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雲踏出皇宮的大門,與二哥道別後,便乘坐馬車迴到了楚王府。馬車在庭院中緩緩停下,他剛邁出馬車,便見劉樹義從客廳中出來,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眼中充滿期待地問:“智雲,怎麽樣?可見到你阿爸了?”


    李智雲微笑著點了點頭,眼中帶著一絲安撫之色,道:“樹義,你放心。在皇宮大門前,我恰巧碰到了二哥,我們一同去見了阿爸,為你阿爸求情。我阿爸說,他會慎重考慮的。”劉樹義聞言,臉上露出感激之色,上前緊緊地握住李智雲的手道:“智雲,謝謝你!你真的是我的救星。”李智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溫暖地:“咱倆是好兄弟,何須言謝?”


    劉樹義離開時,李智雲將他送到大門外。他轉身迴到院中,隻見張正和蔡虎正站在那裏低聲交談。他走上前去,好奇地問道:“你們倆在聊些什麽呢?”張正連忙抱拳行禮,道:“王爺,我們正在議論劉文靜的事,不知道皇上是否會開恩赦免他。”


    李智雲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張正,那你覺得,我阿爸會赦免劉文靜嗎?”張正略作思索,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恐怕不會。”李智雲一聽,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道:“為何?”張正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王爺,皇上明知劉文靜與裴寂是死對頭,卻仍派裴寂去審理此案,其意已明,皇上是要置劉文靜於死地。”


    李智雲聽後,默然無語,心中湧動著一絲複雜的情緒。張正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道:“王爺,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皇上此舉,乃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真正要針對的,其實是秦王殿下。”


    李智雲聞言,眉頭緊蹙,臉色瞬間陰沉如水。張正見狀,連忙抱拳請罪道:“王爺,屬下失言,請王爺寬恕。”李智雲沉默良久,終是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罷了,你並未說錯。隻是,這些話,日後莫要再提。”張正連忙應承。


    李智雲迴到客廳,坐在楠木椅上,心中波瀾起伏。劉文靜一案,看似簡單,實則暗流湧動,牽動著朝廷內部複雜的政治鬥爭。這些年,二哥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聲望日盛,阿爸心中難免有所戒備。近來,二哥的心腹如房玄齡、杜如晦等人,相繼被調離了秦王府,阿爸此舉,意在削弱二哥的勢力。若說阿爸最倚重的是裴寂,那麽二哥最信任的,便是劉文靜。因此,劉文靜是否真有謀反之舉,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二哥的重要助手。阿爸以劉文靜為突破口,意在敲山震虎,向二哥傳達一個明確的信息:無論你的功勞多大,你始終是臣,而我,才是那手握生殺大權的天子。


    李智雲再次歎了口氣,身為皇室一員,無論是否情願,都不可避免地會被卷入這場政治漩渦之中,這或許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宿命吧。


    這日上午,陽光斑駁地灑在楚王府的客廳裏,李智雲與韋小寶坐在桌旁,低聲商議著生意上的瑣碎事務。兩人的神情十分專注,仿佛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劉樹義如一陣風般闖入了客廳。他腳步踉蹌,跌跌撞撞,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直至李智雲的麵前,猛然跪倒在地,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清晰可聞。他臉上掛滿了淚痕,聲音哽咽,如同風雨中的落葉,無助而又淒涼:“智雲,求求你,快救救我阿爸吧!”


    李智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杯險些失手落地。他連忙放下茶杯,站起身將劉樹義扶起來,目光中滿是關切與疑惑,道:“樹義,快起來,有話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劉樹義站起來後,顫抖著雙手,擦去臉上的淚珠,聲音中帶著幾分絕望道:“智雲,你阿爸已經下旨,要將我阿爸斬首……”


    雖然心中已有預感,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李智雲還是感到一陣強烈的震撼,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呆立當場。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而迷離,仿佛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從他的意識中消失了。


    正當他發愣之時,劉樹義卻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搖晃著,哀求道:“智雲,你快進宮去,找你阿爸求情,讓他赦免我阿爸,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李智雲迴過神來,目光變得堅定而又果決。他拍了拍劉樹義的臂膀,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道:“樹義,你放心,我馬上就去,讓我阿爸收迴成命!”


    事情刻不容緩,李智雲立刻乘坐馬車,直奔太極宮而去。到了太極宮,他下了馬車,走進宮殿的大門,朝著東上閣方向疾步走去。遠遠地,他看見殿門前站著一個人,身影十分熟悉。走近一瞧,原來是二哥。二哥如同一棵挺拔的鬆樹,矗立在那兒,雙眉緊鎖,麵色陰沉如水。顯然,他也得到了消息,來此求情,做最後的努力。


    李智雲快步上前,與二哥打招唿。二哥見到他,淡淡一笑,道:“五弟,你也來了?”李智雲點頭迴應。兄弟倆心有靈犀,自然不必多說什麽。二哥道:“內侍已經進去通報了,咱們稍等片刻。”


    兄弟兩個默默地站立在那兒,氣氛凝重而壓抑。李智雲閑著無聊,沒話找話地問道:“二哥,你說阿爸會聽咱倆的話,放劉文靜一馬嗎?”二哥聽了,茫然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我不知道。“


    這時,一名內侍手持拂塵,從門檻裏麵跨了出來。他尖著嗓子,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道:“秦王、楚王,皇上龍體欠安,傳下口諭,無論何人求見,一律不見,請兩位王爺迴去吧。”說罷,他轉身跨進了門檻,“吱呀”一聲關上了殿門,也將兄弟倆的希望關在了門外。


    兄弟兩個吃了閉門羹,心中皆是五味雜陳。二哥歎了口氣,道:“看來,阿爸心意已決,此事已難有轉機,咱們還是迴去吧。”


    然而,李智雲卻不願就此放棄。他走到殿門前,抬手欲拍打殿門,仿佛要用這最後的力量,敲開希望之門。二哥一見,忙跑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勸阻道:“五弟,切莫闖禍,快走吧!”


    李智雲被二哥拉著走出了太極宮,心中卻如同被巨石壓住般沉重。兄弟兩個在大門口分手後,他乘坐馬車迴到了楚王府。


    他走進客廳,隻見劉樹義坐在一張椅子上,正眼巴巴地盼著他迴來。韋小寶、張正和蔡虎也聚集在屋子裏,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擔憂與焦慮。


    劉樹義一看見他,連忙站起身迎了上來,口氣急促而緊張地問道:“智雲,見到你阿爸了嗎?”


    李智雲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幾分歉意,道:“沒有。我和二哥都去了,可阿爸稱病不見,我們也沒辦法。”


    劉樹義聽了,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失望與絕望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將他吞噬。李智雲剛想安慰他幾句,他卻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李智雲的雙腿,哭著哀求道:“智雲,求求你,救救我阿爸吧!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能救他……”


    李智雲連忙將他扶起,安慰道:“樹義,別這樣,快起來!我早就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但你得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出救你阿爸的辦法。”


    劉樹義聽了,哭著點了點頭,仿佛在這絕望之中看到了一絲希望。李智雲抓住劉樹義的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手背,道:“樹義,這幾天你不要迴家了,就在楚王府住下吧。”說完,他喊來一名仆人,讓他帶劉樹義去客房休息。


    劉樹義離開後,李智雲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他與劉樹義關係親密,那些共同度過的日子如同畫卷般在腦海中緩緩展開。當初,他姐夫趙慈景遇難時,他心情低落,劉樹義特意把他請到家中,讓他觀看雜技表演,以解憂愁;攻打薛舉的時侯,二哥患了瘧疾,劉樹義拖著一條傷腿,陪他到處求醫問藥,那份情誼如同手足般深厚。


    如今,劉樹義遇到了邁不過去的坎,他又怎能袖手旁觀呢?然而,怎樣才能救出劉文靜呢?李智雲心中盤算著各種可能,卻都一一被否定。二哥說的不錯,阿爸已經鐵了心,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隻能另尋別的辦法。


    當然,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劫獄。他手下有兩個團的新軍,從天牢裏救出劉文靜輕而易舉。可是,這麽做就是犯上作亂,也意味著他跟阿爸撕破了臉。李智雲並非魯莽之人,他深知這樣做的後果,又怎能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呢?


    況且,劉樹義與他關係再好,畢竟也是外人,哪有為了外人跟家裏人翻臉的道理?所以,他必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救出劉文靜,又不至於有損阿爸的皇權和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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