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久,楚征看著手機裏多出來的一大片花花草草、貓貓狗狗的照片,啞然失笑。


    ……有一種在看小時候的自己的感覺。


    那時候的他也是如此。


    鏡頭裏幾乎不太會出現具體的人,通常隻是一閃而過的模糊人群。


    沈殊的短片也隻聚焦動物,譬如飛過城市上空的鳥群,停在窗台的麻雀,或是翻垃圾桶的白貓……


    楚征已經不奢望沈殊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就這樣忘掉一切令他煩惱的東西,快快樂樂地活著也挺不錯的。


    哪怕忘卻的對象裏也有楚征自己。


    直到那一天,他在沈殊的對話框裏意外收到了一張自己的背影。大概是哪天早晨他匆忙起床給沈殊做飯,連襪子都穿錯了,兩隻顏色不一,頭發也亂蓬蓬的。那條粉色的圍裙已經有些舊了,掛在他身上並不相稱。


    “對方撤迴了一條信息”


    他正疑惑,沈殊又發來了一張三花貓的照片。


    既然撤迴了,是不想讓他看見?


    不過,沈哥明顯開始在意自己了……不然不會偷拍他的背影。


    楚征的嘴角微微勾起。


    【抱歉,剛剛在忙,沒看到消息。沈哥撤迴了什麽呢?】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的狀態整整跳了三十秒。


    【小狗。】


    【發錯了。】


    這是自失憶後,沈殊第一次給他發除了報位置以外的信息。


    楚征看向晨光熹微的窗外,心中隱隱雀躍著。


    “等到春天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荷蘭看花海吧?”


    於是某天晚上,楚征坐在沙發上,一麵削蘋果,一麵向沈殊提議道。


    沈殊木著臉坐在邊沿,熟練張開嘴、壓低舌頭,任憑楚征將削成小塊的蘋果塞進自己的口腔裏。咀嚼,咽下。甘甜的果汁迸濺,味道讓人上癮。


    楚征在照顧沈殊生活上幾乎事無巨細。替他穿衣服、做飯、刮胡子,一點兒閑事都不舍得他親自經手。


    “……隨便。”


    沈殊垂眸,聲音平淡地迴答。


    楚征再次將蘋果遞到他嘴邊。這一次,沈殊含住了蘋果塊,也含住了他的指尖。楚征一驚,下意識地想抽出手,沈殊的牙卻稍微用力地壓著他的指腹,殷紅柔軟的舌尖溫熱地舔舐著他的指縫。


    “沈、沈哥……”楚征被他突如其來的親熱惹得麵頰微紅。


    “我要吃菠蘿。”


    對方若無其事地鬆開,些許淋漓的水液掛在嘴唇上,緩緩下淌。


    楚征趕緊抽了紙巾替他擦幹淨,然後轉身走向廚房:“我去切。”


    一瞬之間,血都往下衝了。他站在洗水池旁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心無邪念地切起了菠蘿。


    壓下衝動並不容易。


    尤其是以前楚征和沈殊在這間平層的每個角落都酣暢淋漓地親密過,壓抑了小半年的火一旦被點燃,就永遠不會熄滅,而會蓬勃燃燒。


    ……這是勾引嗎?


    楚征的腦袋放空,忽然蹦出來這樣一個問題。


    他如此渴求沈殊,沈殊……沈殊的身體,是不是也在渴求他?哪怕記憶是一片空白?


    咽喉一陣幹澀,將水果擺在沈殊眼前時楚征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強迫沒有記憶的戀人和自己做,實在太過分了。


    他唾棄自己忽如其來的節操。


    但是,沒有愛的性,本身就如同野獸*合,令人作嘔。唯獨在沈殊麵前唯獨在自己深愛的這個人麵前,他想成為人,堂堂正正的人。


    這天晚上,他們第一次分房睡。


    楚征在浴室裏待了大半夜,直到疲倦期終於來臨,才草草洗了手關燈,把自己摔進客房的被子裏。


    即便如此,還是毫不意外地被春夢籠罩了。


    暈黃的氛圍,一切都是軟糯且溫熱的。沈殊穿著鬆鬆垮垮的t恤路過楚征的書房,被他陡然伸出的手一把拉入門內。


    楚征壓著沈殊,冷著臉對他用瓶子噴灑水霧。單薄的衣衫很快濕透了,被冷空氣激起的熟紅隔著半透明的濕布料無聲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白色吊帶襪被撕碎了大半,唯獨留下絲質的腿圈牢牢箍著那點兒好不容易被養起來的薄薄的肉,微微內陷。


    楚征的手從縫隙裏深入,向上掐住沈殊的細腰。半褪的衣衫堆在沈殊的腰腹,很快就被汗浸透了。


    沈殊在溫暖的擁抱和親吻裏努力保持平衡。脖頸上不知何時被戴上的大串珠寶閃閃發亮,冰涼的流蘇時不時觸碰到柔軟的皮膚。


    楚征從下方以有力的小臂抬著沈殊的腿彎,不斷親吻他的背脊。


    沈殊脫力地往旁邊一歪,楚征的手便順勢往上,從後麵繞到前麵掀起流蘇揉捏,滿意地聽到戀人愈發急促的喘息。對方濕潤泛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含著一顆被碾碎的暗紅車厘子,任由汁水順著嘴角滑落。


    那顆車厘子他記得。


    深深地鐫刻在他記憶裏的……他對沈殊欲望的根源。還是少年的他將手伸入毫無防備的哥哥的咽喉裏,艱難地取出那顆哽得哥哥落淚的惡劣之核。


    楚征眼神一暗,吮吸著戀人的嘴唇,喉中發出悶聲。


    吻愈發火熱,不分輕重地拉扯頭發也成了常有的事。沈殊的脖頸繃緊,長時間沒打理而長得有些過長的頭發墜在鎖骨,滾動的喉結像是小鹿被獵豹咬住時顫抖的眼眸。


    分外可憐。


    又分外美味。


    ……


    ……


    ……


    楚征從黏膩潮濕的夢裏驚醒,推開單薄的被子,和某個存在感鮮明的東西對視。


    他沉默著,良久才喟歎一聲。解開腰帶,一麵走向衛生間,一麵迴味夢裏美味的細節。


    他實在素了太久,連自瀆都沒心情多做。以至於偶爾做這樣的夢,內容變態得讓他想掩麵。


    清理完狼藉,楚征揉著脹痛的太陽穴下樓,卻發現沈殊已經坐在餐桌邊上了,正低著頭玩手機。陽台上掛著潮濕的衣物和床單,顯然是剛剛洗好的。從紋理來看,是主臥的配置。


    ……什麽情況。


    楚征呆滯了一下。


    沈哥這個年紀,應該不會尿床吧……?


    他這時才匆匆看向沈殊的耳朵,方才被他忽視的一角,已經徹徹底底的紅透了。察覺到他錯愕的目光,沈殊把頭埋得更低,像是鴕鳥般逃避,卻欲蓋彌彰。


    “別看我了。”他說,“快吃早飯。”


    作者有話說:


    別的霸總:一怒之下關起來生孩子


    大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這章超級長, 不誇我一下嗎qwq


    第88章 終章 (上)


    楚征的嘴角微微上揚。


    迎著沈殊略微慍怒的目光,他清清嗓子,嚴肅道:“是,一定是昨天晚上窗戶沒關好,外麵的鬆鼠跑進來尿尿了。”


    沈殊無言,隻是頭埋得更低,且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在楚征說出下句笨蛋至極的無厘頭話前衝進自己的房間裏,並且比較重地關上了門。


    ……就算是惱羞成怒的時候,還這麽禮貌啊。


    都不摔門。er轉群破產


    楚征側過頭,看向被早風吹動的、濕漉漉的素色床單,啞然失笑。


    他拿出手機,調出監控。這原本是為了保證安全裝的,以前是為了防止超小概率的入室殺人,現在是為了預防沈殊ptsd再發作,一時想不開尋短見。


    時間調整至淩晨。


    沈殊洗漱完畢後沒有睡覺,而是趴在床上翻看相機。


    過了一會兒,淅淅瀝瀝的水聲隔著一堵薄薄的牆傳過來。


    這兒原本隻有一個人住,自然不考慮房間和房間之間的隔音。


    那水聲,是他做了爆炒沈哥到幹性糕潮失禁、喘著氣哭著求饒的過激葷夢後,在廁所裏靠冷水澡疏解的掩飾。


    沈殊起初沒意識到怎麽迴事。但水聲實在持續太久,久到他這樣遲鈍的人都察覺到不對勁的程度。


    他放下相機起身,耳朵貼在牆壁上。在聽清浴室裏的動靜後,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彈開,一下子卷進了被子裏。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關了燈。


    楚征放大畫麵,高清攝像的監控裏,即便隔著朦朧的夜色,他依舊借著床頭牆燈的微弱光線,看清了沈殊紅著臉緊咬被子的一角的模樣。


    厚實的被褥蓋在他身上,仍然隱隱能看見他一手在前,一手在後,腿微微岔開,小幅度地抖動摩擦著。


    他是在……


    楚征錯愕地睜大了眼。


    是一時腦熱被他點燃了欲望,還是他所期許的別的可能性?


    入夜,楚征懷抱著亂糟糟的情緒坐在沙發上看書。是之前沒能看完的書,穀崎潤一郎的《癡人之愛》。


    河合讓治形容娜奧密:“我對她愛憎的情緒就像貓的眼睛那樣,一個晚上能變化好幾次”,他也覺得失憶以後的沈殊很像貓。


    因為早晨的床單事件,沈殊每次從房間裏出來,或是倒水,或是切水果,動作都迅捷得像是一陣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妒火難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芥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芥野並收藏妒火難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