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未想到當天夜裏羅素就讓海木將她的賣身契送來了,同時,還有幾件衣衫與一小袋秦幣,看著那包東西,秦清想著,這小子還算有良心。

    海木不知道這其中原由,“二公子說你要隨著司馬言一起離開?”

    秦清下意識哦了一聲。

    “為何?”海木問。

    為何?秦清一怔,本來就是要走的,是那小子匡她在此,她一氣之下是半刻都不想多呆。

    “你離開,又要去哪裏?”海木再問。

    去哪裏?秦清沒有想過,是呀,她該去哪裏?

    “還是要去尋你的親人嗎?”

    “嗯?”

    海木道,“可是,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知道你的親人在何處嗎?”

    秦清勉強笑笑,“不是很清楚,但一定能尋到的,或許可以讓司馬言幫忙。”秦清糊扯著,海木點了點頭,“其實,你不必走這麽急,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大好呢。”

    是呀,是急了些,秦清暗忖,還不是怪羅素那小子,衝動是魔鬼,不過也好,讓她下定了決心。

    “我這不是想著秦使要離開,我正好搭個順風車。”

    “什麽?”

    “路上有個伴,也不用害怕。”秦清解釋道,“再說了,這點皮外傷也沒有關係。”

    海木嗯了一聲,頗為不舍的拉著她的手,歎了口氣,“能有一個平民的身份自然比為奴為婢好。”

    “那你想出去嗎?外麵天地廣闊,不是這裏能比的。”

    海木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出過寨子,也不知外麵的情況是怎樣,隻是聽人說過,四處都在打仗,戰死的,餓死的很多,這麽說來,還不如為奴為婢呢。你一女子孤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若實在沒有找到親人,就再迴來,我想二公子會收留你的。”

    這就是根深蒂固的奴性吧,秦清尷尬的點了點頭。

    海木離開後,秦清又去找了司馬言,將她的決定告訴了他。

    “真的決定了?”司馬言問。

    “是。”秦清道,“明天我隨你一起離開。”

    司馬言道,“羅素肯放你了?”

    秦清笑道,“我是他恩人,他當然要放我,賣身契我己經拿到了。”秦清將那張賣身契揚了揚。

    司馬言卻沉默下來。

    “怎麽,不想帶我走?”秦清玩笑道,司馬言搖了搖頭,“你現在是自由身,我會幫你取得戶籍,屆時想去哪裏都可以,沒有人再會為難你。”

    秦清一喜,她正要讓司馬言幫這個忙呢。

    “不過,你想好了,去何處嗎?”

    司馬言問了海木同一個問題,“你一女子孤身在外,頗為不便,也極不安全。”

    秦清的笑容慢慢斂住,她何嚐不知,本來這就是一個戰亂的年代,何況她對這個年代還是那麽半知半解,離開了這裏,她要如何,住在何處?一日三餐怎麽解決?將來的打算又是什麽?

    這時,秦清的腦子裏出現了許多畫麵,成了新秦人就會分得土地,就種地為生吧,開啟一段種田生活,或是拿著羅素給的錢開個鋪子,做小賣買,經商為生,憑她穿越而來的智商,養活自己沒有問題,不過,要做什麽生意呢......

    秦清又開始天馬行空的陷入沉思,司馬言見此便明白她根本沒有想好,“若暫無去處,可以來都官府。”

    “嗯?”

    司馬言道,“我見你對藥材頗有些了解,都官府一向缺醫,你可以跟著醫者學習學習,對了,醫者不是奴,每月還可分得糧食,也有住宿。”

    學醫?

    秦清驚訝不己,話說隔行如隔山,雖然她自小跟著爺爺與草藥打交道,但與醫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但司馬言的提議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有住的有吃的,這是基礎,更為重要的還有靠山,安全有了保障,學成了,自己開個藥鋪,學不成......隻要把這地兒混熟了,以後做什麽不可以?

    “真的可以?”

    司馬言點點頭。

    “你覺得我可以當醫?”

    司馬言笑了。

    秦清也笑了。

    從客寨出來,秦清的心情跟天上的月兒那樣明亮,她總算可以鬆口氣了,她迴頭看了看這所寨子,高大又精致,是專門提供給尊敬的客人居住,與司馬言先前住的小屋好上數倍,她嘖嘖兩聲,短短數日,一切都不一樣了,連著自己這個奴隸身份也得到了解放,諷刺呀,這其間又涉設到了多少政事,多少陰謀陽謀,但都與她無關了,至於羅素......秦清深吸一口氣,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同樣,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是不是該正式與他道個別?罷了罷了,不生他氣了,他都還了賣身契,就當是一場惡作劇吧。

    咦,我的賣身契呢?怕在落在司馬言屋裏了,於是秦清折返尋找,在門外聽到屋內有人說話。

    “讓秦清留在這裏對我們是有利的。”

    秦清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下一緊。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她是局外人,還是一個小姑娘。”這是司馬言的聲音。

    “她己經不是局外人了,她留下,不僅可以幫我們,也可以幫到羅素。”

    幫羅素?秦清聽言不解。

    “秦清姑娘很聰明,又得羅素信任,有她在,她會時刻提點著羅素。”

    司馬言道,“羅素雖年紀小,頗有些心計,他應該能應付這裏的情況。”

    “賨人七族,有多少人支持他,即便他成了少主又能如何?光是一個羅布,夠他應付了,我己經查得,那日的船的確被人動了手腳,最大的可能是那夜船停靠在驛站時,船板被人換了,我詢問了驛站的人,當日的纖夫有幾個賨人,後來再尋便也尋不到了。”

    司馬言驚問,“你是說羅布?”

    “這還不是最讓人擔心的,讓人擔心的是羅布是從什麽時侯知道羅素還活著?又怎麽知道他會搭那艘船,幾時離開?傳聞當年巴國太子還活著,近些年來巴人做亂皆與此太子有關,而羅布與巴人往來密切,他們之間會不會......如此以來,羅素又怎麽是他的對手?若羅素一死,賨人七族必定落在羅布的手上,若再與巴人聯合,於我秦國不利。”

    “但是,留一個秦清在又能做什麽?我們可以讓其他人留下,或許更有用處。”

    “羅傲本就對我們亦友亦敵,若派人留下,是必讓他多心,秦清姑娘留在此,沒有人會懷疑,她能屢次救羅素,此女不凡,再者,族中有什麽變故,她也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此事,我不能做主,還得看秦清姑娘的意見......”

    秦清聽了這些話,心情突然沉重起來,她默默的轉身離開,原本的好心情又蕩然無存,走出寨子,一陣夜風刮來,她下意識抬頭,月兒己被烏雲遮住,連著星辰都失去了光彩。

    “秦清。”

    身後突然有人喚她,她迴過頭來見是張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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