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亭園的正臥房內。
惜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懺悔：“夫人，崔媽媽已經教訓過奴婢了，奴婢知道錯了，是奴婢大意了，以為夫人做了主母便可以無所顧忌，求夫人原諒奴婢這一迴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會如此了。”
章婧琳不為所動，惜琴跟了她這麽多年，是什麽樣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這些日子惜琴做那些事情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她身邊需要的是像崔媽媽這樣的精明穩妥的人，又或者是元香那樣想法周全的，再不濟也得是像華裳一樣運道上乘的。
就算不能在身邊輔佐她，也要對她有所益助才行，不得不說，運道也是能力的一種，她自見了華裳第一眼便覺得她不同，當時也沒多想，隻是心中有些同命相惜的感覺，所以才留下了她，誰知道她竟然被蘇齊氏看重了。
雖然說是個傻子，可身份卻是地地道道的嫡出大少爺，以華裳的身份就算是做個侍妾都是祖上積德了。
至於惜琴……
沒出閣前她也不在乎丫鬟們是不是性子跳脫些，心思簡單也有簡單的好處，心思深沉自然也有深沉的用處，可嫁了人就不同了。
夫家跟娘家豈能一樣，在娘家，她就算隻是個庶出，鬧出亂子也自有人護著，可在夫家，誰又能護著她？旁人出了差錯還要找她來求庇護。
這種形式下，惜琴就不適合做大丫鬟了，無所益助不說，還會招惹麻煩，她身邊可不需要這樣的人，再不濟也的得像芸蓮那種，有心計有手段，敢想敢做，哪怕是背叛了她，她也願意再多留她些日子，有她在蘇家內宅打前陣，她自然樂得輕鬆。
見她不說話，惜琴便向崔媽媽投去祈求的目光。
崔媽媽自然是幫著她說話：“夫人，惜琴到底是沒經過世麵，她又不像芸蓮是家生子，打小就自持比別的丫鬟高一等，她也沒有芸蓮那樣好的樣貌，所以這行事上就差了些意思，不夠惜琴對夫人的忠心是不需質疑的，夫人不若再留用些時日瞧瞧。”
章婧琳歎息一聲，這才開口道：“媽媽說的這些我又豈會不知，可我如今的處境如何，別人不清楚，媽媽你應該是知道的，我不盼著惜琴能幫我什麽，可好歹也得像元香和華裳那樣的，不能幫我卻也不能給我惹麻煩。”
“夫人，奴婢是真的知道錯了，求夫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惜琴又落下淚來，實實在在的磕了幾個響頭，伸出三根手指朝上發誓：“奴婢以後肯定不會再給讓夫人惹麻煩了，如若奴婢做不到，就讓奴婢天打五雷轟，死了也不得安寧。”
“行了行了，好端端的發什麽毒誓，也不怕晦氣。”章婧琳嘴上嫌棄著，心裏卻鬆了一根弦，但她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惜琴，這種事情可不是隻說說就行的，還得要再觀察觀察可成：“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以後就跟在崔媽媽身邊好生學學，什麽時候崔媽媽說你合格了，你再迴到我身邊做大丫鬟，在這之前，你就還做三等吧。”
惜琴自然是點頭應了的。
別說是三等，就算隻讓她做一個灑掃丫鬟，她也是願意的，怕就怕夫人不願再給她機會，若是那樣，那她就隻能流於這府上的雜役丫鬟中，她是外來的陪嫁，人生地不熟的，又沒主子撐腰，那才叫慘呢。
惜琴的事情的解決好了，崔媽媽便讓她去外頭守門，章婧琳知道她這是有話對自己說，便低聲問：“可是發現了什麽不妥？”
崔媽媽從懷裏掏出一本賬冊來，是府上賬房對外的禮單記錄：“老奴今日把那些賬冊大概的看了一遍，這本賬冊裏記錄著這一年來二爺的人情往來，除了紅白喜事之外，就是些基本的迎送往來，隻是老奴發現這禮單上的物件兒都出自一家鋪子。”
“出自一家鋪子有什麽不對嗎，或許是那家鋪子東西齊全，品質又上乘，而且若是老主顧，價錢上也自然是要比外麵便宜一些……”章婧琳翻看著賬冊，當她看到最後那頁的銀錢數字之後，便呆住了。
八千一百兩？！
光是人情往來一年就花了八千一百兩？
她這才迴味出崔媽媽的意思，如果是一般情況下，隻從一家鋪子裏買東西自然是像她說的那邊，老主顧怎麽也得比外麵便宜些，不說隻按成本，卻也不會賺的太多，可眼下這情況分明不是。
要知道，普通人家的半年開銷都還不足二兩銀子，就算是整日裏吃大魚大肉，穿綾羅綢緞，一年下來二十兩也足夠了，就算是泉州的一些鄉紳家裏，每年的開銷也不過二百兩。
她嫁妝裏壓箱底的銀子那是家中放了大手的，再加上她娘親和祖母私下的貼補，滿打滿算也才不過五萬兩。
若按照蘇常淵這樣的花費，也剛能管五年的人情往來，這還沒算上這中途可能會變化的物價增長。
“百寶閣……”章婧琳指甲劃過商鋪的名字，問：“媽媽可知道這百寶閣裏的東西有什麽別的玄機嗎，就算是汴京的物價再貴，也不能這般離譜。”
“老奴要說的就是這個。”崔媽媽又往下壓了壓聲音，道：“夫人您看這一頁，上頭記載著的紅玉鐲子單要價就是八十兩，可拒老奴所知，其他商鋪裏品質一樣的紅玉鐲子對外要價最高的也不過三十五兩，按說二爺心裏應該知曉這些才對，可老奴翻看了賬冊，凡是從百寶閣裏購買的東西都是先記賬的，每到年中年底的時候才會上府來統一結算，而且，都是二爺親手蓋的簽章。”
“媽媽的意思是這賬冊有問題？”
崔媽媽點頭，動了動嘴皮子，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隻委婉的說了一句：“蘇家有多少商鋪，每年能盈利多少，這些老奴都不清楚，可那些賬冊上的數字卻是明晃晃放在眼前的，每年送到大夫人手裏的盈餘不足一萬二千兩，單這賬冊就……老奴想著，夫人是不是要問一問……”
“二爺，您迴來了！”
外頭傳來惜琴的聲音，章婧琳抬頭就看到門窗上映下一道身影，而後門開了，那身影的主人走了進來。
惜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懺悔：“夫人，崔媽媽已經教訓過奴婢了，奴婢知道錯了，是奴婢大意了，以為夫人做了主母便可以無所顧忌，求夫人原諒奴婢這一迴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會如此了。”
章婧琳不為所動，惜琴跟了她這麽多年，是什麽樣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這些日子惜琴做那些事情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她身邊需要的是像崔媽媽這樣的精明穩妥的人，又或者是元香那樣想法周全的，再不濟也得是像華裳一樣運道上乘的。
就算不能在身邊輔佐她，也要對她有所益助才行，不得不說，運道也是能力的一種，她自見了華裳第一眼便覺得她不同，當時也沒多想，隻是心中有些同命相惜的感覺，所以才留下了她，誰知道她竟然被蘇齊氏看重了。
雖然說是個傻子，可身份卻是地地道道的嫡出大少爺，以華裳的身份就算是做個侍妾都是祖上積德了。
至於惜琴……
沒出閣前她也不在乎丫鬟們是不是性子跳脫些，心思簡單也有簡單的好處，心思深沉自然也有深沉的用處，可嫁了人就不同了。
夫家跟娘家豈能一樣，在娘家，她就算隻是個庶出，鬧出亂子也自有人護著，可在夫家，誰又能護著她？旁人出了差錯還要找她來求庇護。
這種形式下，惜琴就不適合做大丫鬟了，無所益助不說，還會招惹麻煩，她身邊可不需要這樣的人，再不濟也的得像芸蓮那種，有心計有手段，敢想敢做，哪怕是背叛了她，她也願意再多留她些日子，有她在蘇家內宅打前陣，她自然樂得輕鬆。
見她不說話，惜琴便向崔媽媽投去祈求的目光。
崔媽媽自然是幫著她說話：“夫人，惜琴到底是沒經過世麵，她又不像芸蓮是家生子，打小就自持比別的丫鬟高一等，她也沒有芸蓮那樣好的樣貌，所以這行事上就差了些意思，不夠惜琴對夫人的忠心是不需質疑的，夫人不若再留用些時日瞧瞧。”
章婧琳歎息一聲，這才開口道：“媽媽說的這些我又豈會不知，可我如今的處境如何，別人不清楚，媽媽你應該是知道的，我不盼著惜琴能幫我什麽，可好歹也得像元香和華裳那樣的，不能幫我卻也不能給我惹麻煩。”
“夫人，奴婢是真的知道錯了，求夫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惜琴又落下淚來，實實在在的磕了幾個響頭，伸出三根手指朝上發誓：“奴婢以後肯定不會再給讓夫人惹麻煩了，如若奴婢做不到，就讓奴婢天打五雷轟，死了也不得安寧。”
“行了行了，好端端的發什麽毒誓，也不怕晦氣。”章婧琳嘴上嫌棄著，心裏卻鬆了一根弦，但她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惜琴，這種事情可不是隻說說就行的，還得要再觀察觀察可成：“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以後就跟在崔媽媽身邊好生學學，什麽時候崔媽媽說你合格了，你再迴到我身邊做大丫鬟，在這之前，你就還做三等吧。”
惜琴自然是點頭應了的。
別說是三等，就算隻讓她做一個灑掃丫鬟，她也是願意的，怕就怕夫人不願再給她機會，若是那樣，那她就隻能流於這府上的雜役丫鬟中，她是外來的陪嫁，人生地不熟的，又沒主子撐腰，那才叫慘呢。
惜琴的事情的解決好了，崔媽媽便讓她去外頭守門，章婧琳知道她這是有話對自己說，便低聲問：“可是發現了什麽不妥？”
崔媽媽從懷裏掏出一本賬冊來，是府上賬房對外的禮單記錄：“老奴今日把那些賬冊大概的看了一遍，這本賬冊裏記錄著這一年來二爺的人情往來，除了紅白喜事之外，就是些基本的迎送往來，隻是老奴發現這禮單上的物件兒都出自一家鋪子。”
“出自一家鋪子有什麽不對嗎，或許是那家鋪子東西齊全，品質又上乘，而且若是老主顧，價錢上也自然是要比外麵便宜一些……”章婧琳翻看著賬冊，當她看到最後那頁的銀錢數字之後，便呆住了。
八千一百兩？！
光是人情往來一年就花了八千一百兩？
她這才迴味出崔媽媽的意思，如果是一般情況下，隻從一家鋪子裏買東西自然是像她說的那邊，老主顧怎麽也得比外麵便宜些，不說隻按成本，卻也不會賺的太多，可眼下這情況分明不是。
要知道，普通人家的半年開銷都還不足二兩銀子，就算是整日裏吃大魚大肉，穿綾羅綢緞，一年下來二十兩也足夠了，就算是泉州的一些鄉紳家裏，每年的開銷也不過二百兩。
她嫁妝裏壓箱底的銀子那是家中放了大手的，再加上她娘親和祖母私下的貼補，滿打滿算也才不過五萬兩。
若按照蘇常淵這樣的花費，也剛能管五年的人情往來，這還沒算上這中途可能會變化的物價增長。
“百寶閣……”章婧琳指甲劃過商鋪的名字，問：“媽媽可知道這百寶閣裏的東西有什麽別的玄機嗎，就算是汴京的物價再貴，也不能這般離譜。”
“老奴要說的就是這個。”崔媽媽又往下壓了壓聲音，道：“夫人您看這一頁，上頭記載著的紅玉鐲子單要價就是八十兩，可拒老奴所知，其他商鋪裏品質一樣的紅玉鐲子對外要價最高的也不過三十五兩，按說二爺心裏應該知曉這些才對，可老奴翻看了賬冊，凡是從百寶閣裏購買的東西都是先記賬的，每到年中年底的時候才會上府來統一結算，而且，都是二爺親手蓋的簽章。”
“媽媽的意思是這賬冊有問題？”
崔媽媽點頭，動了動嘴皮子，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隻委婉的說了一句：“蘇家有多少商鋪，每年能盈利多少，這些老奴都不清楚，可那些賬冊上的數字卻是明晃晃放在眼前的，每年送到大夫人手裏的盈餘不足一萬二千兩，單這賬冊就……老奴想著，夫人是不是要問一問……”
“二爺，您迴來了！”
外頭傳來惜琴的聲音，章婧琳抬頭就看到門窗上映下一道身影，而後門開了，那身影的主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