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前往鳳凰鎮的路上,劉煜依然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剛才的經曆讓劉煜既感到驚訝又覺得惶恐。首先驚訝是因為他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就更別提見了,惶恐是因為如果這種東西遍布真個莒國的話,那麽莒國就危險了。

    好在這種操作確實不是十分容易,按照沈溪坡的話說,就是挖一點兒就得加固一點兒,從太平染坊到大王莊的這段距離銅雀台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才挖好。

    但是這種方式確實有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縱觀整個中土曆史上關於地道的記載並不多,地道投入實戰的例子更是微乎其微,若是組織人大挖地道,或許真的能在關鍵時刻起到一定的作用,無論是攻守都會有很大的作用啊。或許此時的劉煜並沒有意識到一點,那就是這個想法深深的紮在了他的腦海裏,由此也在關鍵的時刻有了巨大的作用,以至於後來劉煜時常提到“若不是當年在成安鑽過那麽一次地道,可能到死都想不出這樣的好方法。”,也因為這樣的緣故,劉煜親自將地道命名為“銅雀道”,畢竟正是銅雀台讓他知道了這種方法,才得以在關鍵時刻起了巨大的作用,當然這是後話。

    按照貽清的要求,劉煜、沈溪坡並沒有在大王莊停留,而是在大王莊換乘了馬車、馬匹迅速的趕往鳳凰鎮。鳳凰鎮是銅雀台的總舵所在,銅雀台在鳳凰鎮經營了多年,足以保證劉煜的人身安全以及身份不被泄露。

    但是,即使如此無論是劉煜、沈溪坡還有銅雀台的老九都很是緊張,甚至連馬洪元都覺得很是緊張。劉煜、沈溪坡等人的緊張,是害怕事情暴露,如果真的被人抓住問題就更加複雜了,身份是否會暴露,暴露了之後馬壽安又會如何處理?至於馬洪元的緊張完全是源於對於生命延續的渴望,原本以為衙門來人了自己就有脫險的可能了,但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卻被被這群不知身份的綁匪從成安縣城轉移了出去,這一轉移瞬間湮滅了馬洪元的全部希望,在成安縣城裏都沒被人救下來,更何況是被轉移了之後呢?自己的父親既然選擇了全城搜捕,就意味著他根本不打算用贖金換迴自己的小命兒,那老東西終究還是更愛錢呐。

    而成安縣城之內,貽清和孫宇明的對峙也終於算是有了結果。

    “告訴我,馬少爺到底在哪?”,經過一陣子眼神的對視,孫宇明還是先開了口,他一拍桌子高聲厲喝。

    “不是,你是不是傻?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客商,因為我們家大侄子要結婚了,所以我就來成安縣為他采辦各種東西。這跟馬少爺有什麽關係?我哪知道他在哪?我又不認識他。”,貽清一撇嘴迴應道。

    孫宇明緊緊的盯著貽清的一舉一動,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一種方式來判斷出貽清到底是不是綁匪,或者說是不是綁匪的同夥兒。那麽說孫宇明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懷疑貽清和太平染坊的呢?

    孫宇明是大概一年前成為馬壽安的師爺的,說起來實際上也算是機緣巧合。孫宇明是一位訟師,在衙門的大堂上侃侃而談,得到了馬壽安的欣賞。別看馬壽安是個生活奢靡、愛財如命的人,但是骨子裏他還是迂腐的讀書人,孫宇明的一番侃侃而談讓馬壽安看到了讀書人身上的那份特有的驕傲。於是官司結束後,孫宇明被馬壽安請到了府上,在馬壽安的重金收買下成為了他府上的一位師爺,從此也就住在了馬府之中。

    孫宇明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助馬壽安斷案,馬壽安是個讀書人不假但是對於斷案這種事情,他是一點都不擅長,往往案子一出來就讓馬壽安感到頭大,即使在官場上曆練了這麽多年也還是這樣。但是孫宇明則不一樣,他可是訟師,常年是幫人打官司的主,他的心思縝密而且角度刁鑽,所以他的判斷往往是極其準確的。

    如果按照這樣說的話,馬壽安難道是個判案精準的青天大老爺麽?不,當然不是,馬壽安的目的是貪更多的錢,隻有將案件完全掌握的情況下,馬壽安才能變本加厲的向有過錯的一方要錢。指望著馬壽安當青天大老爺,那真是想瞎了心了。

    老管家告訴了馬壽安兒子被綁的事情,那一萬兩的贖金讓馬壽安選擇了放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但是,馬壽安越想越來氣,他覺得綁匪完全沒把自己這個縣太爺當迴事兒,你想想一個縣太爺的兒子在治下之地被人給綁架了,這簡直就是侮辱啊。於是馬壽安叫來了正在府上查看案卷的孫宇明,孫宇明當即表示要跟著衙門的人一塊下去搜查,這樣的話或許能找到一定的線索,因而才出現了孫宇明喬裝打扮同劉頭兒一起出現在太平染坊的場景。

    進到太平染坊之後,染坊的掌櫃的一直東扯西扯的攔著,就是不讓衙門的人去後院,這個時候孫宇明就已經有些警惕了,等到了後院之後,他也察覺到了掌櫃和貽清的眼神交流,更是借著掌櫃的眼神發現了地麵上的一絲蛛絲馬跡,雖然做了隱藏但是有一塊地方顯得有些奇怪,孫宇明覺得極有可能是存在地窖之類的東西。由此更加加深了孫宇明的懷疑,而貽清雖然看著吊兒郎當的,但是卻難以掩飾眼神之中的精明和警惕,同時他身旁的那兩個所謂的隨從也同樣保持著十分的警惕,這就更加從側麵印證了他們身上確實存在一些問題。

    在這之後,監視著太平染坊的人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但是跟蹤著貽清等人的差人迴報,三人在某個路口突然散開逃跑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為什麽要這樣做?即使他們三個人同綁架馬洪元的事情沒有關係,但是他們身上也一定有別的事情。

    孫宇明還親自走訪了太平染坊周圍的幾戶人家,據這幾戶人家說,太平染坊後院昨夜總有人在喊著什麽,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確實一直在喊,喊了一夜。而就在孫宇明等人到染坊之前,這後院還一直有人說話,而且看樣子說話的當中還有男有女。這就讓孫宇明眼前一亮,這太平染坊的後院絕對是存在地窖之類的東西,自己帶人去後院的時候可隻有三個人,而且這三個人都是男的,貽清肯定是男的,那個隨從一個比一個長的醜總不能是女扮男裝吧?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這個時候一定會衝進太平染坊再次搜查,尤其是對地窖進行搜查。但是孫宇明自詡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並沒有這樣做,而且按照他的判斷此時就算進到了染坊之後也不會有任何發現,馬洪元肯定不會在太平染坊,應該已經被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雖然自己現在還猜不到這種方法是什麽,但是從直覺來說應該是這樣。

    而且最奇怪的是離開染坊的那個人,他在察覺被跟蹤之後並沒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而是反常的同他的兩個隨從分開逃跑了,這無異於不打自招,但是這種刻意而為之的目的明顯就是在轉移注意力,目的應該就是借此作為掩護讓他的同夥兒有逃跑或者轉移的機會。

    因此,孫宇明做出了幾個決定,第一是盡快派人到周邊城莊搜查,同時派人到各人去通知了各鎮對生麵孔進行全麵的盤查。第二就是盡全力在成安縣找到貽清。果然最終發現了貽清的落腳點,不過孫宇明並沒有帶著大隊人馬來抓貽清,而是隻帶了一個弓箭手。

    麵對貽清的質問,孫宇明隻是一笑,“在我們到後院之前,後院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而且有男有女,但是等我們到了後院的時候,隻有你們這三個人。想必後院是有地窖之類的東西。”

    貽清隻是看了孫宇明一眼,臉色、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所以即使孫宇明不眨眼的盯著他,也察覺不出任何線索。

    “所以呢?有地窖跟我有什麽關係?有很多人說話,還有男有女?你確定不是出現幻覺了?”,貽清聳了聳肩膀,“孫師爺,我知道縣太爺的公子被人綁架了,這是件大事兒,當然如果你能在這個時候把縣太爺的公子全須全尾的找到的話,對你是有大大的好處的,最起碼縣太爺會更加的信任你。”

    貽清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將身體向前探了出去,此時他的臉和孫宇明的臉離的很近,他甚至都能看清孫宇明到底有多少根睫毛,貽清帶著鄙夷的神色說道,“但是你不能以這種毫無根據的猜測來誣陷我。”,貽清可是久經江湖的劍客,在他手上的被了結的人命也不在少數,因而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帶有著強烈的壓迫感,這讓孫宇明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孫宇明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說道,“我隻帶了一個人來,這是我的誠意。”

    “誠意麽?”,貽清嘿嘿一笑,伸手將插在了桌子上的箭羽拔了出來,撇了一眼之後說道,“血斷腸,一種劇毒。難道這也是所謂誠意的一種表現麽?”

    孫宇明訕訕一笑,“這是成安縣,你覺得在這裏抓住了成安縣縣令的公子對你們會有什麽好處?”

    貽清看了一旁的老七一眼,然後說道,“孫宇明,你眼睛很毒竟然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能察覺出地窖的存在,而且你腦子確實也夠用,但是我確實想不明白,馬壽安那麽一個狗官值得你如此賣命麽?他到底能給你帶來什麽呢?”

    貽清的話讓孫宇明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堅持了這麽長時間的貽清終於還是鬆了口,最終變相承認了綁架馬洪元的事情,短暫的愣神之後,孫宇明微微一笑,“既然都承認了,那麽請你告訴我馬洪元現在在哪?”

    貽清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放心,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說著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種得意的笑容。

    孫宇明感覺自己突然間明白了什麽,但是卻也晚了,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貽清抱著雙臂走到了孫宇明近前,用腳踢了孫宇明一下,然後悠悠的說道,“海海的迷子還治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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