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像久別重逢的好友,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都把各自大概的一些經曆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或許他們都從偏遠山村因某個機緣才踏入修仙界,又或許是在彼此的人生曆程中逐漸有了一絲秉性相合的共鳴,又或者都為對方的種種經曆不放棄堅持到底的驚歎與佩服。


    他們這一談就是兩天兩夜,沒有分毫地做作與隱瞞。


    兩人均為此界的超卓人物,於人於物於事都有獨到的見解,交談下來,均打心眼地信服對方,無形中,更是大跨步的把關係拉近。


    雖然毛炬名聲不顯,可王路明白,他們的半仙會從今天起再有重量級的頂尖強者加入。


    想到這裏,他馬不停蹄地把向宇皇甫柳清和自己建立“半仙會”的初衷和目的和盤托出。


    自然,也一並把他們當初推演得到、最重要的“上界有路”毫無保留給說了出來。


    論斷一出,聽得毛炬振奮不已,緊握拳頭,算是極大地緩解了鬱結在他心中的天大難題。


    就連敬重的師尊都在兩百年前不甘坐化,更別說如今的自己。


    雖然師尊隻有自己和一個未曾謀麵的師姐兩個徒弟,且從未談及過修為幾許,可毛炬一清二楚,師尊必定是此界修為最高、實力最強那一小撥人中的一員。


    更神奇的,師尊仙逝前還高深莫測地談道,自己和師姐早晚會有碰麵的一天,到時,有關他老人家的生平自會向他言明。


    聞得半仙會,毛炬興趣狂湧,問道:“我有一事不明,王兄可否談談,你們三人是去哪裏找來的那門即便隔著重山遠洋也能連動我們的法門,太過於玄妙,令人難以置信。”


    “嘿嘿。”


    王路很想東拉西扯胡說一通,但不知為何,對向宇和皇甫柳清,他可以撒謊,可毛炬,他做不到。


    他開口道,“是我以一門神通當場推演而出,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剛好我們六人聚齊了一半,而想要達成此法,至少需要三人,於是在我的引導下,在向宇和皇甫柳清的徹底信任下,我們合力造出三根“勾動”光線,從而把你們連動。”


    在王路的述說中,毛炬先是震驚接著是動容最後是了然,意思明顯不過。


    是怎樣的關係,才能讓對方把前無古人的造功之舉吐露--是徹底的信任。


    至此,兩人交情再進一大步。


    當然,王路也特別好奇,問出了久藏於心的疑問。


    作為功法的創造者,想要發現半仙會中的任何一人,大概率都是他首先察覺。


    可不論在四獸城還是雄關城,麵對毛炬他卻渾然不覺,反而讓對方生出感應,這令他大惑不解。


    毛炬沒有迴他,微笑著一個法訣打出,一縷沉重而又靈敏的渾黃色光線彈指不見。


    片刻後,他笑道:“王兄可否看出這座山是由哪些礦石構造?”


    王路心中一驚,別說這般普通的岩石岩層他不認識,除非融入山體或者層層破開才會一覽無遺,就算他的雪瞳,也根本無法做到。


    可是,在他驚異的眼神中,毛炬哈哈一笑,單手一揚,一個光幕半空鋪開。


    隻見由青、黃、赤、藍、綠等不同顏色岩層組成的山體纖毫畢現呈於眼前,連每個岩層、岩層與岩層交叉相融的厚度都清晰可見,層次而分明,把王路看得是嘖嘖稱奇,大開眼界。


    鑒於此,他算是知道了,毛炬不僅修煉的功法神奇而強大,還擁有著超凡脫俗的絕頂神識與靈動敏銳的強橫靈識,才能滴水不漏分毫不差地把山體的岩層給捕捉。


    毛炬的神異,天下無雙。


    “炬兄之能,我心服口服。”


    王路由衷讚道。


    此言一出,毛炬非但沒有欣然之色,反而陷入了沉默,隻見他臉色變幻不定,數息後,才聽他幽幽歎道:“元嬰期的壽命在一千年到一千三百年之間,我已九百二十六歲,不要看我如今元嬰大圓滿,但我在此境已停留了三百載,以我的天賦和所修功法,大概還有五百七十四年的煎熬。”


    見王路入神聆聽,他繼續道:“王兄有所不知,由於我靈根奇特,師尊並沒有合適的功法傳授於我,眼見我一天天長大,他老人家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本名《渾土功》的殘本,卻隻能練到元嬰期,想再上層樓,則必須尋到化神期的功法。”


    “當年在滎城,在老神仙浩如煙海天書秘卷般的驚天秘聞中,我反複追憶才把《渾土功》後續功法的出處記下,不瞞你說,本界除了中州和蠻荒未曾去過,西漠、北疆、南海東荒基本上被我走了個大概,不論我如何尋覓,八方打聽,那個地方就像不存在般,也根本沒人聽說過,如果接下來的兩三百年,還不能找到,我隻能是曇花一現,如師尊般等待著命運的宰割。”


    說完,毛炬一片苦澀與低落。


    王路非常理解他的心情,《渾土功》與他的《六符訣》何其相似,但《六符訣》上冊好在擁有化神期的功法,對於當前來說完全足夠,他並不迫急。


    同時,自己也比毛炬幸運太多,就連化神後的《六符訣》中冊也從儒者上人一並得來,“無盡黃泉”唯上界才有。


    一旦打破天地禁錮,就有尋到的希望,不像毛炬般尋無可尋,束手無策。


    事關生死,不管如何,他都要幫毛炬找到《渾土功》元嬰期後的功法。


    驀地,王路眼中一亮,開口道:“炬兄毋須擔憂,老神仙既敢言明功法之地還被你追迴抓牢,相信那個地方必存於本界,否則絕不會有意無意地透出,那樣做,完全沒有必要。”


    是的,老神仙絕不會無的放矢,說出來的話都有深意,且還是被自己抓住的情況下,就更值得深究。


    王路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兩百歲凝結元嬰,隨後告別師尊,一邊修煉,一邊遊曆,目的就是希望尋到完整的《渾土功》,直到四百多年前,驚聞老神仙的一席話,給他點燃了一縷希望之火。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瘋了般地明察暗訪,甚至以一百顆靈鑽的天大代價在銀鸞軒最高級別的天銀幕上於五界同時發布,但幾百年過去,音信全無,連隻言片語捕風捉影的消息都未曾有過,這讓他失落至極,大為不甘。


    然而,就在他灰心喪氣時,當初半仙會的六人竟神奇地生出了一縷若有似無的連動。


    他莫名震驚的同時,又一次升出了一縷期望。


    時間再晃兩百多年,毛炬不放棄地繼續找尋,在即將離開北疆前往中州的一霎,猶如平地起驚雷,他遇到了當初南海站聽神仙老人的其中一人。


    他頓時隱有所悟,不做二想地跟上,九死一生遁入碧陽,並在最後時刻,把對方誓死不退就要自我崩解的六星拱月刃帶離,這才有了兩人當下夢幻般的相遇和誠摯交談。


    其實,在兩天前當王路從城主府陣法走出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自己為何寧死也不踏入帝君寶塔的真正原因:


    就是為了幫他把七刃給帶迴。


    王路的出現,不知為何,讓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有了尋到《渾土功》後續功法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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