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張清誦說不羨慕是假的,這對他來說是一筆巨款,更何況他現在身體有了缺陷,根本找不到工作。


    男人的雙眼布滿血絲,雙手緊緊地握成拳。


    為什麽他小時候要把畫畫的機會讓給姐姐?


    如果是他去學畫畫,那現在一幅畫賣出去五千塊錢的就是他自己,即使他瘸了,隻要手還能動,就可以一直畫下去……


    可惜,世上並沒有後悔藥。


    張清誦半天不說話,雙唇緊閉,一臉烏雲。


    張淳熙頓時發覺自己說錯話,她看著弟弟傷心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聽爸媽說自從車禍後,弟弟幾乎很少出門,理由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出門的必要。


    想到這裏,女人鼓足勇氣提議道:“弟弟,你也知道我工作比較忙。反正你在家裏也沒什麽事,明天你幫我把畫送去吧!”


    聞言,張清誦的眼皮一抬,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如今在姐姐張淳熙眼中,他連個跑腿的都不如……


    “好啊……”男人暗暗地下決心,明天到了交易的地點,他一定要親手攪黃了這筆生意!


    第二天,張清誦按照張淳熙給的地址,早早地就來到約定的地點等待。


    他把畫放在腳邊,手指在上麵輕輕地敲打。


    就在這時,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推開門,朝他徑直走過來。


    “張先生,您好。”


    張清誦輕輕地“嗯”了一聲,沒給對方什麽好臉色,待對方坐在位子上後,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之前的價格有點低,我想再加兩千。”說完他直直地看向對方,那人的臉色十分詫異,思考了幾秒鍾後,竟然同意加價。


    “可以。”


    這下輪到張清誦驚訝了,他竟然這麽喜歡張淳熙的畫?臨時加價兩千,竟然都願意買。


    “你是不是……”傻?男人脫口而出道。


    “不!”對方急忙解釋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畫。”他說完把目光移到張清誦的腿上,“並不是因為你的腿而對你產生同情,更多的是對你的敬佩。”


    他認錯了人……張清誦在心裏喃喃道,他的情緒很複雜。


    “如果你願意,以後你畫的畫可以先發給我,我有很多開畫廊的朋友,即使我不買,也可以幫你推薦出去。”


    男人說完身體前傾,眼神無比真摯,“請你務必相信我所說的話!”


    張清誦轉頭看向窗外,一個小男孩拿著畫板,蹦蹦跳跳地走著,身後跟著他的媽媽。


    “好,成交。”


    臨走的時候,張清誦和對方交換了聯係方式,他對買畫的人說道:


    “你知道嗎?”


    “如果我的雙腿能為我帶來名利,我並不介意別人議論它。”


    晚上,張淳熙下班迴到家。


    “弟弟!”女人一臉興奮,十分激動地問道:“怎麽樣?今天還順利嗎?”


    “順……順利。”


    張清誦用手捂著臉,故意躲著她。


    女人察覺到不對勁,死命掰開他的手。


    “姐,嘶……”男人一說話,扯到嘴角的傷口,忍不住痛唿道。


    “你這是怎麽了?”張淳熙一臉驚訝,隻不過是去送畫,弟弟怎麽傷成這個樣子!她氣憤道:“是不是買畫的時候,出現了什麽變故?我現在就給那人發信息……”


    “不!”張清誦急忙阻止道,“姐,你不知道那人有多壞,他一看到你的畫就開始吐槽,我氣不過用畫砸他,可我……”男人看著自己的一雙腿,眼睛微微泛紅。


    “都是我沒有用,還好有好心的路人幫我,我才沒有受更嚴重的傷,不過你的畫被我弄壞了……那人傷得很嚴重,可能會想著報複我。”


    “姐,你可千萬不能聯係他!”男人開始哆哆嗦嗦地哭起來,“他要是找到我……可怎麽辦啊……他頭上破了個大洞,不會腦震蕩了吧?醫藥費肯定很多……甚至會訛上我……”


    “我的腿已經這樣……要是再被他纏上,我這一輩子就是真的毀了……嗚嗚嗚……”


    男人說到最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張淳熙一看弟弟的反應,連忙安慰道:“我現在就把賬戶注銷,弟弟你放心,他肯定找不到你。即使他找上門來,我也會擋在你前麵!”


    她把男人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好了好了,都是姐姐的錯,我就不該讓你去送畫。”


    “不,我願意替姐姐送畫!如果不是今天碰到那人,我還不知道送畫竟然這麽危險,以後你賣出的畫,都由我來送!”


    張淳熙露出一絲苦笑,“我的畫估計再也賣不出去了,我原本以為自己碰上了知音,沒想到對方隻是想當麵羞辱我。”


    女人的眼眶開始泛紅,一半是為了弟弟的遭遇,一半是為了自己的畫作無人欣賞。


    張清誦在女人的懷裏笑夠了,抬起頭時臉上已換了一副悲戚的模樣,男人哽咽著說道:“姐,你放心,我有個朋友是開畫廊的,你可以把你的畫作都給我,我來替你想辦法。”


    在男人的一再請求下,張淳熙最終還是答應把畫作都給他。


    就這樣,張清誦拿著姐姐張淳熙的畫作,和第一次的買家持續交易,而他拿到的錢,一分也沒有分給張淳熙。


    半年後,張淳熙工作不順被辭退,她想起寄存在弟弟那兒的畫作,想要拿迴來一些自行賣掉,畢竟這麽久過去,張清誦一幅畫也沒賣出去。


    “姐,那些畫都在我朋友的畫廊裏擺著,你讓我怎麽拿迴來?”


    “可是……我想自己找找渠道。最近新認識一位畫友,她手裏有一些資源,而且我也不是全部拿迴來,你隻要給我三四幅畫……”


    女人的嘴一張一合,張清誦明白,如果不還給她幾幅畫,對方不會善罷甘休,何況她沒工作之後,收入來源也沒了。肯定會花更多心思在賣畫上,那他的秘密早晚會被發現。


    他得想個辦法,一勞永逸!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我朋友的畫廊,你在家裏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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