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院儀式繼續進行。不過新分進斯萊特林的新生顯然都沒有哈利那樣讓人注目的本事,蛇院的長桌上,大家討論得最多的還是轉校生,畢竟這種事很少發生。

    哈利本來是在打量附近的人,他發現有很多人長得很眼熟。他肯定有幾個人在格裏莫廣場12號的族譜上見過,湯姆右側那個男生還有一頭顯眼之極的淡金色頭發,附近一圈的高年級生臉上都帶著之後食死徒的影子。

    他這是迴到和小天狼星的媽媽一個年代了!哈利在心裏默默地擦汗。小天狼星老宅門廳裏那個施了永久粘貼咒、還不停地大喊大叫的肖像畫,這種東西想不讓人印象深刻都不行啊!還有小天狼星的父親,他也是個純血統狂熱者;首次提出家養小精靈砍頭這種提議的小天狼星的嬸嬸;小天狼星母親的堂妹……加上德拉科?馬爾福的爺爺,還有一大堆死忠食死徒的祖輩……

    為什麽他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一個冒牌的斯萊特林(內裏還是個格蘭芬多)在純血至上的蛇院前景很是堪憂?哈利再看看坐在他們之中就像眾星拱月的湯姆?裏德爾,後者正抿著一絲微笑看分院儀式,完全是一副標準的乖學生的樣子。他還真是很厲害,那麽多高年級生……

    “……巴倫?波特(baron potter)!”

    哈利的思維被這個名字打斷了。波特?他慢慢地轉過頭,聽到周圍的斯萊特林們都在竊竊私語。雖然哈利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議論兩個波特之間可能的聯係,不過倒是沒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好像這個時代的斯萊特林們還比較恪守貴族的優雅禮儀……

    一個新生應聲走到了教師席前,他有一頭黑色的亂發,鼻子上架著眼鏡。這些果然都是遺傳嗎?哈利終於發現了點讓他高興的事情。他感興趣地盯著他的祖先坐到高腳凳上,戴上了那頂破破舊舊的帽子。而分院帽的表現就和剛才分哈利一樣果斷,它馬上就高聲大喊:“格蘭芬多!”

    那一瞬間,哈利注意到鄧布利多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鬆了口氣的表情。黑魔王格林德沃現在風頭正盛,到處都是風聲鶴唳的樣子,哈利估計鄧布利多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像他這樣的意外。

    “所以,你們是一個家族的囉?”一個高年級女生看起來終於忍不住了,向哈利提問道。

    “呃……”哈利遲疑了片刻,然後感覺到有很多雙眼睛在往他這邊看。“不,我不認識他。”他堅定地否認道。如果有一個格蘭芬多的親戚,他在斯萊特林會受到嚴重排斥的吧?

    那個女生顯然有些意外,“唔,你知道的,現在純血家族間或多或少都有些關係……不過你們看起來的確不怎麽像,”她研究似的說,“你是純血吧,嗯?”

    “是的。”哈利這下很快地接上了。他現在不由得萬分慶幸,如果當初伏地魔沒有硬逼著他治好近視、再弄整齊頭發的話,那他的外貌肯定就是巴倫?波特的放大版,說沒關係都不會有人信的。

    那個女生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叫愛格妮絲?萊斯特蘭奇(agnes lestrange),六年級,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哈利強迫自己友好地微笑,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這個他剛才沒注意到的女生。她棕褐色的眼睛大而有神,同色的波浪卷發垂落到腰際。沒錯,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和拉貝斯坦?萊斯特蘭奇的眼睛和頭發都是這個顏色!

    梅林啊,他來到斯萊特林以後第一個主動認識他的人,居然是萊斯特蘭奇家的!哈利深深覺得,他的世界觀已經完全被顛覆了。

    愛格妮絲身邊還坐著一個黑色長發的女孩,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挑剔的神色,直到哈利澄清自己和格蘭芬多的波特完全沒有關係、而且還是個純血時才減少了一點。“愛格妮絲,”她傲慢地開口道,“他隻證明了他有進入斯萊特林的基本資格,還用不著你紆尊降貴地前去結識。”

    哈利知道她是誰:沃爾布加?布萊克(walburga ck),小天狼星的媽媽。他早就熟知這位夫人的脾氣,所以隻是聳了聳肩,什麽也沒說。倒是愛格妮絲略帶責備地看了她的朋友一眼,“別這樣,沃爾布加。既然大家都是純血,還是一個學院的,那就應當成為朋友。”

    唔,從這點上來看,愛格妮絲可比沃爾布加有頭腦多了,雖然她成為朋友的前提是建立在血統和學院派別之上的。哈利在心裏嘀咕,然後下意識地朝湯姆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周圍的小圈子正在討論著什麽,好些男孩看起來都比他大,但是大家似乎都把他看做頭兒。湯姆沒有說話,臉上掛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突然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轉動眼睛,視線正好和哈利的又一次相撞了。

    被那種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黑色眼瞳那麽一看,哈利急忙收迴目光。

    “噢,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都知道,”愛格妮絲顯然注意到了哈利在看什麽,“那個著名的小圈子,想進去可不容易。話說迴來,你和他是一個年級的……”她又看了哈利一眼,表情開始變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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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但是沃爾布加?布萊克顯然聽出來了。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類似看好戲的神色,“那很好,看起來今晚有人要在公共休息室過夜了。”

    附近幾個聽到她的話的人也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都用一種或多或少帶著點同情的眼神看著哈利。哈利被看得有些惱火,他從五十幾年後的未來迴到從前,怎麽感覺仍然有些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

    不過他很快忘記了這件事,因為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分院儀式已經結束了,校長迪佩特先生也講完了話,所有的桌子一瞬間擺滿了許多美味的食物。哈利早就餓壞了,抓過一塊約克郡布丁就開始啃,然後慢半拍地注意到隻有他一個人表現得像個土著一樣。斯萊特林們吃飯都是慢條斯理的,沒人大聲說話,連勺子碰杯壁這種常見的聲音都沒有。

    哈利困難地把麵包咽了下去,這種人為的安靜氣氛讓他頓時覺得沒了胃口。他想到潛伏的伏地魔吃飯也是這樣的,那他當時是怎麽忍受格蘭芬多吃飯時大聲喧嘩、吵吵鬧鬧,甚至打翻飲料之類的?

    晚宴後,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在級長的帶領下成群結隊地穿過門廳,經過走廊,然後向下走,路過地下教室,越走越低,最後停在了一堵空蕩蕩、濕乎乎的石牆外。哈利已經忍不住直打嗬欠了,他在麻瓜世界跟蹤湯姆?裏德爾接近半個月,從來就沒能好好睡過覺。不僅是時間問題,他連張床都沒有,經常在孤兒院外邊的牆根上站著打盹就算對付過去了。雖然從心底裏說,哈利更喜歡有陽光的塔樓,但是既然進了斯萊特林,那他也隻能希望地窖的床能和他以前那張深紅法蘭絨的床一樣柔軟。

    “純潔。”哈利聽到湯姆耳熟的聲音在裏頭說了這麽一句,然後石牆上出現了一道門。學生們魚貫進入,輪到哈利時,他發現湯姆?裏德爾還站在門邊。

    “哈利?波特,”他慢悠悠地念道,眼睛緊緊地盯著哈利,顯然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可能的表情,“你的宿舍在最裏麵。”然後率先進去了。

    哈利莫名其妙地呆站了一會兒。他覺得這句話裏透著古怪,可又沒頭沒尾的。然後他也跟著進去了。

    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和他二年級時進來時沒什麽太大的差別。才開學,雕刻精美的壁爐裏還沒點火。牆壁都是用粗糙的圓石頭砌成的。一些泛著綠光的燈用鏈子拴著,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哈利上次來的時候沒注意,他現在才發現裏頭並不是火焰,而是某種魔法光束。

    有幾個學生們三三倆倆地坐在雕花椅上交談,更多的人朝著公共休息室另外一端的兩個入口走去。哈利又注意到這裏的東西似乎都有雕花,從普通的桌腳到上方的燈座,這讓他想起伏地魔教他變形術時那些花樣百出的椅子。果然是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哈利在心裏對自己說,然後就順著男生們的方向朝其中一個入口走去了。

    與此同時,休息室裏的一個角落,幾個男生同時停止了交談,看著哈利的背影消失在地下通道裏。

    “怪不得頭兒先下去了。”米歇爾?諾特(michell knot)說,他是七年級的,現任男學生會會長。“我才想起來,這個波特也是五年級……那就隻有頭兒的房間還有空位了。”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塊頭很大的男孩。“我可不認為頭兒提早下去是給他開門。”他的聲音粗啞,帶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而隻有頭兒能打開那扇門。”

    “很高興你能注意到這一點,倫恩,”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露出了一個經典的假笑,“我還以為你的大腦和你的名字是匹配的。”

    倫恩?穆爾塞伯(len mulciber)對他怒目而視。“注意你的用詞,馬爾福!”他粗聲粗氣地說,“我比你還高一年級呢!”(作者注:len在英文裏有獅子一樣強壯的人的意思,馬爾福是在諷刺穆爾塞伯和格蘭芬多的那些獅子一樣沒頭腦。)

    “看起來是這樣。”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油嘴滑舌地說,他懂得適可而止,然後把話題又轉到之前的方向去,“不過話說迴來,我覺得那個波特長得挺對我胃口的。如果頭兒不願意給他一張床的話,我想我也許可以給他提供一張地鋪。”他舔著下嘴唇,似乎已經看到了這美好的一幕。

    其他三個人對他這種表現已經習以為常,也懶得提醒他這幅口水三千丈的樣子非常影響他那貴族化的外貌。

    “我有一個主意,我們再在這裏待會兒,等下說不定能看到那個波特在哭喊著求頭兒開門了?又或者慫一點,直接在門外睡著?”一個金褐色頭發的男孩興奮地說,他的年紀顯然比他的夥伴們都要小。

    諾特笑了。“羅德裏克,我有時真懷疑你不是一個三年級的學生。”但是他在扶手椅裏擺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顯然是聽進去了。

    羅德裏克?羅齊爾(roderick rosier)看到另外兩個人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知道大家都同意他的看法,得意地笑了。

    如果哈利看到這一幕,他就會知道他那不好的感覺並不是錯覺。不過他現在正站在地窖宿舍的最深處,瞪著那個雕花門上麵的銀質銘牌,總算明白愛格妮絲?萊斯特蘭奇的若有所思和沃爾布加?布萊克的幸災樂禍是怎麽一迴事。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宿舍安排是不同的,他們都是兩人間。而他很榮幸地被分到和湯姆?裏德爾一間,哈利覺得他很能理解為什麽會這樣。如果斯萊特林必須要有哪個人是一個住一個寢室的話,那個人肯定是少年伏地魔。

    哈利動手壓了壓門把手,意料之中的紋絲不動。這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嗎?哈利不由得歎了口氣(反正周圍沒有人),然後彎腰去打量那隻門把手。一條彎曲纏繞的銀蛇盤踞在上麵,眼睛是綠寶石鑲嵌的。呃,看起來怎麽有點眼熟?哈利想了想,腦海中浮現了另外一隻門把手,不過那條蛇的眼睛是紅寶石做的。

    “給我開門。”哈利低聲地嘶嘶說。那條蛇活了,詫異地說:“主人沒有告訴我你能進來……但是既然你這麽說,我想他會很樂意見見你。”它抽迴尾巴,門哢噠一聲開了。

    宿舍裏麵非常整潔,哈利想,果然是伏地魔的一貫風格。靠牆放著一個大書架,衣櫃則是嵌在牆壁裏麵的,牆角有個精致的壁爐,兩個雕花的床頭櫃,兩張掛著深綠帳幔的床,床對麵放著一麵全身鏡。基本和格蘭芬多塔樓宿舍的布置一樣,除了沒有窗戶和小一點之外。裏頭沒有人,湯姆大概在洗澡。

    哈利看到自己簡單的行李被丟在其中一張床上,於是抬腳走過去。就在他一樣一樣地往外拿東西的時候,一個略帶著驚異的聲音在他後麵響起:“你是怎麽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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