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霸收起思緒,說道:“誰是虎賁左陛長何玄?”


    虎賁將屬下大官,有虎賁左右仆射,教射箭的。


    左右陛長,實際統領虎賁衛士的。


    朝會的時候,左右陛長都是率兵在大殿內站崗的。


    其餘還有虎賁中郎、虎賁郎中、虎賁侍郎、節從虎賁。


    東漢以左為尊。


    這位左陛長何玄地位比右陛長高,是何進的同族,是“自己人”。


    “將軍。屬下便是虎賁左陛長何玄。”站在左邊第一位的何玄躬身行禮道。


    他不愧是個何家人,有很明顯的何家基因。長的很好看,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美須髯。


    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武夫的氣息,反而像個士大夫。


    “為我介紹諸公。”張霸從容說道。


    “是。”何玄再一次躬身應是,然後指著一位黑臉壯漢道:“這位是漢興亭侯、右陛長魯嚴。”


    “將軍。”


    魯嚴對張霸抱拳一禮道。


    “嗯。”張霸嗯了一聲。


    隨即,何玄又為張霸介紹了左右仆射以及眾大官。


    左仆射陳虎,是個黃臉大漢,有過人氣勢,


    右仆射李雲,是個白麵書生,氣質柔和。


    等認識了所有人之後,張霸沒有新官上任的慷慨陳詞,隻是輕描淡寫的打發走了所有人,但留下了何玄。


    “將軍。虎賁軍內的情況很複雜。有的人明麵上是大將軍的人,但可能是張讓的人。”


    “有的人看起來是張讓的人,又可與袁家牽扯不清。”


    “洛陽就是一個球,是圓的。隻要是有身份的人,拐彎抹角都能牽扯上任何人。”


    “我現在還在清理頭緒。”


    何玄走到了張霸的麵前跪坐下來,低聲苦笑道。


    原本何進是打算讓他接手虎賁軍的,但他上任已經一年,雖然花了大力氣,調查這幫家夥的身份背景,政治意圖。


    但還是覺得一團亂麻。


    實在沒有信心執掌虎賁軍。現在何進找了張霸來接手,他真是求之不得。


    這個問題,張霸當然知道。


    甚至有的人根本不忠心誰,隻忠心自己。


    可能是雙重間諜,甚至是三重間諜。


    誰贏就幫誰。


    天子身邊的這些近臣、宿衛、侍從、太監,一團糟。


    誰能整理清楚。


    張霸說道:“何必整理的那麽清楚?誰能用,我就用誰。誰有本事,我就用誰。”


    “把無能的人,都掃出去。以我的威望將虎賁。”


    何玄一愣,然後看著張霸那張年輕英俊的臉,內心湧現出佩服之情。


    我在理清楚誰到底是誰的人。


    越理越是一團糟,出不來了。


    他倒好,快刀斬亂麻。


    角度很清奇。


    要是換作旁人這麽說,何玄非噴對方一臉唾沫。但是張霸這麽說,何玄卻很有信心。


    張霸的威望真的很高。


    能服眾。


    甚至他的立場,他的話,可以改變一些人的政治立場,政治傾向。


    統合虎賁軍。


    讓張霸來當這個虎賁中郎將,真是好。


    “屬下佩服。”何玄深唿吸了一口氣,由衷彎腰行禮道。


    “現在虎賁有多少人?平時是怎麽訓練的?”張霸問道。


    “有一千五百二十六人。平時武備廢弛,不怎麽訓練。”何玄搖了搖頭,然後解釋道:“虎賁人少,負責宮中巡邏,隨從天子左右。任務繁重。”


    “無法統一訓練,隻能分批次在沒有任務的時候訓練。”


    “久而久之就懈怠了。”


    虎賁軍沒有定員。


    最多的時候有兩千出頭的人。


    張霸想了一下後,說道:“把名冊拿來,集結現在沒有任務,正在休息的人。我要點名,然後看看他們的武藝。”


    “淘汰掉無能的人。”


    “另外在洛陽城內,征召家世清白,本人也沒有犯罪前科的壯士,補入虎賁。”


    新官上任三把火。


    何玄感覺到了張霸的雷厲風行,以及那強大的銳氣。不由精神一振,拱手應是。


    理論上來說,虎賁軍不提供住宿。


    但考慮到在沒有任務的時候,虎賁衛士需要休息。所以官署內有不少兵舍。


    現在沒有執行任務的虎賁軍衛士,都在兵舍內休息。


    皇宮之中不能擂鼓。


    何玄派人前往兵舍,依次敲門叫人。


    新虎賁將上任的事情早傳開了。


    虎賁衛士們不敢怠慢,麻利的披甲執戟,帶上了弓箭,在軍官的帶領下,前往校場集合。


    校場。


    點兵台上。張霸按劍而立,麵無表情,渾身上下散發著威嚴氣息。


    左右陛長,左右仆射等大官,站在他的身後。


    當著眾人的麵,張霸對何玄道:“請病假的有幾人?”


    “有四十二人。”何玄早有準備,拿起一卷竹簡看了一下後,對張霸說道。


    “把姓名與住址抄下來。找個親信去宮外,尋我家將典韋。讓他分別派人去他們家中查看。”


    “真生病的。以我的名義,送些慰問物品。”


    “假生病的,以瀆職論罪。”


    “無論是誰,棍十,然後發配前往邊疆戍邊。”


    張霸神色森然,語氣斬釘截鐵。


    “是。”何玄立刻躬身應是,轉身吩咐自己的親信下去辦了。


    其餘大官都是臉色微變,有人欲言又止,但忍住了。


    這請病假的人,肯定有弄虛作假的。


    能進虎賁軍的,哪個沒有關係?


    一般情況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張霸是較真了。


    他們也沒辦法,因為玩忽職守就是玩忽職守,而且張霸是何進的人。


    還是威震天下的中牟侯。


    又擺出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


    先忍忍,以免觸黴頭。


    但這隻是個開始。


    不久後,張霸對迴來的何玄說道:“按照名冊,以十人為一批。”


    “然後在百步外設置箭靶。讓他們射箭。”


    “不要求他們射中靶心,但至少要每一支箭都在箭靶上,不能脫靶。”


    “無論軍官、兵丁,都不能豁免。”


    張霸說道。


    “是。”何玄再一次躬身應是,打算下去傳令。


    終於有人忍不住站出來拱手詢問道:“敢問將軍,這是要做什麽?”


    張霸定睛一看,是虎賁右仆射李雲,是柳山亭侯李忠的次子。


    家族與張讓很曖昧。


    張霸左手握劍,麵無表情的說道:“明知故問。當然是淘汰無能的人。”


    李雲與在場的大官都是麵色大變,腦瓜子都是嗡嗡嗡的直叫。


    這下邊很多是他們的親戚、故人、或者是別的什麽關係的人。


    剛才張霸手起刀落,要處置四十幾個請病假的。


    他們強忍住了,現在實在忍不住了。


    李雲深唿吸了一口氣,抱拳嚴肅道:“請將軍慎重。牽一發而動全身。”


    “將軍的刀是鋒利,但是這一刀下去。是要得罪很多人的。”


    張霸歪著頭看他,看的李雲心裏頭直發毛,嚇得後退了三步,差點跌倒在地。


    這是十萬人之中,十進十出。


    刀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氣勢。


    李雲與在場的大官,都是驚駭欲絕的看著張霸。


    這氣勢!!!!!


    真猛虎也。


    張霸反問道:“得罪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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