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會重男輕女的觀念深入人心,但江凜從男女平等的現代而來,一生接觸過不少女性強人和女性國家領導,能力都不亞於男性,自然沒有這樣的觀念。

    尤其是古代的勞動婦女,雖說體型力氣及不上男人,卻真的都是特別勤勞、特別有韌勁兒。

    就拿江凜身邊的這些村婦來說,她們每天要負責捕撈采集食物,要做飯,要漿洗衣物,要打掃衛生,要照顧老人小孩,抽時間還得縫縫補補、做雙鞋什麽的,可謂是從早忙到晚。

    這樣的生活她們非但沒有抱怨,反而充滿了感激慶幸。

    隻因不必時刻擔心官府上門索要糧食東西,不必擔心寧王的軍隊過來燒殺劫掠,能相對安生的活著。

    洪保兒在廟中養了兩天箭傷,就好的七七八八。

    洪保兒是上過戰場的人,自己的傷勢自己清楚,也覺得很是驚異,怎麽好的這樣快?

    難道真是神明護佑嗎?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心中對江凜的神靈身份越發相信。

    這天大清早,傷愈的洪保兒就被江凜叫出廟門,兩人來到一片僻靜空地。

    此處地勢平坦,地麵生長著鮮綠細草,如同鋪設了茸茸地毯。

    旁邊還有一叢竹林,在春風拂動中不時瀟瀟作響、翻迭起層層碧浪。

    洪保兒來到空地剛站定,就見江凜朝他迎麵丟過來一樣沉甸甸的東西。

    他伸手接住,卻是自己當兵時使用的腰刀。

    嗆啷一聲拔出半截,鋒刃銳利、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江凜自己則折下一根筆直竹枝,用小刀唰唰削去枝葉,指向洪保兒道:“來,我們過幾招。”

    因為知道自己死後會流離到別的世界,不知道會麵臨什麽情況,江凜上輩子學過許多武術格鬥技巧,再加上記憶力悟性極強,到最後其實已經自成一派。

    像這根竹枝,拿在手裏的感覺跟西洋細劍差不了多少,挺習慣。

    誰知道洪保兒拿著那麽大把刀,卻當麵認慫:“我打不過你。”

    “沒打過,你怎麽知道?”江凜覺得有些好笑。

    “你是神靈。”洪保兒望向江凜,目光深信不疑,“凡人並非對手。”

    江凜在心裏歎口氣。

    好吧,看來村民們對老實人的洗腦工作挺成功。

    想要達到目的,還得忽悠一番。

    “你當然不是我的對手。”江凜手執竹枝,緩緩說,“但你若肯學我法門,便可在凡人間成為十人敵、百人敵。”

    洪保兒聽了,心中難免蠢蠢欲動。

    但凡男人,誰不想擁有強大的武力?

    更何況在這個亂世,男人的武力值基本上就代表了個人價值。

    換個機靈點的人遇到這情況,那肯定是先什麽都別說,倒頭就拜。

    但他做為一個憨憨,還是問了:“傳我法門,山神爺爺要我做什麽?”

    這個時代的神靈,絕對不是白保佑人。

    要廟要金身要香火,要三牲時鮮金銀絲帛供奉,甚至有要活人祭祀的。

    就連最接地氣的灶君,每年到了他上天言好事那天,家家戶戶都至少要擺上一盤糖瓜。

    不靈驗就是還不夠虔誠。

    “佛祖有護法韋陀,道家有四聖真君。”江凜說,“我要你做我的韋陀,做我的真君。”

    “斬世間惡邪,護天下善良。”

    聽過江凜的話,洪保兒隻覺得一股熱血直往心頭湧,應承道:“好!”

    他之前在寧王的軍隊,跟周圍的同伴總是感覺格格不入。

    說不出的難受,為了活下去也隻能忍著。

    然而自從被江凜俘虜,卻覺得這位山神爺所做的事樁樁件件、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能打動他。

    如同冥冥中有一隻手撥散滿天烏雲,露出蔚藍晴空。

    大約是娘在天有靈,指引他來到這裏跟隨神明,贖他一身惡業。

    江凜見說服成功,微微一笑,略顯寬大的藍衣隨風而動,手執碧綠竹枝指向洪保兒:“那麽,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洪保兒拔出腰刀,果然拿出十成的本事朝著江凜劈去。

    他身大力猛,一下下刀光颯颯,帶起勁風十足。就連旁邊的竹子也不堪衝擊,綠色的狹長葉片像雨點一般,紛紛而下。

    堪比怒目金剛、拔山舉鼎的英雄。

    若是硬拚體格力氣,以江凜這副單薄身板,肯定不是洪保兒的對手。

    可是在重重刀影中,江凜就仿若是一道流動的藍色煙雲,洪保兒砍下的每一刀,都沾不到他半點衣襟。

    閃讓了洪保兒幾十刀之後,江凜才終於動手。

    洪保兒隻見一彎細長的碧痕從右胳膊處劃過,他的執刀的手就忽然間變得酸軟無力,百煉鋼刀驟然掉落在地。

    洪保兒也並沒有多意外,彎腰撿起鋼刀入鞘。

    他的這點本事,在山神爺的麵前本就應該不值一提。

    經過一番對戰試探,江凜這個時候,也大概摸清洪保兒的底。

    洪保兒學的是軍中古戰法,基本沒有什麽花哨,在戰場上對敵非常實用。

    應該說,學的很紮實。

    不過冷兵器時代軍隊的打法都是成群結陣,隻求個力猛勢沉能砍人,在研究過全世界絕大多數武技的江凜看來,就難免顯得粗糙。

    破綻太多,還不怎麽會找對手的破綻。

    一身的力氣,都沒能用在點子上。

    “山神爺爺,這是什麽法門?”洪保兒舉起肌肉糾結的右胳膊,隻見剛才竹枝劃到的地方,僅有一點淺紅。

    揮了揮,不見異樣。

    也不知剛才為什麽,胳膊一下子就跟受到重擊似的,酸軟到半點力氣都沒有。

    江凜拿著竹枝,解釋道:“人的身體,有要害和弱點。”

    “如果能對其進行精準到一點的打擊,就能達到剛才的效果。”

    這是武技最基本的知識,應用到實戰的話,還有包括風向氣候、乃至陽光會從哪個角度照射,都要進行計算。

    說完,江凜從懷裏掏出個巴掌大小、四肢軀幹標注了紅藍色點的木人,用竹枝指給洪保兒看。

    這是他讓小木匠準備的“教材”。

    上麵紅點稀疏沒幾個,而藍點分布較多。

    “藍色的點代表弱點,剛才我打你的那一下就是。而紅點代表著要害,用力攻擊的話會致人死亡。”

    洪保兒聽完後,一臉懵逼。

    江凜從頭部開始,詳細講解了一遍各個位置,以及打擊造成的效果,洪保兒卻期期艾艾說:“山神爺爺,我太笨了,記不住。”

    “你記住了多少?”江凜原也沒指望他一次都記住,於是耐心詢問。

    洪保兒看著是個兇惡猛男,此時卻通紅了臉說:“我就記得……山神爺爺剛才打我胳膊那一下。”

    江凜自己是過目不忘的天才,又從來沒做過老師,就沒想到天下還有洪保兒這種人。

    一時間被噎到說不出話。

    “那你這身本事,是怎麽學會的?”江凜緩了緩又問。

    “入營之後每天都要對打,打不過就沒有晚飯吃。”洪保兒迴答,“等到上了戰場,如果不想死,就要砍倒敵人。”

    江凜聽了若有所思。

    這人學武,原來是用身體的本能記憶。

    旁邊的狄然看得津津有味,他還記得當年無論射箭,還是劍擊、保齡球、滑雪等等一係列競技場上,被江凜支配的噩夢。

    同為手下敗將,洪保兒這笨的,遠不如他。

    就在此時,不遠處竹林裏枝葉茂密處,傳出些悉悉梭梭的聲音來。

    與風聲不同。

    江凜耳目聰敏,立即揚聲道:“誰在那裏?”

    “山神爺爺,是信婦。”竹林裏慌慌張張鑽出個包粗布頭巾的黃瘦村婦,背上背著小半簍筍,走到江凜對麵。

    “是香蒲啊,你在那裏做什麽?”江凜見是她,放緩了語氣說。

    香蒲是十來個村婦當中的一員,平日裏話不多,但心思細膩挺有成算,還識得幾個字。

    婦女們每日裏到哪裏采集、做什麽飯菜,都由她組織安排,大家也願意聽她的。

    “信婦、信婦……”香蒲咬了咬牙,雙膝一彎就給江凜跪下了,磕頭說,“信婦想要拜入山神爺爺門下,學山神爺爺的法門。”

    “斬世間惡邪,護天下善良。”

    江凜就覺得吧,香蒲這潛伏的時間不短,連他說服洪保兒的話都聽了去。

    而她在這個時候弄出聲音,應該是故意的。

    江凜看了看香蒲,開口道:“你們平日裏忙,恐怕沒有時間學。”

    他是真沒想過要訓練這群營養不良的村婦成軍,隻是把她們當成後勤保障儲備隊,最多讓她們有點反抗戰鬥的意識,再弄些防身的東西給她們。

    香蒲仰起頭,聲音急切:“隻要山神爺爺肯教,信婦絕不會耽誤平日裏的半點活兒!”

    江凜又說:“學這個苦,女人受不住。”

    “信婦就是苦水裏泡大的,不怕苦!”香蒲生怕江凜不收她,眼淚都急了出來,指天為誓,“信婦若習得法門,願為山神爺爺手中劍,永世忠心追隨,蕩盡世間邪寇!!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古人重誓言,江凜聽她這樣的誓都發出來,不由得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番。

    香蒲常年風吹日曬,營養不良又曾經生育過,看著黃皮寡瘦的顯老,但實際上歲數也就二十不到。

    ……她自己既然有這樣的誌向,要練的話還算來得及。

    江凜想了想,把她扶起來,拿了木人給她看:“我剛才的講解你都聽到了吧,記得幾處?”

    “一十七處。”香蒲說。

    說完,指著她記得的紅藍點,把江凜曾經講過,打擊這些地方的效果都一一複述了出來。

    江凜隻講過一次,而且她隔的有點距離,是躲著聽的。

    香蒲能記得十七處,不說別的,就這腦袋瓜,比洪保兒聰明了不知道多少。

    說不定真能教出個女特種兵。

    所以江凜最終點了頭:“明天上午開始,你跟洪保兒一起過來這裏。”

    香蒲高興的不行,又給江凜磕了幾個頭,離開時腳下像安著彈簧,一跳一跳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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