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車很快來到椒房殿外。


    張霸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在太監的引領下,上了輦車,來到了殿門口。


    有衛士上來,張霸明白,立刻打算解開佩劍交給對方。這時,那引張霸進來的太監說道:“這是中牟侯、虎賁將張公。對皇後來說,不是尋常之臣,不必解劍。”


    “是。”衛士沒見過張霸,不知張霸是誰,聽到太監的話之後,才倒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尊敬之色,躬身應聲後。又對張霸說道:“原來是張侯在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


    “無妨。”張霸抬起手,然後又說道:“職責所在,你有功無罪。”


    衛士鬆了一口氣,對張霸躬身一禮。張霸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入了椒房殿。


    雖說是椒房殿外的執戟衛士,但也是人。見到大漢朝的名人,還是會覺得興奮。


    衛士們竊竊私語。


    張霸雖然在朝中沒有根基,但在軍旅、做官上卻是威震天下。


    進入椒房殿後,張霸看到了高高坐在禦座上的兩人。


    一人少年,一人美婦。


    都是盛裝,氣度雍容。


    確實美婦。論美色還要在楊氏之上,風韻十足。張霸眼睛一亮,但迅速低下頭,彎腰行禮道:“臣中牟侯、虎賁中郎將張霸,拜見皇後。”


    “太子。”


    宮中隻有兩個少年,能坐在皇後身邊的,當然不可能是劉協,必是太子劉辯。


    親兒子登基,皇後才能垂簾聽政。


    現在朝政非常複雜,雙方對峙非常激烈。


    何皇後野心勃勃,但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兒子。


    張霸知道。


    這一次見麵。


    其實就是在告訴他,你是誰的人。


    你忠於誰。


    “中牟侯免禮。”何皇後的聲音很好聽,但更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嚴。


    母儀天下的皇後氣勢,肆意散發宣泄出來。


    仿佛她有神性。


    天子是神,皇後自然也是神。


    “好個女主,不愧是東漢最後一位臨朝太後。”張霸心中稱讚了一聲。


    “謝皇後。”張霸拜謝了一聲,然後微微低著頭,彎著腰,不去看皇後的臉蛋與上半身。


    張霸不去看何皇後,何皇後可以肆無忌憚的看張霸。


    她一雙鳳目中顯露出欣賞之色,好個英武的武將,雖說他在自己麵前收斂了氣勢,但也隻是匣中藏劍,引而不發。


    她感覺到了張霸體內的,身為武將的可怕力量。


    真是個人才,而且年輕。是我兒未來能用的人。


    何皇後想到這裏,對張霸說道:“今次召見中牟侯來到殿內,卻是因為我兒。”


    她看了一眼兒子,然後才說道:“黃巾之亂,天下震動,山崩地陷。但中牟侯提兵十萬,數月間掃平黃巾,斬三張。”


    “勇冠三軍。”


    “太子我兒向來尊敬壯士,早就想見一見中牟侯了。得知中牟侯迴朝擔任虎賁將,所以特讓我召見中牟侯來見。”


    說罷,何皇後對劉辯點了點頭。


    劉辯立刻站了起來,自上座下來,走到了張霸的麵前。


    張霸把腰彎的更低了。


    劉辯很高,模樣隨母,非常英俊。他解下了腰間的長劍,遞給張霸,說道:“卿的大名,寡人如雷貫耳。恨不得提劍上馬,與卿橫行天下。”


    “隻可惜寡人身為太子,不能輕易離開洛陽。現在寡人把這把劍賜給卿。”


    “就當是寡人跟著卿上陣殺敵了。”


    “多謝太子。”張霸恭敬的接過了佩劍,然後覺得似乎不夠,便單膝跪下,說道:“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


    “好。”何皇後站了起來,臉上的欣賞之色愈發濃鬱了,這一番話說的真好。


    與張霸猜測的一樣。


    她叫張霸來,目的很單純。


    就是要讓張霸看清楚,自己效忠的對象。


    而張霸交出的答卷,堪稱完美。


    “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


    好,說的好。


    劉辯賜劍之後,就轉身迴到了上座坐下。何皇後說道:“該說的,我相信大將軍都與中牟侯說了。”


    “中牟侯也放心大膽的去辦。”


    “整肅虎賁軍。”


    說到最後,她的眉宇之間顯露出剛硬煞氣,聲音鏗鏘有力,透著威嚴。


    “是。”張霸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


    何進、何皇後是讓張霸來掌控虎賁軍的,而不是做官領俸祿的。


    而虎賁軍內部有問題。


    該說的,何進都跟張霸說過。


    麵也見過了。


    賜劍的戲碼也上演了。


    何皇後沒再說什麽,打發張霸去上任了。張霸離開椒房殿之後,迴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莫測的笑容。


    是個女主,但是在這波詭雲譎的漢末亂世。


    你也就是個花瓶罷了。


    漂亮的花瓶。


    然後,他收起心情下了台階,坐上了何皇後安排的輦車,前往虎賁中郎將官署。


    官署位於宮中的角落位置。


    官署內的人,早就聽說今天中牟侯張霸要來上班,大官已經嚴陣以待。


    有執戟虎賁在門前迎接。


    他們看到乘坐輦車而來,腰間掛著兩枚印信的張霸,立刻意識到是誰來了。


    “可是中牟侯在前?”一名執戟虎賁走上前來,躬身行禮道。


    “是我。”張霸沉穩點頭,踩著小板凳下了輦車。那太監對張霸躬身一禮,與輦車一起走了。


    “將軍。”執戟虎賁再一次躬身行禮,然後才自我介紹道:“將軍。我是節從虎賁劉要,中山靖王之後。”


    張霸聽到他這麽說,臉龐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裏頭在他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叉。


    這種人必須踢出去。


    “原來是漢室宗親。”張霸表麵上露出鄭重之色,躬身一禮道。


    劉要的臉上露出榮耀之色,但也躬身還禮。


    隨即,他彎腰說道:“諸公已經在等候了,將軍請。”


    “嗯。”張霸微微頷首,按劍進入了虎賁中郎將官署。


    官署內有虎賁站崗,看到張霸都是露出恭敬之色,低頭示意。張霸看了看後,眉頭微微皺起。


    風氣不好,空氣中彌漫著懶散的味道。


    張霸進入了大堂。


    大堂內,虎賁中郎將官署的眾大官在座。見到懸掛著兩枚印信的張霸進來,立刻站起躬身行禮道:“將軍。”


    “嗯。”張霸微微頷首,昂首走向主位,轉身跪坐下來,目視前方。


    漢朝到了現在,洛陽之中沒有哪個衙門是沒有問題的。


    虎賁軍承擔皇宮宿衛的重要工作,但差不多已經是花架子了。


    如何才能掌控這支軍隊的同時,讓這支軍隊恢複戰鬥力。


    在何進死後,皇宮大亂的時候。


    出兵保護皇太後、劉辯,控製洛陽。


    需要虎賁軍的力量。


    一般人幹不了這種活。


    因為虎賁軍之中,到處都是酒囊飯袋。


    但偏偏這些酒囊飯袋,來曆都不小。比如在門口迎接的節從虎賁劉要,就是中山靖王之後。


    皇帝的大內侍衛,體麵又能領俸祿。


    哪個達官顯貴,不想把自己的庶子、或嫡次子之類的人送進來吃飯?


    但是。


    張霸的臉上露出微笑。


    他身後站著的是就是天下最顯貴的女人,何皇後,還有她哥大將軍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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