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鬱丞將她放到床上的時候, 宛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丞丞, 你陪我睡吧。”

    果不其然, 男人傻愣愣站在床邊,瞳孔地震中。

    過了許久,他好像才反應過來, 握了握她的手道, “好,童童, 你等會兒。”

    宛童以為他可能是要迴去拿被子和枕頭什麽的, 但是過了二十分鍾, 他才迴來。

    他隻是換了一套睡衣, 手裏什麽也沒帶, 靠近床邊時, 身上飄出了沐浴露的清香。

    宛童愣了一下,連忙起身,伸手去扒他的睡衣。

    鬱丞將她的手按住, “童童?”

    “丞丞, 你是不是又迴去洗澡了?”宛童更擔心他是不是又把自己抓傷了。

    鬱丞握住她的手, 語氣輕淡地陳述, “我出汗了, 不舒服。”

    宛童皺著眉, 他進她房間, 碰觸她,都要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這讓她想起小時候的記憶, 鬱丞因為原主的小潔癖, 每迴見她的確都會把自己弄得幹幹淨淨的,但是現在,這毛病顯然是更加嚴重了。

    她今晚留他下來睡,本來是想刺激自己的記憶的,但是效果似乎不太好。

    鬱丞躺得遠遠的,她伸手都夠不著他的身體,隻怪這張床太大了。

    不過鬱丞這防狼的姿態又是怎麽迴事……

    宛童狠了狠心,閉上眼睛裝睡,然後往鬱丞的方向大大翻了個身……不夠……停了半分鍾,又翻了個身……

    這迴,正入男人的懷抱!

    沒想到鬱丞竟然是側著麵對她的方向睡的,她感覺自己的額頭似乎抵著了他的下巴,而她的手臂更是搭在了他身上……

    不過她現在“睡著”了,所以動都不能動,心想著過了一分鍾再翻身迴去就得了。

    可是,可是,鬱丞他忽然動了!

    他的手按在了她腰下,將她往自己身上壓了壓,兩具身體就密切地貼合在了一起,她的臉也貼在了他鎖骨的地方,鼻間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宛童:啊啊啊,不能再翻身了,甚至都不敢動了!

    在她考慮要不要因為“唿吸不順而醒來”的時候,男人的喉嚨微微震動,低沉的嗓音亮起,“童童,是不是很想記起以前的事?”

    她今天大概是想起了什麽,而且刺激源是他。

    宛童聽了他的話,才後知後覺,敢情他知道她是在裝睡啊。

    她收迴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推了推他胸膛,“你故意的啊?”

    鬱丞也鬆了力道,讓她退了一段距離,“童童投懷送抱,我根本拒絕不了。”

    “……”宛童還要臉,自然跳過了這個話題,迴答了他剛才的問話,“我當然想記起以前的事,否則我要怎麽過好我的29歲?”

    鬱丞沉默了一晌,黑暗中氣氛似乎有些凝固了。

    “丞丞,要不你給我說說?”宛童試探著問。

    鬱丞反問她,“剛才想起了什麽?”

    “不太好的迴憶。”宛童沒好意思說,要是誤會就不好了。

    “睡吧,忘記的就別想起來。”

    “所以,我以前過得很不好?”

    鬱丞又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你那時候不開心。”

    “所以你不希望我想起來?”宛童抬頭看向他,隱約對上那雙深沉卻溫柔的眼眸。

    鬱丞重新將她攬入懷裏,沉沉應了一聲,“嗯。”

    宛童訝異間,又聽到他說,“童童,就這樣好不好?過去的記憶,別找了。”

    他抱得很緊,讓她唿吸都艱難,腦子也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在怕什麽啊。

    過了一會兒,宛童推了推他,“丞丞,你還是迴自己房間吧。”

    反正她今晚肯定是想起不了什麽了。

    鬱丞卻一動不動。

    “丞丞?”宛童又叫了一聲。

    鬱丞:“……”

    宛童:“……你裝睡?”要不要這麽可愛?

    鬱丞:“……”

    宛童她手掌抵著他胸膛,用了力也沒能從他手臂中掙脫出來。

    她又無奈又是想笑,聽到他唿吸有些加重,為了避免兩人摩擦出更多的火花,她也不敢動了。

    “還真是引狼入室……”她輕歎。

    昏暗中,鬱丞嘴角掀起了一個弧度,緩緩閉上了眼眸。

    ————

    第二天宛童起床時,床的另一邊已經空了,她洗漱後去鬱丞房間,沒看到他人影,卻在書房裏聽到了他和錢樂的談話。

    錢樂一大早過來是因為鬱丞上頭條了。

    新聞上鋪天蓋地都是鬱丞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消息,還有媒體發布了鬱丞暴躁如雷摔東西的視頻和他進出心理診所的照片。

    之前網友那些說鬱丞強迫症晚期和潔癖狂的爆料帖子也重新被挖了出來,被添油加醋地形容成了精神病。

    鬱丞的心理諮詢師周江的資料也被扒了出來,他專攻的研究方向正是精神分裂,這就給足了別人想象的空間,鬱丞會不會是精神分裂?

    這事情發生得有些突然,而且那些媒體甚至都不跟鬱氏打招唿就發布了新聞,可以看出肯定也是收了某些人的好處,想要整鬱丞。

    鬱氏掌權人出了這樣的事,影響自然不小,集團內部人心慌張是必然的,但是他們卻也深知鬱丞的管理能力,盡管對人苛刻了些,但是絕對是一個好領導者。

    鬱氏公關部出手毫不手軟,對幾家言語比較偏激的媒體和業內同行發了律師函,隨後迅速準備好了聲明。

    錢樂之所以趕過來,就是想跟鬱丞說,公關部打算將他的高清照片公開,想問他意見。

    結合上次的緋聞事件,公關部覺得,網友對他的外表條件十分關注。

    但是網上隻有偷拍的照片,模糊不清,如果這次公開照片,肯定會轉移一部分輿論的關注點。

    可是鬱丞並沒有這個打算,他不喜歡看到不相關的人對著他照片各種討論。

    錢樂也沒辦法,正要聯係公關部的時候,卻看到門口的宛童。

    “宛童小姐。”他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叫了一聲。

    宛童在聽他們談話的時候,已經上網將千篇一律的新聞看了一遍,有些言辭尖酸惡毒的,說鬱氏集團被一個精神病領導,她看了氣得肝疼。

    聽到錢樂叫她,她便走了進去。

    “我覺得錢樂說得挺對的,這迴明顯有人針對你,在故意引導輿論。”宛童來到了鬱丞身前,“丞丞,我們要先把局麵扳迴來。”

    現在網上惡評居多,讓她十分不爽。

    鬱丞靜靜聽她說完,本來無所謂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了,他輕輕捏了一下她氣得鼓鼓的腮幫,勾唇道,“好。”

    錢樂:“……”他之前半個小時的勸說,都不及小寶貝一句話咯。

    ————

    丁蕊約宛童的時候,她都拒絕了,一整天掛在網上,觀察著輿論動向。

    在鬱氏公關部發了律師函,官網又發了聲明之後,強硬的態度馬上贏得了部分人的信任,而吃瓜群眾更加在意的是,官網發的那張鬱丞的高清大圖。

    看背景應該是鬱氏大樓的一樓大堂,他正在走路,西裝革履,寬肩長腿,他微微側著臉,刀削斧鑿般的五官更加凸顯,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目光深邃卻又難掩眼底的溫柔。

    比之前那些路人拍的照片不知道清晰多少,美顏暴擊之下,逼瘋了一眾顏狗。

    事實上,網上的評論畫風越走越偏,甚至還把鬱丞推到了微博熱搜。

    “誰沒有一點脾氣啊?摔東西怎麽了?年紀輕輕就擁有千億家產,他就有驕傲和苛刻的資本!最後說一句,真他麽的帥!”

    “這麽光風霽月的人,強迫症和潔癖跟他很配好不!那些無良媒體暗示他精神分裂還各種抨擊的是不是太過分了?再說了人家就算有病,又管你屁事?偌大的集團還不是在他管理下正常運行?”

    “以前就知道鬱丞帥,但是沒想到這麽帥啊!忽然覺得白宛心有點配不上他怎麽辦!啊啊啊,強迫症有點萌啊!”

    “我也強迫症晚期,還重度潔癖,一天洗三遍澡,兩天換一次被單那種,請問我能擁有鬱丞這樣的神仙男人嗎?!”

    “現代社會節奏快,壓力大,需要去做心理諮詢的人也不少,這些媒體看圖說話猜測別人精神分裂還有暴力傾向,實在太惡心了,支持鬱丞告他們。”

    ……

    網友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很快便將惡意揣測鬱丞精神病的幾家媒體罵了個狗血臨頭。

    那些想要用“精神病”試圖給鬱丞招黑的人隻能繼續磨牙切齒。

    沒幾天,好幾家媒體陸續給鬱丞公開道歉,並且還賠償了精神損失費,可謂是得不償失。

    而鬱丞身邊,也開始熱鬧了。

    他多了很多迷妹,一些本地的迷妹會在鬱氏大樓下出沒,就為了看他一眼,甚至還有點會試圖潛入大樓,但是每次都被保安給拎了出來。

    網上陸陸續續有鬱丞的照片傳出。

    每次一有新的照片傳開,丁蕊就忍不住給宛童看。

    商場奶茶店裏,丁蕊將手機放到了宛童麵前,指了指上麵的照片。

    “宛童,你看看這張,我去,她們還真敢去鬱氏啊,這是貼著旋轉門拍的吧,那麽清楚。”

    宛童興趣缺缺看了眼,“哦,是挺清楚。”

    “我訂婚那天隻遠遠看了一眼他,瞬間覺得我老公不及他一根手指頭,嘖嘖,不過那樣的人,我這輩子是沒膽子勾搭的了。”丁蕊語氣有些感慨。

    宛童狐疑地盯著她,“你想出軌?”

    “呸呸呸,我就是欣賞,我老公再不好,那也是我最愛。”丁蕊撇嘴,“咦,你是真的不感興趣?這麽帥的男人,你就一點兒都不想擁有?”

    “要是你天天對著真人看,怎麽可能對照片有興趣?”宛童不在意地推開了手機,這幾天一直盯著手機看,眼睛都快要瞎了。

    “也對哦。”丁蕊順勢接了句,隨後又覺得不對勁兒,“宛童,什麽叫‘天天對著真人看’?”

    “誒,我沒告訴過你嗎?我跟丞丞一起長大的。”宛童眨了眨眼。

    丁蕊:“……”

    “不對啊,你跟他年紀差了挺大吧?怎麽可能一起長大?”

    宛童:“我今年29歲。”

    丁蕊瞬間石化了。

    過了兩分鍾,她才神秘兮兮湊過來,“所以你平時是怎麽護膚的?哪個牌子?”

    接下來半天,丁蕊幾乎都在問護膚的事。

    她心理很複雜,有點後怕,但是卻也慶幸,能和宛童交朋友,或許是一件再幸運不過的事。

    白子岩說過,鬱丞家裏養了個別人碰不得的女人。

    恐怕就是宛童了。

    ————

    宛童和丁蕊分別後,又讓金河送她去了鬱氏,打算順便接鬱丞迴家。

    去到的時候鬱丞正在開會,讓她去辦公室等他。

    宛童進了電梯,中途時有個女人走了進來,還一直似有若無盯著她看。

    鑒於電梯裏隻有兩個人,宛童覺得尷尬,便開口問,“你為什麽看我?”

    黎若彤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是覺得你像我一個高中同學,所以多看了幾眼。”

    宛童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黎若彤,在記憶裏找了一下,似乎還真的有這麽一號人。

    高中的副班長黎若彤。

    不過兩人交集不多。

    “是嗎。”宛童隨口應了一句,又低頭看手機,不相關的人,還是不要接觸好了。

    “你們長得真是太像了,不過你看起來還很年輕。”黎若彤想了想,又說了句,“我那個同學,跟鬱總關係還很好呢,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他們兩是一對。”

    “後來呢?”宛童配合著問了句。

    “後來聽說那個女孩兒死了,你知道跟鬱總傳緋聞的那個白宛心嗎?我同學就是她姐姐,鬱總跟白家的關係很好。”

    黎若彤剛說完,電梯門就叮地一聲打開了。

    鬱丞赫然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什麽,黑眸看了眼黎若彤,額間微蹙。

    黎若彤冷不丁見到他,更是嚇得後退了一步,神情也有一瞬間的慌亂,“鬱總。”

    宛童沒有再理黎若彤,走了出來,“丞丞,你不是在開會?”

    鬱丞拉過她手腕,目光也放迴了她身上,柔聲道,“出來接你。”

    電梯門關上之際,黎若彤連忙走了出來,狀若無事地進了秘書部。

    她其實是要下樓的,但是剛才見到電梯裏的宛童時,就鬼使神差走了進去。

    為了不讓兩人心裏存疑,她隻能去秘書部轉一圈。

    她進門前又通過玻璃牆看向了那一對背影,腦海裏想著鬱丞剛才那關切溫柔的嗓音,心裏更是酸得冒泡。

    就仿佛迴到了高中。

    每次鬱丞在門口等白宛童,那雙好看的眼睛裏,似乎真的隻有她一個人。

    此時,宛童隨著鬱丞進了辦公室,才開口道,“丞丞,剛才那個好像是我高中同學,你有印象嗎?”

    鬱丞關門的手僵了一下,偏首看向她,“沒有。”

    “哦,那我下次再找她好好聊聊。”

    “嗯。”鬱丞雖然點頭,可是宛童卻在他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戾芒。

    怎麽感覺,黎若彤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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