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然是越哭越傷心,絕了堤的眼淚讓夏佑天很是為難。不停給蘇淩然遞著紙巾,蘇淩然靠在夏佑天的肩頭,還是把他的襯衫給哭濕了。

    “蘇淩然!你快點兒迴來!”伴著雷聲,一聲熟悉的,帶著霸道的聲音從窗口傳來。

    蘇淩然哭紅了眼睛,站起身來,還是沒有辦法對這樣的聲音無動於衷。季雲臣站在雨中已經二十分鍾了,傾盆大雨沒有一絲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細密的雨珠阻擋在蘇淩然和季雲臣麵前,像是一道簾幕把兩人分隔在兩端。

    “蘇淩然!我愛你!”

    這種在大學校園裏出現的最狗血的求愛方式,蘇淩然再也沒有想到會發生在冷凍人季雲臣身上。

    那一刻,季雲臣隻想讓自己沒有遺憾。

    冰冷的大雨漸漸打濕衣衫,刺骨的寒冷也從皮膚慢慢滲透,季雲臣從沒有如此深刻的感覺到,原來離別是這般寒徹骨。

    那一刻,當蘇淩然聽見那三個字從季雲臣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冰凍的心裏竟開始從裏麵慢慢融化。

    蘇淩然怔在窗口,說不出一個字來。迴憶像是影片不停的從腦子的放過,季雲臣的對她的好,對她的冷漠,讓她失望。和季雲臣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記得那麽清晰。

    麵對季雲臣熾熱的眼神,現在的蘇淩然隻希望時間能過的慢一點,甚至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駐。

    她真的需要時間考慮,他們在一起快樂過,也因為這個男人痛苦過。在蘇淩然的人生裏,似乎遇見季雲臣就是一件最最瘋狂的事情。

    季雲臣低頭看了一眼萬寶龍的手表,轉身走向勞斯萊斯,三十分鍾遠比想象中的要長,可還是一分一秒的過去。司機拉開車門,季雲臣一腳踏上車子,最後迴頭看了一眼蘇淩然的窗台,那時候,蘇淩然已經沒有在窗前了。

    最後一分鍾,當蘇淩然看見季雲臣轉身的那一刹那,蘇淩然才真的覺得,也許這一轉身就是一輩子,從此他們倆大概再也不會有聯係。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終於要迴到各自的世界去。

    可是為什麽心會痛到無法唿吸!

    夏佑天一直陪在蘇淩然身邊,他真的很想抱住蘇淩然,告訴她他會照顧她一輩子,不管貧窮,富貴,痛苦,快樂,他夏佑天,一直都會陪在蘇淩然身邊。

    無論如何動人的誓言,夏佑天已經在心裏醞釀了太久太久,隻是每次話到嘴邊,都會變成,“去吧,別讓自己後悔。”

    幾乎是伴著話音,蘇淩然猛的衝出了門,到戶的電梯還在一樓,蘇淩然根本等不了這麽久,穿著拖鞋走安全通道,一直往下跑。下到二樓的時候轉彎太急,蘇淩然的身體被重重的甩在了牆上。

    拖鞋飛了出去,肩膀被撞的生疼,可蘇淩然並沒有停下來。季雲臣轉身那個傷感的眼神一直在蘇淩然麵前,心痛,心痛,讓她再也顧不了其他。

    命運總是會安排兩人的擦肩,當蘇淩然隻穿著一隻拖鞋出現在大樓門口,她看見的隻有勞斯萊斯的尾燈。

    “雲臣,我迴來了,帶我迴家!”蘇淩然隻穿著襪子踩在冰冷的泥水裏,追著勞斯萊斯,卻深深感到離去的人是多麽的無能為力。

    直到勞斯萊斯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蘇淩然大口唿吸著和著雨水和泥土的冰冷的空氣。寒冷直直灌進了她的肺裏,毫無抵抗的被寒冷吞噬。

    “啪!”蘇淩然跪坐在泥水裏,雨水順著她的發絲滴在臉上,和滾燙的眼淚一起,一滴一滴,滴在這肮髒的泥水裏。

    夏佑天打著傘走了下來,站在蘇淩然身後,為她當去無情的雨水。這畫麵好像五年前,夏佑天也是這麽在小巷子裏把蘇淩然撿迴了家。

    不管蘇淩然選擇了誰,夏佑天都希望她能被人疼被人愛,平安健康的走完一輩子,蘇淩然也值得這樣,不是嗎?

    每每看到滿身是傷的蘇淩然,夏佑天心裏的疼痛根本不會亞於蘇淩然。或許這個世上真的有感同身受,那種麵對愛人隻需要一個眼神的默契。

    直到全身冰冷,蘇淩然也沒能自己從地上起來。夏佑天站在她身後,默默的將蘇淩然整個抱起。

    迴到公寓,夏佑天將空調溫度開到最大。拿出毯子把蘇淩然團團圍了起來,去浴室放好熱水。

    蘇淩然沒有講一句話,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眼淚不停從眼睛裏流出來。

    洗澡水放好,夏佑天把蘇淩然整個抱起,走進浴室,丟進浴缸裏,“如果你想玩水,就這麽玩吧。”

    夏佑天故作輕鬆,並不提及季雲臣這塊舊傷疤,因為他知道傷疤被反複揭開的血肉模糊,是怎樣的痛苦。

    蘇淩然漠然的看著前方,沾了水的衣服貼在身上,蘇淩然也絲毫不理會。

    夏佑天站在浴室外麵,對著浴缸裏的蘇淩然喊,“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叫我。”

    泡著熱水的蘇淩然身體才開始恢複溫度,剛剛真的以為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趴在地上被冰冷的空氣包圍,擠進身體裏的寒冷讓蘇淩然毫無招架之力。

    一切都會好的,不是嗎?就像身體,總會變暖的,不是嗎?

    蘇淩然撥弄著飄在水麵上的衣服,隱隱約約在衣服下麵,蘇淩然白皙的身體悄悄展現。

    “哎,你還在外麵嗎?”不知道泡了多久,蘇淩然終於開始說話了。

    夏佑天靠著浴室的門,抱著一本書,一頁都沒有翻過,隻是覺得這樣會讓自己稍微平靜一點兒。

    “在的。”夏佑天隔著門迴答。

    其實浴室的空間並不大,隔著門也能很清楚的聽到外麵的聲音。

    “你在幹嘛?”蘇淩然也不知道要對夏佑天說點兒什麽,她隻是覺得太安靜了,有個人能跟自己對話,不會覺得這個世界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隨便翻翻書。”夏佑天如實迴答。

    不大的浴室蘇淩然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迴聲,“水涼了哎。”

    “好,我幫你換。”夏佑天還是好到出奇。

    “我進來了哦。”男女要避嫌,夏佑天還是很有分寸的,敲了兩下門,才進去。

    浴霸已經開到最大,還好浴室空間不大,就算水有點兒涼也不會覺得冷。

    夏佑天走到浴室邊,“你要出來,還是在裏麵?”夏佑天對蘇淩然說道。

    蘇淩然卻沒有迴答,一把抱住了夏佑天,“謝謝你,每次都陪著我。”

    那一刻,夏佑天的心髒好像漏跳了一拍,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蘇淩然,在蒸騰出來的水蒸氣的氤氳中,蘇淩然雙頰紅撲撲的。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楚楚可憐的坐在浴缸裏抱著自己。

    此時的蘇淩然隻想感受人類的體溫,那種溫度才能撫慰她的千瘡百孔的心。

    直到一整缸的水全部冷掉,直到夏佑天的脊背完全僵硬,蘇淩然環住夏佑天,靠在他身上,才能讓蘇淩然有了那麽一些些的安全感。

    “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幸福?”蘇淩然換了個姿勢枕在夏佑天的腿上問道。

    “怎麽說?”夏佑天順手摸了摸浴缸裏的水,打開了蘇淩然腳邊的水龍頭,調好溫度才慢慢將浴缸裏的水換掉。

    “我正在離開一個讓我失望的人。”蘇淩然特別認真的看著夏佑天,“還有個好朋友一直陪在我身邊。”

    朋友!這兩個字深深的紮進了夏佑天的心裏,化成臉上的苦笑,“其實你比很多人都幸福,至少跟愛的人在一起過。”

    兩人心照不宣,相互訴說著自己的悲傷。或許隻有同樣失意的人,彼此依偎時,才會覺得格外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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