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還有士氣,今日士氣卻是綿軟。


    昨日不戰。


    今日卻要戰。


    韓遂真是脫了褲子放屁,不僅多此一舉,而且還壞事。


    但韓遂軍的軍心,畢竟還在。


    將軍們離開大帳之後,立刻迴到了自己的軍營,先下令殺豬宰羊。


    又集結了自己兵馬,畫起了大餅。


    “健兒們。主公有令,如果擊破了張霸,必定重重賞賜。我也自掏腰包,再給你們加一份賞賜。”


    “更何況。張霸鐵騎,人人身披重甲。殺一個人,就能收獲一領鐵甲。這樣的買賣,可不常有。”


    “健兒們。豁出你們的性命,跟上我,跟上主公。人人都有富貴。”


    羌兵很多都會漢話,就算不會的,也有人翻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隨著一個個將軍畫出大餅,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亮,身體內血脈僨張,激動的渾身發抖。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韓遂軍一鼓作氣,士氣上升不少。


    不久後,牛羊烹飪好了。韓遂軍兵丁吃飽喝足,便取了武器,翻身上馬,往營外集結。


    韓遂隻留下少數老弱病殘守備大營,率領大軍直奔張霸大營而去。


    .........


    劉也要地。


    張霸大營。鐵騎披堅執銳,或巡邏,或站崗,整座大營都充斥著肅殺之氣。


    沒有任務的鐵騎,則安心休息。


    雖然到達河西之後,鐵騎的精力恢複了不少,但其實還沒有到達巔峰狀態。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有空張霸就讓他們休息。


    中軍大帳內,張霸盤腿坐在主位上看書,心情十分不錯。


    與韓遂不同,主動權在他這裏。昨日他可以出戰,也可以不出戰。


    韓遂避而不戰,他也就是來迴奔波了一趟而已。


    不算什麽。


    “明公。探子來報。韓遂盡起大軍來戰,很快就要到了。”典韋闖了進來,稟報的同時,有些疑惑。


    張霸也是驚訝,但稍加思索,便知道為什麽了。見典韋露出疑惑,便笑著放下書卷,說道:“恐怕馬騰拋棄韓遂了。韓遂隻能孤注一擲。”


    “原來如此。”典韋恍然,然後躬身行禮,殺氣騰騰道:“明公。韓遂昨天避而不戰,奈何不了他。今日他主動來送死,請明公下令。集結兵馬,率領我們擊破他。”


    “不。”張霸卻擺了擺手,臉上露出笑容,背著手姿態輕鬆,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昨日韓遂避而不戰,我今日也要避而不戰。”


    典韋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但他畢竟跟隨張霸多年,久經戰陣,很快醒悟過來。


    羌胡之風,崇尚強者。昨日韓遂避而不戰,士氣必定下降。今日出戰,也是一鼓作氣。


    明公統兵與韓遂交戰,贏肯定是贏定了。但如果緩一緩。


    韓遂一口氣散了,又迴不了家。軍心必定動搖,然後不戰而潰。


    漢軍來到涼州,隻有六七萬人。死一個少一個。


    大將軍的本部親兵,更是寶貴的如黃金一般。折損一個,都是心痛。


    能不戰而勝,那當然是不戰而勝好。


    “是。”典韋深唿吸了一口氣後,大聲應是,轉身下去了。


    “有的人雖然死了,但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張霸笑了笑,拿起了案幾上的書卷,繼續觀看史記:李廣列傳。


    太史公真是妙筆生花。


    李廣雖然死了幾百年,但是英風猶在,血肉豐滿。


    仿佛是活的。


    “韓遂來戰,大將軍有令,關閉營門,準備防守。都起來,都起來。趕快披甲。”


    典韋、許褚各率親兵左右,在軍營之中唿喝。漢軍正在帳內休息的兵丁,立刻麻利的穿上甲胄,手持武器,帶上了戰弓與箭囊,集結在帳篷外聽令。


    整座軍營,井然有序。


    所有人都是神色堅毅,目光堅定,沒有一個人因為張霸下令,關閉營門而動搖。


    “噠噠噠!!!!”過了許久,南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點,繼而化作了數量龐大的騎兵,馬蹄之聲,比戰鼓還要響亮。


    張霸沒有出麵。


    典韋率領左右站在營門上,但沒有說話。沒必要一驚一乍的。


    漢軍兵丁人人重甲持弓,準備繼續。


    重如山峰。


    堅不可摧。


    “籲。”韓遂勒馬停下,抬頭觀望前方漢軍營寨,皺起了眉頭,好一座堅固的營寨。


    忌憚漢軍營寨的同時,他也沒有閑著,一揮手,說道:“曹山。你去叫陣。”


    “是。”一名極為雄壯的親兵大聲應是,拍馬離開了軍陣,來到漢軍營門前,大叫道:“漢大將軍聽著。我家主公應大將軍邀請,前來迎戰。”


    韓遂的騎兵,直到這時還在列陣。


    漢軍營門上,典韋與拉弓滿圓的漢軍兵丁,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轉頭看向典韋。


    曹山連說了三聲,漢軍都沒有反應。他隻得皺起眉頭,調轉馬頭,飛馳向韓遂軍陣,來到韓遂麵前,正打算稟報。


    韓遂皺起眉頭,抬了抬手。不用稟報,他也看到了。


    他很煩躁。昨日張霸求戰,今日卻避而不戰。這裏邊的門道,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戰與不戰,在張霸。


    戰機錯過了,就錯過了。


    韓遂愈發憤怒,在心中不斷的說著,馬騰誤我,馬騰誤我,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韓遂深唿吸了一口氣,抬頭對曹山道:“去陣前叫罵。把你肚子裏的難聽話,全扣在張霸頭上。”


    “是。”曹山彎腰應是,調轉馬頭,飛馳向了漢軍軍營,在安全距離,他勒馬停下,朝著軍營大喊道:“張霸。你竟然避而不戰,妄稱英雄。”


    “還說什麽封狼居胥。”


    “張霸..............”


    曹山的聲音洪亮,罵聲也漸漸難聽起來。甚至問候了張霸的祖宗十八代。


    漢軍鐵騎最是忠心,有了一些騷動。


    典韋的左手緊握劍柄,忍耐了一番後,忍耐不住,轉身走下了營門,迴去了營中。


    卻是來了個耳不聽為靜。


    鐵騎看他離開,也無可奈何。隻能紅著眼睛,渾身發抖的盯著叫罵的曹山看。


    他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但沒有一個請求出戰的。


    也沒有竊竊私語。


    山峰更顯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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