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心古花呢?


    好端端的一株陰心古花,明明就放在盒子裏麵,怎麽就變成一把狗尾巴花了呢!


    “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在玄止戈沉靜溫和的目光之下,白玲兒嘴裏念念有詞,啪地一下就把盒子蓋上了。


    再打開。


    依舊還是一把狗尾巴花。


    甚至因為開關盒子的力氣有點大,部分絨毛在關上時被夾斷了,隨著盒子打開時的氣流一震,吹到了白玲兒的臉上。


    她胡亂擦了一把臉,迎上了玄止戈似笑非笑的目光。


    白玲兒還以為這是在等著她從實招來,趕緊解釋道:“玄長老,這可不是我做的啊!我冤枉啊我……”


    “行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玄止戈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你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這陰心古花調包成狗尾巴花,有了這本事,你還會喊我聲長老?早就當我麵喊我老王八了。”


    白玲兒滿臉堆笑給玄止戈捏了捏肩膀,好聲好氣地說道:“沒有沒有,玄長老你誤會了!我對玄長老您向來是尊敬無比,聽到誰說您壞話,我都是要站出來狠狠抨擊他的呢!”


    “嗬嗬,你最好是。”


    白玲兒瞅著玄止戈好像真沒有怪自己,好奇道:“玄長老,這陰心古花不翼而飛了,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還笑的出來啊?”


    玄止戈搖了搖頭:“一株陰心古花而已,本來就不是貴重之物,丟了就丟了吧。”


    白玲兒瞅著玄止戈的茶杯空了,主動拎起茶壺倒水,觀察其神色:“和那個徐年見麵時拿出了陰心古花,之後迴來再看就變成狗尾巴花了,這樣想來的話……也許沒準大概,和那位徐大真人有關?”


    “嗯,應當跑不脫關係。”


    玄止戈微微頷首,看著茶杯裏被添上的茶色過重的茶水,他其實沒想喝第二杯。


    隻是添都添了,也不好倒掉。


    “既然如此……玄長老不去找他們麻煩嗎?”


    白玲兒試探性的問道。


    如果這老王八點頭,她就去通風報信告訴酥酥!


    “找什麽麻煩?我都沒注意到這陰心古花是怎麽被調包成了狗尾巴花,難道你有頭緒?”


    白玲兒搖了搖頭。


    盡管這陰心古花是在她身上,但她完完全全沒察覺到異樣。


    “那就是了,沒頭緒那就更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也跑過去找麻煩……你真不怕迴去後被抓起來扔進鍋裏燉湯?”玄止戈笑著,確實是沒有動怒,“本來就是試探,沒理由隻許我們試人心,不許他們試我們有多少本事吧。”


    “既然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去撕破臉,那麽技不如人就得認下來。”


    “就這樣吧,就當是把陰心古花提前給那位徐大真人了……”


    ……


    “……這百羽王朝到底是閉塞之地,也忒缺乏行走江湖的經驗了,財不露白這麽樸實無華的道理都不懂嗎?我發發慈悲,教他們上這一課,免得以後吃了大虧。”


    青衫佩劍拎著個酒葫蘆的身影翻牆落進百槐堂後院,拍了拍衣角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像是變戲法般手腕一翻,不知從什麽地方翻出來了一株陰心古花。


    隨手一拋,便拋給了徐年。


    “這玩意我留著也沒什麽用,徐小友接著,送你了!”


    張天天伸出大拇指。


    酥酥也有樣學樣地豎起了小爪子。


    “可以啊老白!我們百槐堂就缺你這種能踏踏實實做事的大才,比隻會喝茶的某人厲害多了!你等下想喝什麽茶,我親自給你煮。”


    “丫頭,你煮茶不會加料吧?”


    “今天保管不會。”


    “這樣說的話……老張好像有罐寶貝得緊的小紅袍,他自己都不舍得喝,你看?”


    白去蹤說出小紅袍時瞄了眼張槐穀的反應,張槐穀端茶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但是張天天看也沒看張槐穀一眼,轉身就已經走向了張槐穀珍藏茶葉的房屋。


    “哎呀,不就是小紅袍嗎?老白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


    陰心古花就以這麽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手了。


    徐年沒有假惺惺地推托,說什麽無功不受祿,隻是在收下陰心古花時記得白前輩的好,並且言辭誠懇致以感謝。


    白去蹤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徐小友不必客氣,再說我那徒弟保不準還要麻煩徐真人照顧呢,謝來謝去多麻煩……”


    徹底治好徐菇的頑疾,或者說,解除其身上巫咒所需的最後一味藥材已經到手,早就已經收了黃金百兩作為診金的張槐穀也就可以著手完成治療了。


    這沒什麽風險。


    藥材齊全君臣佐使,又是張槐穀親自出手,可謂是萬無一失,水到渠成。


    不過徐年難免有點緊張。


    大概就好比前世等在手術室外的家屬,哪怕醫生再怎麽解釋是小手術,隻要手術室裏的指示燈還亮著,一顆心便難免懸著放不下來。


    不過和隻能等在手術室外的家屬相比,徐年倒是能看著張槐穀拿出了金蛇藤、陰心古花、善明子、萬年參須、血柿子等等十七樣藥材。


    不是一鍋熬著就完事了。


    例如這萬年參須是取一枚薄片,讓徐菇含在舌根下麵,血柿子與其他幾味藥材研磨成粉用清水調成汁,以銀針浸泡過後刺入穴位,金蛇藤、陰心古花、善明子等幾味藥材倒是熬煮成湯……


    張天天親手煮的一壺小紅袍快要被白去蹤一個人喝完了。


    這能被張槐穀珍藏舍不得喝的茶葉屬實是不可多得的極品,湯色明亮而又橙黃,馥鬱香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入喉之後迴韻清冽且悠揚。


    “好了,過一會兒她就會醒過來。”


    張槐穀收了徐菇眉心上的最後一根銀針,淡淡地說了句後便走向了白去蹤,拎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剛好已經是最後一杯了,雖然這一壺茶水也不可能用掉一整罐茶葉,但喝上了總比沒喝上舒坦。


    “娘,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徐菇醒來之後,還沒有睜開眼,就聽到了兒子滿懷關心的話語。


    其實徐年也用不著問。


    他早已不出初出茅廬的少年了,以他如今的修行底蘊,哪能瞧不出在張槐穀拔出最後一根銀針時,縈繞在徐菇體內整整八年的巫咒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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