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櫻一臉狐疑地盯著畫麵看了很久,也沒有看出有什麽異常,一頭霧水地瞄了瞄神色凝重的緹娜和希爾。

    “你猜是什麽?”

    “嗯……從這個高度和比例來考慮,可能是隱形的飛行器。”希爾略顯遲疑地說。

    緹娜也心表認同地微微頷首,不過二人心中都是疑竇叢生。

    “真的有東西嗎?”小櫻瞪大眼睛,湊到畫麵上凝神細瞧,卻仍是一臉困惑。

    希爾微笑著說:“嗯,多半是沒錯的,可以將這段畫麵再放大一些嗎。”

    “沒問題啊。”說完,小櫻輕輕揮手,這一幅畫麵陡然縮進放大,占據了數格界麵,可是畫麵仍舊是黑沉沉的雲霧。

    “看來就算放大後,憑肉眼也很難看出端倪。”希爾緩緩搖了搖頭。

    “繼續往後看吧。”緹娜說。

    小櫻手指輕揮,影像裏的時間繼續流動。

    三人緊盯著那片可疑區域,靜觀其變,但是下一瞬間,從畫麵中猛然綻放出一道刺目的強光,三人情不自禁地抬手遮住眼睛,隻覺目中一陣刺痛。

    緹娜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忙閉上眼睛,待強光消失,這才心有餘悸地緩緩睜眼。

    “怎麽迴事!?”

    緹娜脫口而出的問題也正是三人心中同時升起的疑問。

    “畫麵消失了?”希爾睜眼望去,隻見方才綻放強光的畫麵變成了一片漆黑。

    小櫻也是一頭霧水地呆愣當場,有些不大確定地說:“應該是負責監控的衛星設備出了故障。”

    “是這樣嗎?”希爾有些驚疑不定,和緹娜交換了一個眼色。

    “那道強光……”希爾呢喃著,思緒一時陷入了混亂。

    那幅畫麵此後便是一片漆黑,三人隻能轉而看向其他的監控,可是其餘影像中隻是尋常地下著大雨。

    “妮娜,你說那道光會是什麽?雷電嗎?”

    “不,雷電並不是那個樣子的,如果要說的話,我覺得更像是某種高能武器。”緹娜沉聲說著,目光瞥了一眼希爾的腰畔。

    經她提醒,希爾也恍然驚覺,那種強烈的能量光束與自己使用神槍時產生的畫麵有些許相似。

    可是,那是絕不可能的,腰畔的槍是世間唯一的一把,那麽隻可能是其他的強大武器了?

    “哎,開始下雨了。”緹娜忽然出聲提醒道。

    不是一直在下雨嗎?沉思出神的希爾反應慢了半拍,後知後覺地抬頭一看,立刻被眼前的奇異畫麵震住了。

    從天際落下的滂沱大雨,不知何時變成了色彩斑斕的雨柱,黑、藍、紅、黃……各色雨水匯聚融合,像是要給大地上色一般席卷而下。

    “和新聞報道上的描述一樣,事發當晚,天空下起了七彩雨。”希爾有些恍惚地說。

    透過精細的畫麵一角已可略微窺探那種磅礴的氣勢,若是親眼所見,想必更加震撼吧,希爾抿起嘴唇,一瞬間忘記了唿吸。

    雨水在靜默的氣氛中無聲傾瀉,七彩的雨隻維持了短短幾分鍾,一切又恢複如初。

    當雨勢停歇,烏雲漸隱,皎潔剔透的明月再度在夜空露麵,而城市裏漸漸多了些異常的景象。

    接下來,便是混亂而驚惶的一夜,許多人身在夢中——光怪陸離的噩夢。

    影像中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黑屏”,大多是城市中的拍攝畫麵被迫中斷,而在尚能顯示的畫麵中,諸多異能開始接連展現出各種奇光異彩的詭異場景。

    異能的初次見麵向這個城市打了個粗暴的招唿。

    希爾望著畫麵中人們露出痛苦與驚駭的神情,一顆心同樣被緊緊揪起,雖然明知道那些已是過去的事,但是心裏還是不由自主的為之擔憂。

    各種類型的機器人也在瞬間采取行動,運送傷員,控製災情。在城市的夜空飛掠著從周邊地區源源不斷前來援助的飛行器,尾焰交錯,井然有序,編織成密不透風的航線軌跡。

    整個城市的應急程序都在全力運轉,希爾望了一眼神情異常平靜的小櫻,心知這裏麵便是中樞係統全力調控的成果。

    機器雖然會執行事先設定好的程序,但是在緊急時刻的應變上,任何意外情形都有可能發生。麵對瞬息萬變的複雜現實,若要保證萬無一失及時應對,勢必需要一個冷靜而縝密的調控者,而這個人選以普通人的能力是力有未逮的,唯有最先進的智能係統方能做到。

    小櫻成功地擔負起了這樣的責任,交出了幾乎完美的成果。

    隨著事態漸漸好轉,心情略感和緩的希爾驀然留意到自己險些忘了來此的初衷——在部分當事人口中的黑影還未在畫麵中現身。

    不對,緊盯著監控畫麵的希爾輕皺眉頭,此刻麵前已有半數以上的畫麵皆是黑屏,也許黑影早已現身,隻是恰巧未被畫麵捕捉到。

    “希爾,過來看這裏,小櫻,拜托暫停一下。”緹娜忽然喊道。

    希爾和小櫻立刻趕到數米之外的緹娜處。

    “這裏的畫麵,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飛過。”緹娜抬手指著麵前昏暗的影像。

    希爾凝神細看了片刻:“小櫻,可以稍稍倒退幾秒嗎?再播一遍。”

    “沒問題啊,盡管吩咐。”小櫻饒有興致地依言進行著暫停、倒退、快進的操作。

    “停!”

    希爾陡然喊停,讓小櫻和緹娜下意識地屏住唿吸。

    “確實有什麽東西飛過的樣子,可是……”

    “似乎是隱形的吧?”緹娜有些不大確定的說,“這手段還真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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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希爾忽然驚唿出聲,“你們仔細看看這個人。”

    緹娜和小櫻將目光移到她手指向的畫麵,隻見畫麵中毫不起眼的一角,有一個昏倒在地的少年,胸口的衣衫上有些許血汙。

    “他是受傷了吧?可是……”緹娜略皺眉頭,“這個人的表情好像太過平靜了吧?怎麽反而像是睡著了?”

    希爾轉向身旁的小櫻說:“請把這幅畫麵的時間倒退五秒。”

    小櫻立刻點頭依言照做。

    三人眼見著方才倒地昏睡的少年,宛如時間倒流一般自地麵直起身子,神情逐漸變得猙獰,緊緊揪著胸口。

    畫麵中的少年狀似十分痛苦,但是緊接著,他的臉上卻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身子一軟歪倒在地,昏迷不醒。

    在少年神情變化的一瞬間,緹娜和希爾敏銳地察覺到有某種細弱光線擊中了他。

    “那是什麽!?”這迴連小櫻也立刻發覺到了異常。

    “連小櫻也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是某種急救手段呢。”

    “不是啊,雖然有急救用的藥物,但並沒有以光線射出的那種型號啊。”

    “可是,這個人的情況明顯被穩定下來了吧,那一定是某種治愈手段。”

    雖然同意希爾的猜測,但是小櫻的臉上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

    “會不會是最新研發的特別產品呢,治愈光線啥的。”緹娜微笑著說。

    “現在不適合開玩笑啦。”希爾苦笑道,“不過暫且保留這個異想天開的說法吧。”

    三個人苦思無果,畫麵繼續流動,緹娜和希爾再度凝神搜索。

    這一次,二人有選擇性地尋找一閃即逝的白色光線,一連發現了諸多相似的線索,漸漸察覺到某種規律。

    “白色光線果然具備某種治愈傷勢的作用,許多重傷失控的人被擊中後神情都恢複了平靜。”

    “還記得網上的相關自述嗎?那些說夢到自己身受重傷的人,醒來後身體卻又完好如初。”希爾提醒道。

    “其實那些不是夢,而是真實的。”緹娜挑了挑眉,“真相就是這麽迴事吧?”

    希爾點了點頭,小櫻忽然插話問:“這麽說,是有人在幫著救助傷患嗎?”

    希爾和緹娜互望了一眼,輕輕點頭。

    “竟然是這樣!啊,那一定要好好感謝人家才好,可是誰會做出這種事呢?”

    “對方的真容完美地避開了監控畫麵,就像城市裏的幽靈一樣。”緹娜攤了攤手。

    “等一下。”希爾忽然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這種事是一人所為的話,那對方的移動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緹娜愣了一下,轉頭望著相鄰畫麵中的方位默默估算:“的確,速度快至不可思議,難道是某種飛行器嗎?希爾,你覺得會和黑雲裏看到的那個東西有關嗎?”

    希爾凝眉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確定,也許……沒有關係。”

    “哎呀,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啦。”緹娜露出了稍顯無奈的笑容。

    “也許隻是缺少某種東西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希爾並不放棄,反而越發興致勃勃。

    緹娜微笑注視著幹勁滿滿的希爾。

    時間緩緩流逝,當畫麵裏逐漸從黑夜來到黎明,希爾恍然驚覺危機之夜已經過去,整個城市已經度過最危急的時刻,那就是發生在此前的真實經過。

    望著僅剩零星小部分的監控畫麵仍在工作,其餘皆是空洞洞的黑屏,小櫻將剩餘的畫麵聚攏在一起,寬高已經不足十米。

    這幅規模與最初相比,可想而知有多少監控設備在一夜中受到有意無意的破壞,也從側麵彰顯著深夜裏的瘋狂。

    “十分抱歉,這些畫麵已經很難再找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吧?”小櫻有些擔憂地看著麵色蒼白的希爾。

    停頓片刻,似是話語傳達到耳中花費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希爾這才給予反應,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不,這樣就可以了,已經很好了……”

    緹娜忽然上前溫柔地按住她的肩膀,希爾一驚,疑惑地望了過來。

    “希爾,你已經快到極限了。”她的語氣尤其溫柔。

    “我、我還想再看一遍。”

    緹娜含笑的眸子深深望著她,卻未說話,但是那眼神明確地表示著“絕不同意”。

    “那,我們……”

    緹娜立刻果斷地搖了搖頭,這次沒再讓她說下去。

    “對我來說,真相固然有趣,但是希爾若是休息不好,會更令我擔心。你比我更清楚睡個好覺是必須執行的任務,對你意義非凡。”

    希爾一時無言,不敢對視緹娜真摯的目光。

    小櫻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她小手一揮,萬千畫麵盡皆四散消逝。

    “抱歉,希爾,是我的錯,你別讓自己太累了。你看,我自己的本體都因為過度疲勞需要休息恢複,可見保重精神真的很重要啊!”

    雖然明知和所見不同,但是被稚童模樣的女孩子如此誠懇地勸慰,希爾不禁心生感動,再難堅持自己的主見。

    “小櫻,十分感謝。全靠你的幫助,我才能看到如此珍貴的畫麵,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啊,我很高興有客人來看我呢,如果能稍微幫到你們一點我就很開心啦。”

    望著互表感謝之情的兩個人,緹娜有些哭笑不得:“你們不必說的那麽鄭重吧,真是見外呢。”

    希爾和小櫻同時一愣,忽然相視而笑,揚起的嘴角帶著如春日微風般的笑容。那份如出一轍的歡笑天真而單純,看到這裏,緹娜也不由被那個笑容感染。

    相對歡笑的三人宛若久別重逢的友人。

    片刻後,小櫻在前方飄著帶路,將二人送出中樞所在。

    緹娜和希爾一步踏出,便毫無預兆地穿過了門,重新踏上狹長的筆直走道,一直來到走道盡頭載人移動的圓形平台前,二人準備沿著原路返迴。

    小櫻飄在空中凝視著二人緩慢的腳步,一言不發。

    緹娜忽然迴過頭來,微笑著說:“小櫻不歡送著我們離開嗎?”

    “啊,對,再見!”小櫻有些慌亂地抬手揮了揮。

    希爾欲言又止,最後同樣迴以微笑,揚手輕揮。

    “再見了,小櫻。”

    彼此都沒有說太多,同樣笨拙的互道離別,雖然本人可能沒有意識到,但是終日相處的緹娜卻感到兩個身影在此刻意外相似。

    互相遙望著彼此越來越小的身影,逐漸在視野裏消失,希爾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

    “緹娜,你覺不覺得……”

    話未說完,她的肩已被一雙熟悉的手摟住。

    “安心啦,別看小櫻模樣那麽小,可她畢竟是一個城市的中樞哦,看到她擔負的責任,你就該知道和外表不同,她的內心有多堅強。”

    “是呢……真的很厲害……”

    “而希爾呢,有我在你身邊,是不會讓你感到寂寞的啦。”緹娜緊了緊手臂的力度,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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