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向。


    風在吹,寒氣在狂叫。


    由和連率領的鮮卑隨軍家屬,十餘萬婦人,牧民,以及少年,小孩。


    還有無數的牛羊。


    駿馬。


    陣形。


    戰馬與牛羊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顧自的動著。


    比如馬會打個噴嚏。


    牛羊的話,走動走動。


    鮮卑人沒有一個動的。所有人都是神色木然,看著前方崩壞的戰場。


    恐懼、驚駭,滔天駭浪在他們的心中醞釀。


    仿佛是天塌下來了。


    乘興而來,卻戰敗了。


    天塌下來了。


    接下來會怎麽樣?


    不用想都知道。女人們被擄掠走,男人們被殺,牛羊被搶走。


    這就是草原的法則。


    赤裸裸的叢林法則。


    完了,一切都完了。


    現在的天氣,不算是特別寒冷。對草原上長大的美都海來說,就像是春天一樣溫暖。


    但她卻是覺得無比寒冷,冷的肌膚上都出現了雞皮疙瘩,冷的嫩臉上沒有血色。


    這寒冷是來自於體內的。


    哪怕穿了再多的衣服,也無法抵禦。


    但很快,她反應了過來。不是自己反應過來,而是三千漢軍鐵騎,朝著他們發起了衝鋒。


    雖然和連麾下,還有控弦強騎。


    但是大軍已經敗了,沒有抵抗的可能了。


    美都海絕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了恐懼之色,連忙對身後大叫道:“阿平。阿匹薩。帶著我的兒子快走。”


    “母親。”


    “母親!!!!”


    美都海的兩個兒子,立刻被兩個強壯的鮮卑護衛抱起,上了馬,然後在數百人的簇擁下,往北方而去。


    整個鮮卑隨軍家屬的軍陣,隨之而動。


    包括控弦強騎、牧民、少年在內,凡是高過車輪的男人,都是調轉了馬頭,往北方飛馳而去。


    他們騎著最好的馬。


    美都海在安排了兩個兒子逃亡之後,立刻帶上了兩個女兒,在數百護衛的簇擁下,也加入了逃亡的隊伍。


    普通的鮮卑婦人都沒有跑。


    她們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而且沒有丈夫,沒有牛羊的話,她們就算逃去草原,也會餓死。


    她們麻木的看著,等待著自己命運的降臨。


    好戰。


    必以戰而亡。


    兵事兇危,就像是火。燒不死敵人,就會燒死自己。


    這就是武極而亡。


    和連也跑了,在第一時間就帶著左右護衛逃亡了。整個鮮卑大軍都崩潰了。


    但也有少量的控弦強騎,展現出了非凡的勇氣。


    約二三千騎,望著衝上來的漢軍三千鐵騎。麵色赤紅,熱血沸騰,然後嚎叫著,舉起武器,發起了衝鋒。


    “不要小看我大鮮卑的勇士啊!!!!!”


    “殺!!!!”


    這些鮮卑勇士,駕馭戰馬,飛馳向前,開弓與漢軍鐵騎激射。


    但終究隻是螢火之光,悲壯衝鋒罷了。


    二萬漢軍鐵騎,就擊潰了十五萬的控弦強騎與匈奴騎兵。


    更何況現在是三千對二三千?


    漢軍鐵騎彎弓持射,鮮卑的控弦強騎紛紛落馬,及到白刃戰,漢軍鐵騎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群發起悲壯衝鋒的控弦強騎,屠戮殆盡了。


    為首的漢軍鐵騎軍官勒馬停下,冷冷的看著前方鮮卑男人、少年、兵馬,潰逃。


    他大聲說道:“敢反抗的人都被殺了。接下來交給臧霸將軍。我們去追擊步度根、軻比能等敗軍。”


    說罷,他調轉了馬頭,手持丈八馬槊,率領鐵騎追擊敗兵去了。


    “殺!!!!!”鐵騎怒吼著,依仗戰馬肥壯,卷起狂風,速度極快。


    “殺!!!!!!”


    臧霸、雲撥王、關外男丁組成的雜騎,計三萬兵馬,到達了已經放棄抵抗的鮮卑婦人麵前。


    “關外雜騎控製這些婦孺、牛羊。朱將軍,你跟我一起去追擊逃走的人。”


    “盡量殺傷鮮卑男子,還有抓住鮮卑貴族的妻妾兒女。”臧霸策馬飛馳之中,轉頭對不遠處的雲撥王大吼道。


    “是。”雲撥王臉色通紅,高聲大叫。


    關外萬餘雜騎停了下來,而雲撥王、臧霸分作左右,繞過了鮮卑婦孺,往美都海、和連等人追擊而去。


    他們的馬匹肥壯,速度很快。


    快,快,快。


    就像是乘風破浪一般。


    這就是漢人的兵法。


    這就是漢武帝擊破匈奴人的秘密。


    熬過夏秋,等待冬、春。


    鮮卑的控弦強騎、牧民、少年等不是成群結隊的逃跑的,而是分開逃。


    漢軍也一分再分。


    “嗖嗖嗖!!!!!!”漢軍騎兵在後追逐,馬快,彎弓便是射。


    控弦強騎、牧民有人轉身射箭反擊,有人則是已經嚇破膽,隻知道亡命飛奔。


    轉身反擊動作很大,準頭也不好。


    亡命飛奔,更是把背後留給漢軍。


    “咚咚咚!!!”


    “噗嗤,噗嗤!!!”前方敗逃的這些鮮卑人,就像是雨滴一樣,自馬上滾落下來,數之不盡。


    鮮血與屍骨,鋪滿了大地。


    鮮卑人今日,注定是要元氣大傷了。


    被張霸打的,脊梁骨都斷了。


    “噠噠噠!!!!”美都海與數百騎飛奔了許久之後,也被漢軍追上。


    身後箭如雨下,而她身邊的護衛騎兵或落馬,或逃離,很快她身旁就隻剩下了幾十人,還有兩個女兒。


    她知道,是抉擇的時候了。


    要不自殺。


    要不被漢軍射死。


    要麽就投降。


    美都海沒有為丈夫殉節的忠貞,也沒有自刎的勇氣,她沒有多做猶豫,深唿吸了一口氣後,勒馬停下,用漢話大叫道:“我是檀石槐的妻子,不要殺我。”


    帶著她兩個女兒跑路的侍女,立刻勒馬停下。而男性護衛們對視了一眼,立馬開溜了。


    這是女人的特權,隻要躺下,就能活下來。


    檀石槐的妻子?


    追擊之中的臧霸眯起了眼睛,露出喜色,立刻吩咐左邊親兵說道:“率領二十人,看管她等我們追擊迴來。”


    “是。”這名親兵大聲應是,立刻分出了二十人,去看管美都海。


    臧霸仿佛一陣風般,從美都海的身旁掠過,看都沒有看這草原第一美人一眼。


    一則。


    這注定是大將軍的女人。


    二則。


    相比於美人,他更在意戰功。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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