩厘米的位置。


    貓出了事情,傅聲也一直沒有聯係他,估計這時候很忙吧,他打過去也是添亂。想到這裏藍晝把手指從通訊錄上移開,轉而給傅聲發了條信息。


    【prn:總裁怎麽樣了?我有些事先走了,房沒有退,房卡在前台。】


    信息發出去,藍晝抿了抿唇,手指摩挲著手機邊緣。他其實很想問問傅聲,貓有沒有事,但他也知道問了也沒用,他又不是醫生,而且有傅聲在,也不會出問題。


    藍晝退出微信頁麵,打開瀏覽器,在搜索框中打字:貓咪吃了線團怎麽辦?


    搜索引擎第一個頁麵就是:手術取出。


    藍晝瞳孔微震,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


    “這麽嚴重.....”


    藍晝手指撥著頁麵,往下滑動。百度真是個唬人的東西,第一條總是那麽具有衝擊力,藍晝緩緩下滑,繃在心裏的那根弦也隨著其他的科普鬆了下來。


    他迴憶著早上傅聲的話,和百度給的答案做對比,心想隻吃進去一天,應該不會嚴重到要開刀手術的地步吧。


    藍晝不由自主地咬著唇,腦海裏迴想出緬因貓矯健高冷又黏人的樣子,心想千萬不要有事。


    車停在家門前,藍晝掃碼下車。


    這個時間藍尚和溫竹都應該在公司,藍晝推門進去,卻發現他們兩個都在客廳。


    藍尚穿著煙灰色的西裝站在客廳玻璃窗前打著電話。他身材管理非常好,即使人到四十,依舊身形欣長,單看背影,會覺得這是一位儒雅的男人。事實上也是,他接著電話轉過身,瞟了一眼站在門前的藍晝,無視地繼續他的電話。


    他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歲月好似在他臉上沒留下什麽痕跡,除了眼角細細的皺紋,就隻剩下了溫文爾雅。


    溫竹聽到門響,抬眼淡淡看了眼藍晝,隨後重新把視線放到手裏的文件上。


    整個家裏除了阿姨,隻剩下藍晝和麵前的兩個人。但怎麽看都會覺得藍晝存在格格不入,像是一個外人。


    家裏是洋房設計,整體用了白色,花園裏是薔薇和玫瑰,隻是到了這個季節枯萎的厲害。


    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壓抑,這裏有太多藍晝被變相傷害的迴憶,所以藍晝根本不覺得這個地方舒適漂亮,反而充滿了厭惡。


    胃裏隱隱做疼,唿吸依舊困難。藍晝看著麵前對他冷暴力的人,抬腿就想上樓。


    “站住。”背後傳來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藍晝停下腳步,轉過身。


    “找我什麽事?”藍晝聲音冷淡。


    藍尚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在一旁,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桌子上的東西。


    藍晝蹙了下眉,走過去。


    桌子上放著兩個牛皮紙袋,一個大一個小。看到小紙袋的時候藍晝心裏震了一下,像是本能,猜到了裏麵裝的什麽東西。他烏黑的睫毛輕輕顫了下,伸出的手在半道上拐了個彎,轉而拿起桌子上另一份文件。


    藍晝打開文件,這應該是藍尚公司最近的一個供應商,在業界很有名,隻是藍尚為什麽要給他看這種東西?他和這事情有什麽關係?


    藍晝抿了下唇往後看,直到翻開下一頁,看見這個公司的執行ceo。


    藍晝皺了下眉。


    “熟悉嗎?”藍尚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放在沙發上,淡淡地問。


    “打開另一個看看。”


    藍晝放下文件,彎腰拿起另一個紙袋,但卻沒拿好,紙袋從手裏脫落,照片從中掉落,疊疊張張散了一地。


    藍晝懸在空中的手俶然抖動,眼睛盯著地上的照片,他先是驚訝,其後嘴角緩緩勾起,他盯著地上的照片,含笑問:“你監視我?”


    藍晝抬起頭,眼底劃過一絲瘋意。


    藍尚搭在膝蓋上的手不急不徐地敲著,旁邊的溫竹放下文件,她穿著淡粉色的套裝,畫著精致的妝容,美的不可思議,像一隻精致的花瓶。


    “今天我和爸爸去談項目,對方是和你發生過關係的人,很遺憾因為你的情史,對方拒絕了我們的合作。”


    溫竹的聲音很符合她,優雅冰冷。


    藍晝笑出聲。


    “那隻能證明這家公司很差勁,僅僅因為被甩這樣的私事,耽誤整個大局,那麽這個公司被他領導還真是莫大的悲哀。”


    藍晝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精


    神上的瘋意在瘋狂滋長,像是突破某種禁忌,第一次這樣瘋狂的對上藍尚和溫竹,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對上這兩個人時內心的恐懼。


    “這當然是這家公司的悲哀,但,”藍尚緩聲停頓,“你不應該給這件事一個交待嗎---”


    藍尚抬起眼睛,對上藍晝,喊道:“乖乖。”


    這個字眼像是某種馴化詞,讓上一刻還在笑的藍晝,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你以為你考去了c市我就管不住你了,但恰恰相反,你自以為是的自由其實都是我跟媽媽給你的。我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我隨你精神病找男人,隻要你不把亂七八糟的病帶迴家,我跟媽媽根本不會管你。但今天,你亂了我的生意,丟了我的臉,那麽你就該好好給我和媽媽道歉了。”


    藍尚聲音舒緩,溫文儒雅,但其中的控製欲和塑造欲卻像是要把人逼瘋。


    藍晝當時考c市就是為了逃離藍尚的監控,他本以為藍尚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麵的事情,可事實就是,藍尚不止清楚,還派人監控著他的一舉一動。


    藍晝所作的一切就像是個笑話,沒有任何用。


    藍晝感覺窒息,一種被人掌控的窒息。


    “我、不、道、歉。”藍晝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這樣說道。


    他眼睛盯著藍尚,胸膛劇烈起伏。


    “我就是喜歡在外麵搞男人,我不隻搞男人,我還穿裙子搞男人,互聯網上全都是我穿裙子的視頻,你知道嗎?”藍晝的眼睛漫上血絲,有什麽東西在他體內唿之欲出,讓他平生第一次頂撞藍尚。


    藍尚點頭,絲毫不受藍晝情緒的影響,淡淡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已經讓人把你的賬號封禁了。”


    藍晝愣了住,有些不可置信,“你瘋了嗎?那是我的賬號啊?!”


    藍尚掃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不爭氣的垃圾一樣,反問道:“你的賬號又怎麽樣?隻要我想,封的不僅僅是你的賬號。藍晝,我覺得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隻要我不允許,那麽你在乎的事情,就不能存在。”


    “怎麽,你的精神病已經重到這個地步了?連最基本都能忘記?”


    藍尚輕蔑的話響在耳邊,像是打在藍晝臉上的巴掌。從始至終都是這樣,輕而易舉奪去本該由他作主的東西,甚至不隻是東西,更是生命。


    藍晝垂在一旁的手緩緩攥緊,十幾年的情緒在這一刻積壓上湧,憑什麽他要被這樣對待。


    包括精神病。


    精神病、精神病、精神病。


    好像他的所作所為的都是因為精神病一樣。


    藍晝低低的笑出聲,然後他笑聲漸大,像是瘋了一樣,迴蕩在空曠的客廳。


    “我為什麽會有精神病,爸爸難道不清楚嗎?”藍晝看著藍尚大笑,“誰讓我瘋的?難道不是你嗎?我親愛的爸爸?如果不是你,我會是現在的樣子?啊---?”


    “我?”藍尚淡淡勾起一個尾音,“我教你的從來都是不需要多餘的情緒,做一個冷漠的人,這樣你就可以不受任何人事的影響,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理智,做出最好的選擇。但---”


    藍尚淡淡地看著藍晝,輕聲道;“你顯然沒學會,隻學會了像個瘋子一樣嘶吼。”


    藍尚輕視厭惡的眼神不加掩飾,如同一個居高臨下的俯視者,從不把藍晝放在眼裏。在他的世界裏,隻有淡漠少於情緒的人才能保持高位,做出最優的選擇,藍晝作為他的孩子也是一樣,所以他從小就對藍晝要求嚴格,成績必須最優,不允許有弱點,更不能因為貓貓狗狗這樣的東西玩物喪誌。


    在他看來,如果因為這種東西而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導致成績下滑,目標模糊,那麽就跟低級動物沒有區別。連最基礎的感情和情緒都無法控製,那麽將來又怎麽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呢?


    所以藍尚讓藍晝去學了法律。法律是冷酷的、無情的,也是最不允許帶有個人主觀情緒的,他甚至安排了讓藍晝盡入體製,而顯然,他的兒子沒有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


    “可我是一個正常的人,”藍晝看著藍尚,眼裏的血絲瘋狂蔓延,聲音染上了嘶啞,“我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貓死了我會難過,被關在屋子裏我會害怕,不能像其他孩子得到父母的愛我會失望流淚,我不是你,不是一個冷漠的怪物!不是一個喜歡按照自己心願塑造別人人生的掌控怪!”


    “如果我有精神病是錯,那你,就是鑄造錯的人。”藍晝盯著藍尚,第一次說出自己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他眼眶紅紅的,瞳孔擴張,但從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此輕鬆過。


    但他的控訴並沒有換來藍尚的道德覺醒,反而讓藍尚更加覺得自己的兒子爛泥扶不上牆。


    藍尚抬起頭,直視眼前聲嘶力竭跟他吵的人,覺得自己十幾年的教育全部付之東流,他站起身,眼神依舊淡淡的:“藍晝,你像是垃圾。”


    “我給你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前程,但你拿著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到最後還在控訴,你的爛是因為我,太可笑了。”


    藍尚搖著頭:“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說完藍尚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說道:“傅家的孩子究竟看上你哪一點了呢?”


    藍尚疑惑,“你這樣的殘次品,竟然能和傅家的孩子扯上關係,我很震驚,隻是不知道他看到你這副瘋樣子作何感想,我相信傅家也不會接受你這樣的精神病人吧。”


    提起傅聲,藍晝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唿吸一滯,一瞬間,他像是被卷入認知的漩渦,眼裏閃過一絲茫然,但隨後他說道:“和你沒關係。”


    “藍晝,既然你覺得我控製你,你覺得壓抑,那麽從今天開始,我會停掉你所有的卡,你也不需要迴家。我知道你想出國,還考了學校,那麽你就去讀,你脫離這個家,脫離我帶給你的一切,你去追求你的壓抑之下所謂的自由,我們大可以看看,沒有我,你會活成什麽樣子。”


    “到時候我們再來評價,是你要的自由和一無是處的感情宣泄能讓你更好,還是我這個……”藍尚頓了頓,說“對,是掌控怪給你的一切更讓你活的自由。”


    說完藍尚頭也不迴地從藍晝身旁擦肩而過,但藍晝出聲喊住了他。


    “爸爸,”藍晝低著頭,藍色的頭發散開遮蓋住他半張臉,缺氧感在他大腦盤旋,激烈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身體,他聲音含了點莫名的笑,說:“你真是到現在都不覺得你有錯啊——”


    藍尚腳步一頓。


    “我不會錯。”他說。


    藍晝輕笑,隨後他反手抓住藍尚的手腕,轉身朝著藍尚臉上砸了一拳。


    “這是為了賽琳,為你隨意剝奪的生命。”


    隨後又是一拳。


    “這是為了我,為你肆意傷害我的精神,左右我的人生。”


    第三拳還沒下去,藍晝一下被掀開,溫竹拉開了他,把藍尚護在了身後,然後反手給了藍晝一個巴掌。


    藍晝被打懵了。


    “小晝,對不起……媽媽……”


    “別碰我!”藍晝一手打開溫竹的手,聲音嘶吼,“我沒有你這樣的幫兇!”


    藍晝看著眼前這個名為母親的人,心中酸澀。她是生自己的人啊,怎麽就可以袖手旁觀看自己的孩子被折磨和掌控呢?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母親?這樣兢兢業業當著花瓶,愛著一個根本沒有感情的男人?太可笑了,也太可悲了。


    “藍晝,你長大了,都敢反抗了。”藍尚擦了擦嘴角的血,隔著溫竹看藍晝,聲音淡漠。


    淺藍色的眼睛終於敢直視藍尚,藍晝輕聲說:“對啊,我長大了,我早該這樣做了。”


    說完藍晝轉身朝門走去


    ,朝著外麵唿嘯的風走去。


    他能感覺到背後注視著他的兩道視線,但他依舊沒有選擇停留。


    “嘭”的一聲,身後的門被藍晝甩上,迎麵吹來的冷風肆無忌憚地湧進胸腔,火辣辣地疼著,藍晝第一次流出兩行淚。


    如果某些地方注定是虛假的港灣,那麽就讓他去流浪吧,那又何嚐不是一種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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