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一開始掙紮了半秒之後就不動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氣息。那雙手的皮膚蒼白,但是手指修長有力,哈利曾經無數次地見過它的樣子——用一種獨特的姿勢握著紫杉木魔杖,輕輕翻著書頁,或者端著一杯裝滿了蘇格蘭威士忌的寶石酒杯。當然他也依舊記得那雙手撫在身體上的觸感,從耳後滑落到胸前,緊緊地箍在腰線上,又或者是在身體深處移動時察覺到的骨節分明……

    “……你怎麽了?”湯姆發現哈利十分順從——除了剛開始條件反射的那一下之外——就放開了他的手。似乎就在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了哈利加速的心跳和臉上升高的溫度。

    “沒事……”哈利掩飾著那種突如其來的失落,咕咕噥噥地說。他站直身體,打量著這個新環境:這是一條廢棄了的走廊,一側有長長的斜麵石質洗手台,末尾的窗子被木板封死了,隻從縫隙裏露出來一點點天光,所以顯得非常暗。他突然迴過神,“不對!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在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一些不想讓別人聽見的事情。”湯姆朝他逼近一步。有一束光線正好打在他的眉骨附近,那雙黑眼睛通過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緊緊地鎖住了哈利。眉骨投下的陰影半掩住了那種銳利的眼神,似真似幻。

    哈利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背撞上了凹凸不平的牆麵。雖然他已經讓那些粉紅色的嫩皮完全好了,不過神經末端還殘留著相當的敏感,哈利微微皺了皺眉。“什麽別人?”他的腦子總算開始思考,“關於鄧布利多教授嗎?”

    把哈利臉上所有細微的變化都收到眼裏,湯姆站住不動了。“想必剛剛他已經忍不住警告你了,是不是?”

    什麽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嗎?哈利挫敗地想,閉緊嘴巴不說話。

    他的沉默被湯姆解讀成了默認。這是在擔心說出來自己會受到傷害呢,還是下意識地維護鄧布利多呢?黑發男孩扭著嘴唇,似乎想發出嘲笑。然而最終他被他自己腦中那種判斷傾向打敗了,瞬間覺得十分煩躁。湯姆陰鬱地盯了哈利一眼,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湯姆!”哈利在他走出三步時才反應過來,湯姆這是不打算繼續談話了。可是自己明明什麽還沒有說啊?“嘿,站住!不是你說有事要談的嗎?”

    “我問完了。”湯姆簡短地迴答,頭也不迴,繼續往外走。

    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哈利跑了幾步,伸手拉住湯姆。等到湯姆詫異地迴頭看他時,哈利才發現自己身體完全先於意識地做出了這些動作。“可我還沒說完呢!”哈利不知道湯姆為什麽對他的沉默有這麽大的反應,幹脆一股腦兒都告訴他算了:“教授是這麽說,他想知道我在做什麽——但是我告訴他,這是我的事情!”

    湯姆站住了。他側過頭打量哈利,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不是實話。最後他說,“這麽說……你的確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當然。”哈利急急保證道,“再也清楚不過了。”

    湯姆揚了揚眉毛,“也就是說你以後也經常這麽使勁拉著我嗎?”

    哈利順著他的目光落到兩個人的手上,他已經快把湯姆的手腕掐紅了。“……對不起!”哈利急忙鬆開,感覺到他的臉又紅了。

    湯姆看著他的反應,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外麵卻隱隱約約傳來了聲音:“……好了?”“是啊,看起來恢複得不錯。”“那就好,我還想讓湯姆帶一些自製的魔藥給他呢……”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楚,是鄧布利多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

    哈利和湯姆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人呆在這裏,隻有斯拉格霍恩還好說,被鄧布利多發現了可不是件好事;走廊裏雖然黑暗,但是有人沒人還是看得出來的。而且他們這條是死路,想離開的話隻能通過兩位教授正在來的那條筆直的走廊,一出去就被看見了……

    哈利的眼睛四處狂掃。他是會隱身咒,但是他暫時還不想告訴湯姆他會這個,畢竟剛剛他好像就已經生氣了,再讓他發現自己暑假時一直在跟蹤他,肯定會更生氣。

    但是要怎麽在這條一通到底的走廊上藏起來呢?哈利突然發現牆壁上有一扇掉色的門,由於許久沒人打掃,上麵落了很多灰,幾乎就和肮髒的石牆一個顏色了,顯然是個掃帚櫃。哈利立刻打開它,然後拖著湯姆一起藏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掃帚櫃不高,他們兩人都隻能貓著腰半蹲在裏頭,麵對麵。哈利後麵還有一個擱置了不知道多久的水桶,這讓他的活動範圍更加狹小,還得注意不磕到它發出聲音。

    “你似乎很有經驗啊……”湯姆彎腰在他耳邊說,聲音極低。他彎著腰,兩隻手撐在哈利後麵的櫃子上,使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你做什麽,他們馬上就過來了!”哈利焦急地說,但是湯姆沒有迴答。他的動作讓哈利不得不又往下蹲了蹲,用手按著內側的櫃壁。這時他很想給水桶施一個無聲無息好讓他坐上去以保持平衡,但是他現在姿勢完全夠不到長袍口袋裏的魔杖。

    教授們的話題開始轉變為對最近局勢的探討,哈利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再堅持一會兒,就一會兒,他們馬上就過去了!而他半懸著的身體顯然不怎麽聽話,幾乎是控製不住地往下滑,手指和木櫃表麵摩擦,發出一種哧溜聲。

    “似乎有一個什麽聲音?”外麵的腳步聲停住了。

    哈利在黑暗裏和湯姆鼻子對著鼻子,眼睛對著眼睛,唿吸在狹小的空間裏交錯。就在他們被發現的前一刻,湯姆用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腰,阻止了他下落的趨勢。

    “大概是一隻調皮的貓吧,阿不思,你知道霍格沃茨裏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物……”斯拉格霍恩教授沒有注意到異常聲響,他急切地要求道:“再和我說說那些德國人的動態……他們應該不會渡過英吉利海峽吧?”

    “不,我想不會,”鄧布利多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他們正忙著和美國巫師在北非爭奪地盤呢,當然我們也有派人去……再說,那些東斯拉夫人(意指蘇聯)也有得他們頭疼的……”

    哈利聽到腳步聲又開始移動,暗暗鬆了口氣。可是他這一迴神,就發現湯姆的另一隻手也放在了他的腰上,撩起了外袍。哈利倒抽一口冷氣,幾乎就要控製不住他的音量:“你到底在做什麽?”

    “別動,他們可還沒走遠。”湯姆的聲音更低了。他用手把哈利的襯衫下擺抽出來,然後從那裏鑽了進去,快速靈巧得好像一條蛇。他的手指在哈利的背部遊移,這裏摸摸那裏按按,似乎是在確定哈利的傷是不是真的好了。

    “我還沒有那麽高尚,像是拖著重傷的身體去上課什麽的……”哈利勉強地說,努力把那種感覺從腦海裏揮走。湯姆根本不知道他做的事情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湯姆從喉嚨裏發出了一種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正在悶笑。他把哈利往他那邊更緊地攬了一把,兩個人幾乎就要貼在一起了。手指的力道也變得緩慢,先是仔仔細細地沿著哈利的肩胛骨邊緣描線,然後落到脊骨附近,一節一節地往下按。

    被觸碰的感覺如此強烈,哈利開始發抖,然而那些過分敏感的神經末梢這一次也毫不例外地、忠實地傳遞了它們所接收到的東西。他幾乎產生一種真實的錯覺,就是湯姆的眼睛在黑暗裏似乎也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移動的手指越來越往下,碰到了腰帶也沒有停止,而是試探性地往裏撫摸尾椎骨。

    哈利幾乎要跳了起來。然而掃帚櫃裏空間太小,根本沒法移動;他稍微一掙紮,才發現自己的腿不知道什麽時候全軟了。“夠了,湯姆!”他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地低吼,抑製住自己想要□□的衝動。

    居然敢叫他停下?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湯姆在黑暗中揚起了半邊眉毛。不過這種惱羞成怒的反應也不錯,至少比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時招人喜歡,湯姆確信這一點。他抽迴了手,嘩啦一下推開了門。外麵冰冷的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衝散了掃帚櫃裏陳舊的發黴氣味,也衝掉了那些若有似無的曖昧迤邐。

    哈利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隨後意識到在那些抑製著的時間裏,鄧布利多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經走遠了。

    “要我抱你出去嗎?” 湯姆看著沒有動作的哈利,戲謔地問道。在微弱的光線裏,他看見哈利眼角潮濕,雙頰發紅。他突然有點兒後悔,他門好像開得太早了……

    哈利迴過神來,急忙拍掉湯姆的手,然後翻跳了出去,開始整理他淩亂的衣擺。“以後不準惡意戲弄我,”他一邊整理一邊說,“還有就是,謝謝你幫我治療傷口,但是希望你可以忘記這件事。”

    “為什麽?”湯姆正在拍掉他衣服上的灰塵,聞言望向哈利。隨後他就明白了,揶揄道:“你放心,我不會迷戀上一具傷痕累累的屍體的。”

    哈利對他怒目而視。“那還不都是因為你?”

    “事實證明你自己也能治好,是不是?我們的魔藥小王子?”湯姆繼續道,“斯拉格霍恩教授簡直愛死了你的那些坩堝了……”

    哈利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那是你的魔藥,你送我的。”

    湯姆的眉頭瞬間皺得死緊。“我會做這種事?這真難以想象……我到底怎麽會——”他想到剛才身體上那種真實的吸引力,話頭突然卡住了,又變成了另一個問題,“而你是怎麽接受這件事的?五十年……”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你。”哈利深吸一口氣,“至於外貌,我想我是被蒙騙了。”他說完就大踏步地轉身離開了。如果讓湯姆知道後來的他魔力有多強大,那他不得更囂張更得意了?

    湯姆揚起了眉毛。語焉不詳嗎?但是他想他有足夠多的方法把話都套出來。

    萬聖節過去以後,聖誕節就迫在眉睫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讓湯姆登記留校人員,哈利果斷地報了名,因為他知道湯姆是肯定不會迴孤兒院的。而且自從他開啟密室以來,還沒好好地花時間在上麵呢。

    大部分斯萊特林的學生都要迴家,少數幾個,比如馬爾福、諾特等等,詢問湯姆願不願意讓他們一起留下來(這畢恭畢敬的態度!),不過都被湯姆拒絕了。哈利是斯萊特林唯二成功留校的學生,為此他不得不忍受一幹人等的妒忌眼神。

    然而吸引哈利的並不是聖誕節,而是隨後而來的新年。他不確定湯姆樂不樂意讓他一起陪著過他的生日,但是經過前幾年的新年,他已經死死地把這個日子記住了。問題在於,生日禮物送什麽?總不能是一本《至高黑魔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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