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應速度,其實已經很快了。


    可我還是才抬腿,沒能完成後退,便被那隻手壓在肩頭。


    隻不過,他輕輕一觸,手又抬了起來,就像是拍了拍我肩膀……


    不,不對,他就是隻拍了拍我肩膀。


    他嘴角的笑容擴大,浮現至整張臉上,顯得極為憨實。


    “好高……”


    椛祈才迴過身,她訥訥的看著眼前的高大個兒,顯然不知道,我們個中已經交鋒一次……


    我完全落入了下風……


    如果這裏不是冥坊,可能他已經動手,將我強行扣住,我甚至沒有辦法反抗。


    “羅家少爺,請。”高大個兒又憨實喊了句,做出請的動作。


    他所請的方向,並非那二層樓建築,而是對麵。


    對麵是一排平房,他手指的方向,是一個酒肆。


    酒肆很冷清,門口幾口大缸,紅紙上是字跡粗獷的黑字。


    古色古香的掌櫃台上,擺著一排小酒壇。


    沒有瞧見小廝,更沒有瞧見賣酒的老板,幾張桌子中間,一個人靜靜坐著,雙手交叉在一處。


    “姐夫……你在這裏,還有朋友嗎?”椛祈小心翼翼的問,她還是沒看出來問題。


    我微眯著眼,徑直朝著酒肆走去。


    椛祈要跟上我。


    我稍頓足,開口說:“去之前賣鬼目的地方等我,不要和茅有三多言多語。”


    “啊?”椛祈沒反應過來。


    我眼神露出催促之色,微微搖頭,椛祈才臉色一緊。


    當然,那高大個兒並沒有阻攔的舉動。


    椛祈低下頭,匆匆朝著我們來時的方向走去了。


    我這才進入酒肆,徑直走到了當中的木桌前坐下。


    眼前的人,年約四十上下,麵淨無須。


    臉頰稍長,並不瘦,鼻梁挺拔,人中更深長,尤其是他的眼神,格外溫和。


    這就構成了他整體給人的第一感覺,謙和。


    樸素的黑布衣,雙手置於胸前,依舊交叉在一處。


    我看他,他也在看我。


    “膽量,不算小。”


    不隻是人看上去謙和,他的語氣同樣溫和。


    “隻是看看這裏,就要膽量大嗎?還是說,我坐在這裏,是膽量大?”我迴答。


    其實,我敢坐在這裏,膽量隻是一部分。


    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裏是冥坊,冥坊不準許打鬥,我篤定對方並不能對我做什麽。


    而我,還很想知道,他為什麽認識我,他是誰?


    楊管事提過,當年和我爸媽相關那人,知道我,卻對我沒什麽興趣。


    是因為曉得,我和當年的事情無關,更不知道當年的“屍體”在哪兒。


    眼前這人,是楊管事口中那人嗎?


    思緒中,目光沒有絲毫遊離。


    那人忽然淡笑起來,平複後才道:“看看,是膽量,坐在這裏,亦然是膽量。”


    “酉陽居張榜之地,有四方異事,揭榜成事,迴報豐厚,可看一眼,就代表引誘,就代表要去竭力完成。”


    “而我麵前,隻有揭了最上麵兩張榜的人,可以坐下。”


    “若是完得成,一切皆好,若是完不成,大抵是要送出性命。”


    這人的語調,話鋒,都讓人覺得玄乎其玄。


    聽他的話……


    基本上能斷定,我爸媽當年就是從他手裏揭榜找屍體?


    那實際上,就是他害了我爸媽!?


    唿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看他的眼神,逐漸帶著冷冽,以及殺機。


    “坐在我麵前,能有這麽濃烈殺氣的人,少之又少,更可以說,膽大包天了。”


    他雙手鬆開,一手摸著自己下巴,另一手,輕輕的敲擊著桌麵。


    “不過,你對我一無所知,可以被諒解。”


    “我並非你所想的那個人。”


    “上一任的居士,已經在多年前失蹤不見。”


    “你可以叫我費房。”


    他這番話,卻讓我愣住,眉心更是緊鎖起來。


    話語中能直接判斷,他完全知道我的底細,可他的意思,是和我爸媽相關,甚至是害他們的人,失蹤了多年?


    他接替了那人的位置。


    那二層木樓叫做酉陽居,管事的是居士,他就是新任居士?


    “我知道,你想弄清羅家的事情,而我也想找到他。”


    “我一直在等你。”


    “如果你來不了,大抵你是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了。”


    “現在你來了,就算勉強有一些資格。”費房再次開口說道。


    我迴過神來,依舊盯著費房的臉。


    而後我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費房並沒有叫住我,我注意到,那高大個兒站在了掌櫃台後邊兒,他衝著我憨憨一笑。


    一直當我走出酒肆,又走出好遠一段距離後,我才停頓下來,迴頭看了一眼。


    高大個兒沒追出來,費房也沒出來……


    街道依舊是安安靜靜。


    我背後隱約見汗,邁步,加快步伐往外走去。


    當我離開這條街,又從外沿到了茅有三鋪子那條街口時,一眼瞧見了在路邊細碎踱步的椛祈,才真的鬆懈下一大口氣。


    費房說了那麽多話。


    無異於透出一個目的。


    他在等我,我有用。


    此前,他還將自己摘了出去,說和我爸媽的死無關!


    或許吧,或許他真的無關。


    或許,真如他所說,是上一任居士的事情。


    可被人盯著,著實不是一件好事。


    況且,他明擺著要用我做事。


    我很容易,就會被利用。


    如果我不弄清楚他的底細,就因為他拋給我的東西,貿然去合作,可能我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更有可能,替血海深仇的仇人賣命!


    “姐夫!”遠處,椛祈瞧見了我,大喜過望,朝著我跑來。


    我收起思緒,三兩步,便和椛祈碰麵。


    她張望我身後,稍稍鬆口氣,又要開口時,我沒有停頓,又朝著前方走去。


    椛祈趕緊又跟上我。


    很快,我到了茅有三的鋪子前頭。


    鋪子雖然開著,但茅有三的人不在,躺椅上空空如也。


    “老板,老茅呢?”我扭頭,問了對麵的鋪子老板。


    “咦,剛才還在呢,一晃眼的功夫,怎麽沒了?”


    我稍皺眉。


    椛祈也瞟了一眼茅有三鋪子裏頭,小聲說了句:“先前他來了,還和我說話呢,我沒有和他搭話,剛才他還躺在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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