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思考了。


    “好了。”


    沈殊頭腦放空了好一會兒,才被楚征溫聲的提示拉迴正軌。


    對方起身,繃起又鬆懈的肌肉線條漂亮得驚人,一如他本人。他去浴室洗了手,出來的時候兩手上沾著的酒漬已經全然洗淨了。


    沈殊局促地收迴腿。


    低頭一看,小腿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些偏紅的指痕。雖然算不上淤青,也留不下持久的痕跡,視覺效果卻淒慘得很。


    他想了想,卷了沙發上的毯子,做成細細的長條擺在床中央:“小征睡哪邊?”


    楚征沒忍住笑了。


    “……笑什麽?”


    “沒什麽。”楚征伸手,捂住了半張臉,眼睛亮晶晶的,“想起第一次和沈哥一起睡覺的時候,我好像也是這麽做的。”


    他這樣一說,沈殊也覺得自己矯情又幼稚了。隻好紅著臉把毯子扯散,往被子裏一鑽,隻露出紅紅的耳朵。


    楚征看著被子裏鼓起的小包,下腹的肌肉略有些繃緊。


    ……沈哥為什麽能這麽可愛呢。


    他關了燈,翻身上床,刻意把空調打到了22度。


    “沈哥,”他輕聲說,“能再遇到你真好。”


    沈殊轉過身來,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黑暗裏,隻有一雙眼睛水蒙蒙的,不知是因為困倦,還是因為羞恥。


    “這麽多年,每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我都在想……那個時候要是我不去激怒程育明就好了。那樣的話,沈哥也不用為我擋刀進醫院,我也不用……”


    他的話戛然而止。


    沈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隻是……害怕你受傷害。當時,其實我的腦袋都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衝上去了。”


    楚征聽著,微微愣怔。


    “雖然這樣說可能會顯得有點矯情,但我真的很希望能夠保護你,讓你不要再受傷害。哈哈……雖然現在講這話好像有點晚了,也沒必要。”


    現在的楚征哪裏需要他保護呢?


    雷霆手段,打壓異己。雖然狠戾,卻真正觸碰到了權力的真諦。


    私生子在現代社會舉步維艱的現狀,沈殊絕不會不明白。


    正是因此,楚征能夠迴到楚家,得到大老板的重用,已經間接說明了他為此支付的昂貴代價和看不見的努力與血淚。


    “沈哥……你對我真好。”


    楚征湊近了些,溫熱的吐息拂在沈殊的脖頸上。


    他的手順著浴袍的邊緣試探性地探入,掀起沈殊單薄的衣衫,溫熱的指尖抵在對方小腹的皮肉上,緩緩上移。


    “我想看看那道傷口。”


    沈殊下意識地後仰,躲開皮膚泛起的癢感。但楚征握住他的手腕,貼在自己的麵頰上,語氣可憐:“那是我的錯,是我害得沈哥……”


    楚征太懂得如何拿捏沈殊了。


    即便他人如何提醒沈殊他卑劣的本性,沈殊依舊會在他服軟撒嬌自我攻擊的時刻,選擇保護他,堅定地站在他這邊。


    沈殊永遠不會拋棄他。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楚征幾乎無法遏製自己噴薄而出的占有欲。


    這樣的沈殊怎麽能不獨屬於自己?


    他隻能是自己的。


    “不是你的錯。”沈殊捧著他的臉,一臉正色道:“不要自責。”


    他的手顫抖著按在楚征壓在他衣物邊緣的手上,重疊、溫熱。楚征的手比他大了一圈,他帶著楚征的手掀開衣物往上摸索的動作因此遲鈍。


    兩人麵對著麵,楚征能夠清晰看見沈殊逐漸飛起薄粉的麵頰,眼神晦暗了許多。


    “……在這裏。”


    楚征的指尖掠過沈殊的肋骨。隔著薄薄的皮,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下麵溫熱的血肉和震顫的心跳。


    坑坑窪窪的縫合傷口曆經時間的洗禮,變成了一道雖然愈合卻永遠醜陋的蜈蚣。


    楚征仔細感受著這道因他的惡劣才轉移刺入沈殊身體的傷口,喃喃道:“好長,好深。”


    “已經好了,不疼了。”沈殊背脊緊繃,“阿明捅的時候就想收手,沒有故意捅到底,所以傷得也不深。”


    楚征幾乎想冷笑。


    如果程育明能夠捅到的人是自己,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整刀沒入,才不會因為愧疚收手。


    “沈哥……對不起。”


    楚征鑽進沈殊的懷裏,將他的衣物掀起至胸膛。蹙著眉,憐惜地注視著那道陳傷。摩挲著,愛憐又悲傷。


    一滴、兩滴。


    沈殊驚愕地感受著滴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淚水,一低頭就對上楚征那雙朦朧的淚眼,一時間不知所措。


    “小征?”


    楚征用麵頰去貼他的手背,沈殊的指尖被迫勾過他硬挺的鼻梁和微涼的薄唇。


    “……別哭。”


    衝擊性的美貌和漣漣的淚水,徹底激起了沈殊膨脹的同情心。他溫柔地擦去楚征愧疚的淚水,像安慰小孩子那樣揉著他的頭發。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姿勢已經變成了楚征一手撐在他的臉側,一手按著沈殊為他擦淚的手,兩人小腹相貼,腿腳糾纏。


    曖昧的空氣蒸騰溫度,在兩人指尖不斷膨脹開來。


    沈殊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楚征鉗製住下頜,用力地吻了上去。


    他的體溫很高,擁抱緊密如蛇纏。吻技生澀,但好在持久。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下,軟舌頂開沈殊緊閉的牙關,和對方單薄笨拙的舌難舍難分地糾纏在一起。


    意識到自己被親吻的瞬間,沈殊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但很快,這種無意識就被鋪天蓋地的驚慌和震驚占據。


    “唔……!”


    他抬手,抵著楚征的胸膛用力往前推。但對方的力道大得驚人,鐵鉗似的壓得他動彈不得,隻能隱隱溢幾聲悶鈍的喘息。


    氧氣不斷被掠奪,顫抖愈發明顯,幾近戰栗。


    沈殊迫不得已,隻能用力一咬。


    血腥味頓時彌散開來。


    楚征拉開距離,舌苔上傳來的劇烈疼痛伴隨著血液的流出變得愈發鮮明。


    他俯視著背靠床頭板神色惶惶的沈殊,沉默著抬手擦去嘴角的殘血。原本有些蒼白的嘴唇頓時被豔色沾染,襯得他俊美的麵容如同鬼魅。


    “小征,你瘋了?!”


    沈殊喘息著,話都變得含糊。他方才那一下咬得太狠,不僅咬破了楚征的舌頭,還咬爛了他自己口腔裏的嫩肉。現在滿嘴鐵鏽味,直衝天靈蓋。


    “我沒瘋。”


    “我們都是男人,你怎麽可、怎麽可以”吻他?


    楚征無辜道:“這是我的初吻。”


    沈殊更氣了,他也是啊!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無心無力又棋盤純真的戀愛多年,為未來妻子保留的初吻,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意想不到的人奪走了……


    “沈哥覺得和我接吻惡心嗎?還是隻是生氣我未經允許就吻你?”楚征俯身,又親了一下他的麵頰,挑釁似的,“討厭我嗎?”


    “可是,是沈哥自己答應我的如果到三十歲都沒結婚,我就嫁給沈哥做新娘。你今年已經二十九了。”


    眼淚說掉就掉。


    “難道沈哥已經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我全心全意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難道事到臨頭,沈哥卻要反悔嗎?那我可真是被傷透心了。”


    “……小孩子的戲言,怎麽可以算數?”


    沈殊的腦袋很混亂,今天接連發生的一切徹底把他的cpu幹燒了。


    他並非不重視承諾的爛人,也不覺得和小孩子的約定不算約定他幾乎從不違約。


    但楚征忽如其來的親吻實在太具備衝擊性了。當作親弟弟寵溺養大的孩子,居然對自己具有那樣的……心思,這實在太奇怪了!


    “可是,不管是不是小孩子的戲言,你既然答應了我,就應該做到啊。”


    楚征整理淩亂的腰帶,壓著沈殊的腿不讓他逃跑。


    他抬眼,露出一個侵略性很強的微笑:“不可以哦,沈哥不能言而無信。你不是一直教導我要做個信守承諾的好孩子嗎?”


    “我遵守了承諾,沈哥可不能違約啊。”


    沈殊抵著他的胸膛試圖阻止下一次黏膩的吻,近乎語無倫次:“這不是一迴事,我們都是男人,這不可以……!這不對!”


    “有什麽不可以?你想就可以。”


    楚征強硬地拉過沈殊的手,向下延伸,感受他此刻昂揚的、存在感極強的部分,輕聲調笑道:“沈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很明白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


    他緊緊盯著大腦徹底停擺的沈殊,迫切地想要將自己覬覦已久的珍寶收入囊中。


    “我從始至終隻想要你。”


    手心傳來灼熱又驚人的、沉甸甸的分量。


    沈殊從來沒有這麽直觀地意識到楚征長大成人了,但也因此頓生許多的悲哀。


    他對楚征的好,難道都被當成了……


    微妙的反胃感泛起,他放棄阻止楚征靠近自己,兩手抵著耳朵,喃喃道:“我不想聽。”


    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的。


    他不歧視是同性戀的朋友,但這不意味著他自己想成為同性戀。


    “不可以的,”他氣血上湧,淚水越過眼眶,無聲滑落,“楚征,你別逼我。”


    楚征的手就按在他大腿內側,強烈到幾乎是明示的意味讓他無法忽視。


    沈殊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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