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上閣內,李淵詢問起審案之事,蕭瑀拱手答道:“啟奏皇上,劉文靜打造兵器盔甲,乃是作為陪葬品。依臣之見,劉文靜並無謀反之心,請皇上明察。”裴寂一聽,急忙作揖反駁道:“皇上,劉文靜反跡已露,謀反之事證據確鑿,不容置疑,必須嚴懲!”


    兩位主審官各執一詞,令李淵陷入兩難之境。他沉默片刻後,輕聲道:“兩位愛卿,你們先退下吧,讓朕再好好地思量一番。”二人聽後,再次跪拜磕頭,然後起身告退。


    陽光如細絲般穿透雲層,灑落在楚王府的後花園中,為這片綠意盎然的空間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幔。草木鬱鬱蔥蔥,仿佛每一片葉子都在陽光下歡快地跳躍,而各色鮮花則競相綻放,空氣中彌漫著混合了花香與泥土氣息的清新與芬芳。兩隻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它們追逐著、嬉戲著,為這寧靜的畫麵增添了幾分生動與活力。


    在花園的一角,一座六角亭靜靜地佇立著,仿佛是這片綠意中的一個休憩站。李智雲身著一襲輕盈飄逸的紫色長衫,宛如從畫中走出的翩翩公子,端坐於亭中,神情怡然自得。他麵前擺放著一隻精致的茶幾,上麵擺放著幾樣茶具,茶香嫋嫋升起,與周圍的景致相得益彰。他一邊翻閱著手中的書籍,一邊悠閑地品著茶,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與愜意。


    這時,英姑手捧一束色彩斑斕的鮮花,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亭子。她紅撲撲的臉蛋上掛著晶瑩的汗珠,笑容如春日暖陽般明媚,揮著手中的鮮花,興奮地問道:“王爺,您看這花好看嗎”


    李智雲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英姑,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英姑俏皮地一撇嘴,道:“不知道呢,我是在花園裏隨便摘的。”


    李智雲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書,耐心地解釋道:“這叫金錢花,你看它的花瓣,是不是像極了那圓圓的銅錢”英姑低頭細看,果然發現那金黃色的花朵圓潤可愛,與銅錢頗有幾分相似,於是點了點頭,道:“確實很像呢。”


    李智雲繼續娓娓道來:“金錢花原產自於外國,梁朝時才被引進中土。據說,在梁朝的時候,官府中的小吏們喜歡玩雙陸遊戲,輸了的人就用金錢花來抵債。當時有人還說,贏金錢花比贏錢還要高興呢。”


    英姑聽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敬佩地看著李智雲,道:“王爺,您懂得可真多啊!”李智雲微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麽,這些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多讀書,自然就能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


    英姑的目光被茶幾上托盤裏的幾隻黃澄澄的果實所吸引,好奇地問道:“王爺,那是什麽”李智雲瞥了一眼,答道:“那是柑子,產自嶺南,味道比別處的更加鮮美。嶺南有一種特殊的螞蟻,比關中的螞蟻稍大一些,喜歡在柑樹上做巢。柑樹結果的時候,這些螞蟻在果實上爬上爬下,這樣柑子的皮就變得又薄又滑,口感極佳,你嚐嚐。”說著,他拿起一隻柑橘遞給英姑。


    英姑放下手中的金錢花,接過柑橘,熟練地剝開皮,掰下一瓣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後,滿意地點頭道:“真甜,真好吃!”


    就在這時,韋小寶匆匆地走了過來,拱手稟報道:“王爺,劉樹義來了,他要見您。”李智雲一聽,立刻站起身道:“哦他在哪兒”韋小寶答道:“我把他帶到客廳裏等候了。”


    李智雲心中明白,劉樹義此時來訪,一定是為了他父親劉文靜的事情。劉文靜因被人告發謀反而被捕入獄,此事在長安城鬧得沸沸揚揚,李智雲自然也有所耳聞。


    他離開了後花園,來到前麵的院子裏,剛踏入客廳的門檻,便見劉樹義戰袍未解,風塵仆仆,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無助,正在屋子裏來迴走動。原來,劉樹義隨軍駐紮在同州,劉文靜被捕入獄後,管家連忙派仆人去給他報信。劉樹義得到消息後,立即馬不停蹄地趕迴了長安。


    一看見李智雲,劉樹義連忙迎了上來,語氣急切地:“智雲,我阿爸被關進了天牢,我去看他,卻見不到他。我在長安舉目無親,隻能來找你了。”李智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樹義,你別急,坐下來慢慢說。”


    待雙方坐下後,李智雲看著劉樹義道:“樹義,你阿爸的案子還沒有定讞。我已經聯絡了幾位朝廷重臣,聯名上書為你阿爸開脫。”劉樹義聽後,緊緊抓住他的一隻手,道:“智雲,我阿爸絕對不會謀反!你能不能去找你阿爸,當麵向他求情”


    麵對劉樹義充滿哀求的目光,李智雲自然無法拒絕。他點了點頭,道:“樹義,你放心,咱倆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馬上就進宮去找我阿爸。”劉樹義一聽,連忙站起身來,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李智雲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去了反而會壞事,你還是在這裏耐心地等待吧。”劉樹義聞言,心中雖有些不甘,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李智雲讓人備好馬車,然後坐上馬車離開了楚王府。馬車一路顛簸,載著他來到了太極宮的大門前。他剛走下馬車,就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扭頭望去,隻見幾匹戰馬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來,瞬間便到了跟前。為首之人翻身下馬,將手中的皮鞭交給了侍從。


    李智雲定睛一看,原來是二哥李世民。他連忙迎了上去,笑著打招唿道:“二哥,你也來找阿爸的呀”二哥看見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五弟,原來是你呀,咱們一起進去吧。”


    兩人並肩走進了宮殿的大門,內侍將他們領到東上閣,讓他們在門外等候,說要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內侍迴來讓他們進去。兩人剛要跨過門檻,守門校尉卻伸手攔住了他們,道:“秦王,請把您的佩劍解下來。”


    二哥一愣,皺眉道:“本王去見阿爸,也要解劍嗎”校尉麵色堅毅地迴答道:“任何人拜見皇上,都必須解下佩劍,此乃朝廷的法度。”二哥一聽,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道:“既然是朝廷的法度,本王自然遵守。”說罷,他便解下了佩劍遞給了校尉。


    兄弟二人走進內殿,隻見阿爸倚坐在一張軟榻上。兩人上前跪拜磕頭,阿爸擺了擺手讓他們站起來,然後問道:“秦王、楚王,你們來找朕有什麽事嗎”二哥作揖道:“阿爸,兒臣是為劉文靜一案而來。兒臣認為,劉文靜絕不會謀反,他是被人誣陷的。”


    阿爸聽後,皺起了眉頭道:“劉文靜平日裏牢騷滿腹,對朝廷多有不滿。前段日子,他跟裴寂鬧得不可開交,這件事情你們都知道。”二哥聽罷,連忙辯解道:“阿爸,當初晉陽起義時,劉文靜首先參與謀劃,論功勞不比別人小,可後來的任用和待遇卻相差懸殊。所以,他心裏不滿是有的,但謀反之事絕對不敢!”


    李智雲知道,二哥所說的“別人”顯然是指裴寂。他靜靜地站在一旁,觀察著阿爸的神色,等待著他的迴應。阿爸沉默片刻後,將目光投向了李智雲,道:“楚王,你也是來為劉文靜說情的嗎”


    李智雲深吸了一口氣,道:“阿爸,兒臣也認為劉文靜不會謀反。劉文靜有功於社稷,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請阿爸明察秋毫,還他清白。”阿爸沉默片刻,道:“你們的意思朕清楚了,退下吧,讓朕好好地想一想。”兩人一聽,再次跪拜磕頭,然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李智雲與二哥辭別之後,李淵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倦意悄然襲來,便緩緩倚靠在軟榻之上,眼簾慢慢地合攏,陷入了短暫的休憩之中。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便被一陣細微卻清晰的聲響打破。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隻見一名內侍正跪伏在地,聲音恭謹而低沉地:“皇上,裴寂大人求見。”


    李淵輕輕地擺了擺手,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後的慵懶,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裴寂步入大殿,步伐沉穩卻帶著一絲急切。他走到李淵麵前,恭敬地跪下,磕頭行禮。李淵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並命內侍搬過來一把椅子,讓裴寂入坐。裴寂坐定之後,雙手交疊於胸前,微微作揖,神色凝重地:“皇上,臣昨晚徹夜未眠,反複思量。劉文靜此人,對朝廷一直心存不滿,其才智與謀略皆超乎常人,加之性情魯莽,心機深沉,如今天下未定,若留此人,恐成大患。所以,臣懇請皇上,務必早做決斷。”


    李淵聽罷,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抹深邃,道:“裴監,你放心,朕心中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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