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鹿鳴雖然絕大部分時間對人都十分客氣, 但是, 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自我意識非常強,在他看來, 很多人根本無權幹涉他的生活, 莫耀就是其中之一。

    莫耀看著荀鹿鳴淺淺地飲了一口酒, 靠著欄杆, 麵無表情地說:“你們幹嘛去了?”

    “跟你有什麽關係嗎?”荀鹿鳴對他笑笑, “您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莫耀臉色有些難看, 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然後轉過去, 看向遠處的燈火通明:“你怎麽還是那樣?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收斂。”

    荀鹿鳴覺得奇怪:“我哪樣?”

    “浪。”

    莫耀說得咬牙切齒, 荀鹿鳴聽得笑出了聲。

    “我說你,這麽多年也沒怎麽變。”荀鹿鳴說, “不過隨便你吧, 你愛怎麽想是你自己的事兒。”

    他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不想再跟莫耀說些廢話, 轉身迴了房間。

    莫耀聽見那人關陽台門的聲音,又轉過頭來, 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

    他死活都要迴國, 死活都要出道當明星, 死活都要在一切還沒計劃好的時候就擠進這檔節目, 其實都是為了荀鹿鳴。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莫耀不是這樣, 他是先夢見了這人,然後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每天都在想人家。

    當年莫耀以為荀鹿鳴是自己父親包養的小明星,後來不是不明白一切都是誤會,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招惹一下荀鹿鳴,就是想讓這個人記住他。

    後來慢慢長大,出國讀書,在某天夢見自己跟荀鹿鳴在沙灘上親熱,陽光把兩人曬得渾身發燙,情感和欲望都融進了身下的沙子裏。

    就是那時候開始,莫耀才明白,原來那種十分刻意的、用騷擾和無理取鬧來引起對方注意的行為,統統是因為,他喜歡荀鹿鳴,他想讓那個男人看見他。

    挺幼稚的,因為自己的幼稚,莫耀這幾年都沒好意思再在荀鹿鳴麵前出現。

    可為什麽最近突然坐不住了呢?因為他聽說,荀鹿鳴在追陳奚奇。

    陳奚奇是誰,莫耀沒閑心知道,他隻知道,如果他再繼續在國外躲著,那荀鹿鳴遲早都是別人的。

    本來他以為那個“別人”是傳說中被荀鹿鳴苦追好久的陳奚奇,但這一天相處下來,他覺得真正有貓膩的是荀鹿鳴跟那個褚衛。

    他背靠著欄杆看著隔壁的陽台玻璃門,那扇門緊閉著,窗簾把裏麵的風光遮得嚴嚴實實。

    房燈被關掉了,隻剩下幽暗的光線,莫耀幻想著荀鹿鳴穿著睡袍斜靠在床上,就著昏黃的床頭燈在喝酒。

    然而荀鹿鳴並沒有在喝酒,他迴屋之後,發現褚衛給他迴了消息。

    褚衛:哎呦,受寵若驚。

    荀鹿鳴看著手機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躺下,睡覺了。

    《孤島遊戲》節目組要求所有嘉賓和工作人員在酒店樓下集合,然後一起去碼頭登船。

    荀鹿鳴一早被褚衛叫著下樓吃飯,哈欠連天地說:“我不想吃,太困了。”

    “得吃。”褚衛給他盛了碗粥,“你不是胃不好麽,今兒上了島,在那地方你要是犯了胃病,咱都沒地兒看病去。”

    “看什麽病啊?”荀鹿鳴喝了口粥,嫌有點兒燙,放下了勺子,“我帶了藥。”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經過昨晚的“私奔”之後,他們倆的關係變得更微妙了,荀鹿鳴跟褚衛坐在一起的時候,竟然會時不時有點兒不好意思,以前那種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不知何時就消失不見了。

    而褚衛,因為自己對人家動了心思,自然也溫柔起來。

    收起了針尖鋒芒的荀鹿鳴讓褚衛覺得乖順得有點兒可愛,他又接了杯牛奶過來,放在對方麵前說:“喝嗎?”

    荀鹿鳴伸手摸了摸杯子,覺得溫度剛剛好。

    “你真是奇怪哎。”荀鹿鳴喝了口牛奶,然後看著褚衛說,“無事獻殷勤,你是不是打算上島之後讓我讓著你?那不可能的,公平競爭,到時候你自己被丟在島上我也不會管你的。”

    褚衛對此倒是不擔心,野外生存什麽的他最喜歡了,他其實是惦記荀鹿鳴,在他心裏,荀鹿鳴這人風吹不得雨淋不得,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容易生病,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給荀鹿鳴安上了這麽個身嬌體弱的人設。

    “算了吧,我看最後一個沒船的肯定是你。”褚衛拿了筷子開始吃早餐,“到時候你自己留在島上,晚上吹著海風獨自流淚吧。”

    倆人在那邊聊得歡,時不時還“眉來眼去”一下,坐在距離他們兩張桌子之外的胡漁跟湯原,看得滿頭霧水。

    胡漁:“他倆到底是什麽時候好上的?”

    湯原:“真的好上了?”

    胡漁:“那肯定是啊!你看他倆這氣氛,肯定是的了,你信我。”

    湯原扁了扁嘴。

    胡漁:“咋了?你也不想他倆在一起?”

    “不是,”湯原說,“我就是很迷茫,那你說,我的同人文是不是可以坑掉了?”

    “啥同人文?”胡漁來了興趣,“哪對兒?”

    “鹿鳴哥跟陳奚奇啊,還能是哪對兒。”湯原覺得挺好的,他其實很懶,被逼著更文很虐的,“哎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什麽了?”

    湯原眉頭一皺:“什麽叫‘你也不想他倆在一起’?你不是他倆的cp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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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這個胡漁就抓狂,他本來就很矛盾,褚衛跟荀鹿鳴戀愛,百害無一利,可這是他萌的cp,他還是帶著一點兒美好的幻想希望倆人能有個結果的。

    “人生好難啊。”胡漁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不要再問我了。”

    他悲憤地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牛奶,想著盛總跟他說的話:“他倆要是真的搞在一起了,我拿你是問!”

    大家吃飽喝足收拾好行李,集合準備上島。

    莫耀姍姍來遲,身邊跟著邵一榕。

    荀鹿鳴當時正皺著眉頭跟褚衛說話,因為前一秒褚衛說特意給他帶了各種藥,荀鹿鳴覺得這人把自己當弱雞,有點兒生氣。

    荀鹿鳴自以為自己是在跟褚衛吵架,可看在莫耀眼裏,倆人簡直就是打情罵俏。

    他板著臉走過去,擠在二人中間,一言不發。

    褚衛:“......兄弟,你怎麽迴事兒?”

    莫耀瞥了他一眼:“誰是你兄弟。”

    荀鹿鳴看了看莫耀,對著褚衛使了個眼色,褚衛了然,沒再多說什麽。

    輪船載著他們朝著孤島駛去,荀鹿鳴跟岸上的邵一榕和湯原揮了揮手。

    “你家那小助理都快哭了。”褚衛又找準機會,占領了荀鹿鳴身邊的位置。

    荀鹿鳴說:“湯原幾乎每天跟我在一起,突然這麽分開,不習慣。”

    “你看胡漁。”褚衛說,“我一不在,他撒歡了。”

    褚衛剛說完,收到了胡漁的信息。

    胡漁:哥,求你,上了島控製一下自己,我跟你說的事,你別不當迴事兒啊!

    褚衛長按這條消息,然後選擇了刪除。

    昨晚迴去,荀鹿鳴被莫耀騷擾了一番,他被胡漁騷擾了一番,而胡漁找他,主要是說,公司讓他跟荀鹿鳴別越界。

    褚衛是不可能聽話的,聽話那就不是褚衛了。

    他收起手機,問荀鹿鳴:“你追陳奚奇這事兒,公司不管?”

    褚衛要是不提,這幾天荀鹿鳴差點兒把陳奚奇這人給忘了,他沉默了兩秒,笑著說:“你們公司不也是沒管你。”

    褚衛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他又不能說因為公司覺得陳奚奇在圈子沒姓名,跟他掀不起什麽風浪,更不能說現在他跟荀鹿鳴走得近,公司已經下了禁令。

    褚衛笑笑:“也對。”

    海風吹得他眯起了眼睛,兩人的手都握著橫欄,離得很近,褚衛隻要稍微動一下就能碰到荀鹿鳴的手,但他沒有。

    褚衛人生第一次這麽慫,他低頭笑笑,長長地舒了口氣。

    輪船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最終抵達了他們要拍攝的那個小島。

    小島四麵都是水,往深處走去就是連路都沒有的山。

    一個跟他們一起拍攝的嘉賓皺著眉說:“你們節目組,確認我們不會有安全問題吧?”

    褚衛想起簽合同時讓他們順道一起簽的“生死狀”,在心裏“嗬嗬”笑了兩聲。

    節目組開始給每個嘉賓分發備品,五位嘉賓,多出來的莫耀是個“自由人”,可以任意選擇加入某個人的隊伍。

    因為莫耀是頂著頭銜來的,而且孤身一人在這種地方完成任務難度大又危險,誰都想有個搭檔,所以除了荀鹿鳴跟褚衛之外,另外三個嘉賓都在努力爭取讓莫耀加入自己。

    可最終的選擇權在莫耀這裏。

    從這一刻起,節目已經開始錄製,五位嘉賓闡述自己的優勢以此來博得莫耀的青睞,那三個人都不遺餘力地闡述了自己的能力,並保證絕對可以完成任務找到迴程的船,可褚衛和荀鹿鳴卻興趣缺缺,簡單敷衍了一下。

    褚衛是對莫耀有些不屑,荀鹿鳴則在暗自祈禱這人別跟著自己。

    但到了最後,莫耀笑盈盈地走到荀鹿鳴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舉到了頭頂。

    荀鹿鳴下意識皺眉,莫耀貼著他耳朵,低聲說:“怎麽了?失望?難不成你是想跟褚衛一起嗎?別忘了,你們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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