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就一招,不過說好了,輸了不可以耍賴。”燕龍雲整張臉都笑成了麻花。整不死你,就你這三腳貓功夫,白給!


    “慢!老子有個條件。”


    燕龍雲心裏咯噔一下,他相信在半招之內就能把這個小紈絝打趴下,現在卻出現變數,所以心又提了起來。


    “說。”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不用兵器,尤其是你,不能用你的問天刀,僅憑拳頭比個輸贏。另外老子要開一個賭盤,老子先下五千斤金幣,賭老子贏。”


    燕龍雲在簽訂文書之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有信心有把握在兩個唿吸之間把小表弟轟下擂台。


    角鬥場的老板一個叫“青龍”的女人,“青龍”是一個如果長了胡子絕對不會讓人認為她是一個女人的女人。當然,現在姬天雲也不可能把“青龍”當成一個女人。


    “青龍”就是一座肉山,但是這座肉山拎著一口跟她差不多粗差不多高的大笨鍾飛上五丈高的擂台時,沒有人敢笑話。每次“角鬥場”比賽前,老板“青龍”都會敲這口三千多斤重的大笨鍾。


    一個時辰接到三十萬斤金子的賭碼,都是賭燕龍雲贏的。現在賭小逍遙公能贏的賠率是一賠五百,賭燕龍雲贏得的,隻能是一賠一,這是“青龍”十年以來主持的最大一次賭,三億金幣,想起來就讓人興奮不已。


    見這個彪悍的女人居然用拳頭敲鍾,姬天雲就撇著嘴很不高興,敲鍾隻要一個小鐵錘就可以了。


    “炫耀武力也不是這樣炫耀的,角鬥場的人就愛搞這個調調。還是十分想念金陵角鬥場那些娘們兒,麵容姣好,身材妖嬈,簡直是女人中的極品。”


    角鬥場前,一幅兩丈高一丈寬的水墨畫從樓頂掛下,非常吸引人。角鬥樓的畫師在半個時辰就把燕龍雲對陣姬天雲的圖畫了出來。不過從圖上看,燕龍雲高大雄壯英武,姬天雲的憊懶和猥瑣躍然紙上。


    盡管燕龍雲是北燕的人,但是英雄就是英雄,在這個崇尚武力的世界裏,強悍而又有氣概的人總會讓人喜歡。


    早早的,燕龍雲就披掛比賽戰甲,露出鼓鼓的肌肉,讓觀戰的男男女女呐喊尖叫。


    踢腿、下腰、蹦跳,燕龍雲進行了一刻鍾熱身之後,姬天雲才嬉皮笑臉,一點兒正形沒有爬上角鬥擂台,相當的猥瑣。


    這個世界權貴總是讓人討厭,尤其是像小逍遙公這種紈絝子弟,在眾人一片噓聲中,小逍遙公居然爬上擂台時摔了一大跤。


    “天呐,夫君連摔跤也摔得這麽有個性,太迷人了!”


    也隻有小逍遙公的側夫人鄭姬才會這麽花癡。


    從地上站了起來,小逍遙公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子有點兒恐高,角鬥擂台搭這麽高幹嘛?”


    “小表弟,你看一眼計時沙漏。”


    “不是還沒到嗎?”瞅了一眼快漏幹淨的沙漏,姬天雲嗔怪道。


    “算你狠!現在可以開始了嗎?”燕龍雲眼睛都在噴火。


    “慢!老子覺得不是太公平。”


    “又怎麽啦?”


    “老子還沒熱身呢,你已經熱身很長時間了,這算哪門子事兒?”


    太無恥了,實在太無恥了,明明是他來遲了,還反咬一口。


    小逍遙公抬頭看向小山一般的“青龍”問道:“熱身算是正式比賽中的一項吧?”


    “青龍”和在場的七名裁判麵麵相覷,以前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以前比賽雙方都是提前到場,從來沒有見過像小逍遙公這樣耍無賴的。


    還好,燕龍雲非常大度,示意小逍遙公隨便。


    小逍遙公伸伸腰踢踢腿,把身上的衣甲脫下來抖了抖,從裏麵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烏漆漆的東西,捧在手中,看著燕龍雲怪怪的笑。


    “這……”燕龍雲的心髒在劇烈的收縮,作為一個見識多廣的王室成員,“暴雨梨花箭”當然認識,它獨特的造型,獨特的亮黑色,讓人一眼就知道它是“暴雨梨花千機箭”。


    “忘了,把這個夾帶上擂台了,按擂台規矩隻要帶上擂台的都可以用,更何況它不是武器。”


    “不算武器,算什麽?”燕龍雲的聲音尖銳得不像自己的。


    “暗器啊!你能不能不這麽大聲?小心老子手一抖,啟動了機關,你豈不死的冤枉?本來這個東西就是用來威脅,讓你認輸的。”


    “你的暴雨梨花箭不是被龍三都帶走了嗎?”燕龍雲咆哮道。


    “我造了幾個假的,也許這個也是假的。表哥,你可以試一試,反正也就死一次而已。”


    燕龍雲去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自己清早起來左眼皮就在跳,想不到跳的就是這個。不過轉念一想,想要本世子的大陰山牧場,美吧你!就算給你,你敢收嗎?想到這兒,燕龍雲不再生氣,本來就是自己耍賴在先。


    “好吧,我認輸。”燕龍雲非常光棍兒,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慢!大表哥,你好像還忘了點兒什麽吧?”


    “什麽意思?”


    “輸嘛,就得有輸的樣子。”


    “表弟明天就可以派人去接受大陰山牧場啊。”


    “表哥啊表哥,現在老子不要大陰山牧場了。大陰山牧場在北燕南疆三十萬大軍之中,你想這樣騙我到什麽時候?我雖然是書呆子,但還不傻。轉念一想,你太無恥,太卑鄙了,不能這樣騙人啊!”


    小逍遙公的聲音響亮地傳遍整個角鬥場,大多數人似乎醒了過來,在議論燕龍雲的無恥,連書呆子都騙,也就虧小逍遙公機靈。


    擂台周圍大多數都是南唐的人,雖然輸了錢,輸得也不是心服口服,但是終歸是輸了。現在錢沒了,愛國熱情就迴來了。


    “小表弟,你耍賴,難道就不能讓我耍賴嗎?如果我就要用大陰山牧場抵債呢?”


    “那我隻能給親愛的姑姑去一封致哀信,告訴我親愛的姑姑,您的兒子燕龍雲在角鬥場被箭不小心射成了篩子!”小瑜親王揚了揚手中的暴雨梨花箭。


    燕龍雲再一次被恐懼包裹,喉嚨非常幹澀。


    “說吧,你要我什麽?”


    “我聽說大表哥搶了銀手盜,富貴逼人啊!我隻要你們從銀手盜手中搶來的收獲的一小點點就可以了,就算兩萬斤金子,怎麽樣?”


    燕龍雲不得不向這個自己一向小看的紈絝豎大拇指,這樣級別的對話,所有的諾言和承諾都是假的,隻有撈到手的好處才是真的。耍賴,在國與國之間的政治交往中才是常態。


    在姬天雲如刀如劍的目光注視下,燕龍雲從懷中掏出一大紮金票放在擂台上,然後一步一步退下了擂台。燕龍雲真的感覺如果他不給錢的話,這個小家夥會毫不猶豫按下暴雨梨花箭的機關。


    範文伯對主人實在太滿意了,勒索人就得這樣,讓人肉疼心疼,但是還不至於翻臉。至少有一千隻千牛弩箭對準擂台,範文伯才不擔小主公的安全。


    一下子有了兩萬斤金子,不僅僅增加了安城的收入,而且削弱了北燕競拍能力,這是一箭雙雕的大好事。


    等燕龍雲從角鬥場消失後,姬天雲仍然在擂台上。這時候他不管不顧坐在地上,從懷裏掏出一把炒蠶豆咀嚼,咀嚼的非常慢非常仔細。


    “青龍”正在眉開眼笑的計算這次的收獲,除了賠小逍遙公金子,角鬥場淨賺十萬斤金子,這是以前五年的賺頭。本來是一個死局,卻被小逍遙公的一隻暴雨梨花箭盤活了,這個紈絝王爺就是角鬥場的大財神啊!


    現在財神爺要坐在擂台上吃蠶豆,“青龍”就隻好高高興興的為他清場,兩顆蠶豆整整咀嚼了半個時辰,範文伯都為這兩顆蠶豆牙酸。


    “告訴阮家商會,引入玉牌的起拍價提高到十萬斤金子。”


    “十萬斤金子?!”範文伯手一抖,差一點兒把手中的茶杯抖掉在地上。


    “兩萬斤都能隨隨便便拿得出來,我的表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說明表哥很有錢,他來金華鎮的目的就是問天魔刀引路玉牌,我相信他早有準備。”


    “君上的意思是北燕除了蘇生外,還有大埋伏?”問完後,範文伯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白癡。


    為了不再當這個大白癡,範文伯趕緊吩咐手下以最快速度準備好馬車。


    小逍遙公的馬車就在角鬥場門口,十八匹駿馬拉的馬車的確非常寬大,猶如一座移動的城堡。


    角鬥場的對麵就是阮家商會的競拍樓,大鵬商會很富裕也很大方,像小白這樣的剛出師的學徒也能分到一個獨立的房間,小白一直在競拍樓裏一邊端茶倒水一邊當學徒。


    小白的這間房間正好對著角鬥場的大門,當小逍遙公鑽進自己的馬車時,小白正陪著大伯“瘸子蘇”站在窗口往下俯瞰。現在“瘸子蘇”不是“瘸子蘇”而是叫李逍遙,代表南唐以南自由之地的一個神秘商會。不過是一個商會的掌櫃而已,影子殺手還沒把他放在眼裏,但是影子現在的臨時統製丁權卻對這個叫李逍遙的掌櫃非常不放心。派了三名得力手下對他進行監視。


    李逍遙去見競拍場的拍賣師小白,這也是被容許的。內部人士來一點兒潛規則,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南唐的大部分法則都是對其他國家的人製定的。


    探子來報,小白和他的大伯瘸子蘇所住的小院子被秘密搜索,搜索了好幾遍,隻搜出來幾個被打碎的陶壇子。陶片兒非常幹淨,沒有任何殘留物,丁權拿起快馬送來的陶片非常迷惑,從院子裏挖出來的陶壇子裏裝的是什麽呢?


    嗯,競拍場上上下下已經被丁權帶著手下搜查了十多遍,現在哪怕是競拍場的一隻老鼠,丁權也會抓起來審問一下它的忠誠度。


    “影子殺手”暴露那天就不再是“影子殺手”,而是地方長官的直屬部隊。


    在“影子殺手”裏丁權隻是一個跟百夫長差不多的小頭目,現在丁權成為了五品統製,這也是他應該得的,同時又給了丁權更高的責任。


    兩千名“影子”殺才們除去秘密麵紗便變成了真正的殺才,他們都是百戰千戰下來的“老殺才”。


    角鬥場及時傳來消息,小逍遙公用暴雨梨花箭把燕龍雲逼下了擂台,卑鄙下流到了極致。看了一眼一臉不屑的探子,丁權抬起腳就是兩腳,這樣的主子就挺好,卑鄙無恥才是鬥爭的常態,難道你想要一個貌似光明正大,卻無比短命的傻子公爺嗎?


    在“影子殺手”就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當了統製後的丁權延續了這種光榮傳統。那個小兵也是影子床手出生,既然大頭目踹了我幾腳,說明自己錯了,錯了就得改正,小兵就把小逍遙公卑鄙無恥的比賽說成了大戰五百個迴合,最後一腳把北燕世子踹下了擂台,然後小兵又挨了統製好幾腳。


    阮玩的近衛最後一次搜索競拍樓。


    “瘸子蘇”現在叫李逍遙,他對這個名字默默念了上萬遍,念到從本能上都覺得自己就是李逍遙為止。


    阮玩非常瀟灑的把這次競拍的入場門票提高到二兩金子。愛來不來,人越少越好,隻來幾個大金主才好呢?


    二兩金子還真不當迴事兒。湧進三千多人,競拍樓被擠得滿坑滿穀,現在連樓梯口的位置一斤金子都買不著。


    “瘸子蘇”看到燕龍雲正大馬金刀坐在大包廂裏,身旁擺著一大盆秋菊,這是向北燕在金華鎮潛伏的細作們發出集合的訊號。


    當看到南唐的小逍遙公身邊也擺放著一小盆秋菊時,“瘸子蘇”愣住了。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剛從金陵來的小逍遙公是北燕發展的細作,現在唯一的一種可能,金華鎮的細作係統被小逍遙公破壞了。


    再仔細一瞧,“瘸子蘇”笑了。小逍遙公擺放的菊花方式不正確,而且他不應該在他的包廂裏集中了那麽多人。


    更何況他們還有更高級的聯絡方式,必要時會啟動的。


    就算是這樣,“瘸子蘇”仍然不敢再和燕龍雲聯係,自己手中有一百十五萬斤金子的金票,這幾乎是整個北燕一年收入的一半,為了這問天魔刀引入玉牌,整個北燕也是拚了。


    “這批金票是四年前準備的,那時候是由王後親自下令批複的……”想到這兒,“瘸子蘇”汗水一下子就下來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早在四年前王紅就知道問天魔刀引入玉牌會在這兒出現嗎?或者這隻不過是一個巧合?


    把前前後後仔細思索了一個遍,始終得不到一個頭緒。四年前,當這批金票運到金華鎮後不久,南唐戰神就在一次北燕對安城偷襲中神秘死亡,連屍骨都被北燕獨特的磷彈燒成了灰燼。


    “瘸子蘇”知道那次突襲戰規模並不大,戰神戰死,然後雙方罷戰,但是為什麽會罷戰,這又是一樁奇特的公案。


    細數北燕和南唐三十多年來打了上千場戰爭,看起來打得十分如火如荼,但是實際上雙方傷亡並不大,而且雙方的部隊越打越強,北燕的南疆有六十萬部隊,而南唐在南長城一線就囤集了四十萬百戰的兵力。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但是總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避免了大規模戰爭的爆發。


    自從戰神隕落,安城州牧使和鐵衛營總管的位置就空缺,安城鐵衛營現在由當年的副總管刀鋒代領。


    沒有了戰神的鎮守,北疆反而是帝國最平靜的四年。


    “看來北燕真的沒人了,左將軍楚子玉帶領二十萬精兵駐守西南,和西蜀對峙;右將軍仲少秋在東部沿海清剿海盜。就算這樣,北燕沒有龍將,也應該派一兩名虎將來,或者派幾隻狗過來也可以,怎麽會派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這不是找虐嗎?真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瘸子書拍了拍裝在懷裏的三百多張大金票,他決定依照王後的交代行動,隻要把問天魔刀引入玉牌完整帶迴幽州,就是大功勞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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