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老龔的一番番話,邏輯感都很強烈。


    可他此時說的這一大堆,卻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除了最開始他假定竹林裏的屍鬼可能是秦崴子,後邊兒的沒有任何邏輯性可言。


    “如果不去竹林,怎麽帶老秦頭出來?”我否定了老龔的說法。


    “是針對你的陰謀!她肯定會要求隻能帶你去,至多算上我,不讓其他人進入,那裏邊兒發生了什麽呢?爺你能控製麽?對付得了那些鬼物?”老龔反駁說:“如果完全認定是陰謀的話,再假定一下,那個屍鬼並非是老秦頭,而是她留在其中的東西,有沒有可能,是那口棺材裏消失不見的屍身?”


    月光幽幽,我忽然覺得有些冷。


    和陰陽先生打交道,太過於燒腦,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算計……


    而且,還有一個事實我不能忽略,就是其他陰陽先生對丁芮樸的愛慕之心。老龔都把持不住,更遑論陶明易,許罔,還有先前使用撞鈴的那老人了。


    屆時就算我死在了竹林裏,丁芮樸弄出個理由,那些人都會深信不疑,四規山都沒有辦法做什麽。


    “這不是陰謀,是陽謀,她知道我們會這樣想,去揣測危險性,她可能也會那麽做,隻是我不去的話,一樣正中她的下懷。”我再度開口,聲音就分外沙啞了。


    “不見得,爺,咱也有咱的手段哇。”


    老龔嘿嘿一笑,是又有了鬼主意一般。


    我問老龔他想到什麽了?


    老龔卻說,等會兒看那老娘子什麽反應,什麽話術,他再說出來。


    賣關子是老龔的常態,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我稍稍鎮定了一些。


    在這檔口,陸陸續續一些車從遠處駛來,朝著丁家門前停去。


    百八十米的距離不算遠,能看清一些陰陽先生狼狽的下車,朝著院內走去。還有人在頭上纏了繃帶,顯得十分淒慘。


    老龔眼神稍有一些疑惑。


    後方再有幾輛車駛來,停在我們身旁,下車的便是費房,徐禁,梁傑士,常歆等人了。


    當然還有一些棺屍地的人,以及梁家人,對他們我不算熟悉,不知道名字而已。


    先前我發信息的時候,也帶上了幾句這裏的情況,讓他們過來。


    這能避免其他陰陽先生采用報複手段,我和老龔在一旁都能看著。


    “梁家主不夠力哇,他們的頭皮都好端端的,沒有掀掉呢。”老龔不滿的說了句。


    “呃……這……”梁傑士稍顯的尷尬,解釋:“畢竟不全是丁家的人,咱們不能下死手不是?陰陽先生殺多了,我梁家那點兒地方,要不了幾天就讓人給滅了……”


    “老龔。”我低聲製止。


    “棺屍地也怕陰陽先生?”老龔白了一眼費房,又說:“冥坊這種組織,多如牛毛,總不怕被滅一兩個吧?他可都欺負到我家爺頭頂上了。”


    費房臉色一僵,幹咳了一聲,沒說話。


    “行吧,你們都有忌憚,活人真的事兒多。”老龔抖了抖頭,鑽迴了我背後的夜壺包裏,沒蹤影了。


    “現在是什麽情形?”費房這才問我。


    我思忖片刻,將先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以及老龔賣關子的話都說了一遍。


    費房點點頭,慎重說:“老龔所言不錯,這一切,不得不防。”


    這時,丁家裏跑出來個人,還是陶誌,他匆匆忙忙朝著我走來。


    到了近前後,陶誌先和我身周其餘人抱拳,道明了他姓名來曆,才和我說,丁先生出來了,讓我迴屋內,商議她先前的提議。


    “女人也能叫先生,這不亂套了嗎?”常歆疑惑說了句。


    “嗬嗬,兄台有所不知,我們陰陽先生這一脈,的確是這樣的,有能者,都為先生,丁香神算的確不簡單,今日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陶誌友善的和常歆解釋。


    常歆點點頭,若有所思。


    一行人迴到院內,此刻的丁家大院,比起之前,顯得要擁擠多了,首先陰陽先生的數量就不少,玉胎道場和罔極道場加起來三十多號人,再加上丁家本身不少人在丁睦後方。


    道場的人還好,隻是對我忌憚,丁家的人,看我的眼神多少有些冷冽,尤其是丁睦,隱約帶著恨意殺機。


    丁芮樸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旁側還有三張椅子,分屬坐著陶明易,許罔,以及先前用撞鈴的老人。


    屋內的棺材已經被清理掉了。


    丁芮樸那張古怪醜陋的臉,卻帶著一絲絲笑容,才說:“羅顯神,就依照咱們先前所說,我和你去祖墳竹林,你可以帶上你的人,在山腳下等你,隻能我們兩人上山,入林內,畢竟那是我丁家祖宅,還請見諒。”


    “但你若是傷了丁香神算,這件事情,玉胎道場便不會坐視不理。”陶明易隨即開口。


    許罔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眼神說明了一切。


    至於那用撞鈴的老人,則有些昏昏欲睡。


    果然,她這番話,和老龔的推斷如出一轍!


    還沒等我迴答,丁芮樸就繼續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你要善待你師尊的屍身,他身上爬滿了三屍蟲,我用特殊方法鎖在了棺木中,方才我聽陶誌說了,你有法子清除三屍蟲?這再好不過。想來,你之前也是因為無能為力,才讓他暴屍在外吧?”


    丁芮樸的眼中帶著詢問。


    正當此時,忽然,她太師椅旁邊兒的桌上,出現了老龔的頭!


    老龔衝著丁芮樸嘿嘿笑了笑,說:“老娘子,這件事情咱們暫且不說,就讓老秦頭在你家祖墳裏再躺躺,先前我家爺覺得對丁家出手了,多少有些愧疚,要道歉呢。”


    我眉心一擰,老龔這是在幹什麽?


    其餘丁家人臉色稍稍露出一些緩和,無一例外都看向我。


    包括陶明易,許罔這些人,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嗯,道歉這件事情,可以有。”許罔說道:“畢竟,我們還要幫四規山的忙,不過,即便是羅顯神道歉了,他依舊要承受四規山的責罰。”


    聽起來,許罔高高在上的態度,好似道門都要聽他的話,他才肯出手似的。


    “是的嘛,挨打要立正,錯了就要罰,不過我家爺的道歉,可不是空口白話,是會拿出來真家夥的,若價值足夠,是否可以諒解他?”老龔扭頭看向許罔他們。


    我更不明所以了,老龔這夜壺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哦?那你就要說清楚一點兒了,或者讓羅顯神直接掏出來東西,不過你這鬼頭應該清楚,能入我們這些人法眼的物品,不多,若是想搪塞丁香神算,我便不答應。”許罔的架勢更高。


    “不敢不敢,東西不在爺身上,在雲都山裏頭,我活著的時候,多對各派術法有興趣,結交了不少朋友,有種特殊的風水術,以山為根基,以星月為輔佐,以影像示人,此術,大家可有興趣?我家爺得罪的可不是丁家,是在場的全部,願意獻上此術的位置,再和大家走一趟,如何?”老龔眼珠子都在放光。


    屋內戛然無聲。


    我明顯瞧見,丁芮樸的手,不經意的顫了一下,似是老龔暴露了她隱藏的秘密,而讓她失態!


    “此言當真!?”許罔眼中精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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