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靈犀堂三個字,賈源父子皆是渾身一震。賈赦如今生死未知,萬一有個什麽意外,張慧腹中可就是他唯一的血脈了。


    “老……老太爺。”林管家臉色蒼白地看向賈源,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成句。


    賈源強自鎮定,沉聲道:“說,靈犀堂出了什麽事?”


    那仆人重重的喘了幾口氣,顫顫巍巍的說道:“具體出了什麽事,奴才也不知道。隻知靈犀堂突然戒嚴,廣白拿了大爺的帖子請了許多大夫,據說是……是……”


    “是什麽?”賈代善急切地問道,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緊握雙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以此來壓製內心的慌亂。


    “據說是大奶奶……大奶奶突然腹疼不止,情況十分危急。”仆人終於說出了完整的話,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賈源父子聞言,皆是臉色巨變。賈代善更是一臉絕望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眼中閃爍著無助和驚恐。賈源隻覺頭腦一片轟鳴,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好在林管家的兒子林之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賈源。


    “老太爺!府中如今到處都需要老太爺,還請老太爺保重身體才是。”


    賈源穩住身形後,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慌亂。他伸手解下腰間的玉佩,遞到林之孝手中,沉聲道:“傳我命令,全府戒嚴,隻準進不準出。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違者嚴懲不貸。”


    林之孝接過玉佩,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待林之孝離開後,賈源對站在一旁的賈代善吩咐道:“善兒,你拿著我的帖子即刻進宮。求陛下派太醫院的婦科聖手來府中為赦兒家的診治,務必確保她母子平安。”


    賈代善聞言,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大步往外走去。


    “老太爺,大爺真的出事了嗎?”林管家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老林啊,你說一家子骨肉怎麽就不能好好相處,偏整的跟烏眼雞似的?”賈源一臉疲憊的問道。


    “自古富貴迷人眼,權勢動人心。老太爺,這府裏的紛紛擾擾,又豈是一朝一夕能說得清的。”林管家歎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無奈與感慨。


    賈源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看向遠處,仿佛要穿透那高高的圍牆,尋找一絲光明。“是啊,他們兄弟二人的恩怨,又豈是我能輕易化解的。這人啊,就不能太過貪心,否則,終將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


    說到這裏,賈源仿佛又想起了什麽,對林管家說道:“老林,你去把廣白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林管家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不多時,廣白便匆匆趕來,見到賈源,連忙行禮道:“老太爺,您找我?”


    賈源看著廣白,神色嚴肅地問道:“廣白,你實話告訴我,赦兒出發前,可有什麽異常舉動?或者,他有沒有和你提到過什麽?”


    廣白聞言,神色一凜,沉吟片刻後,說道:“老太爺,大爺出發前,確實有些異常。他似乎心事重重,經常獨自一人待在書房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出發曾多次交代小人,命小人務必保護好大奶奶,說他萬一有個什麽不測,就讓小人把大奶奶送迴張家。


    還說,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您和老夫人。還說,到底還是讓您和老夫人傷心了。”


    賈源聽到這裏,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他深知賈赦雖然平時玩世不恭,看似大大咧咧的,但骨子裏卻是個極孝順的孩子。如今他這麽說,顯然是已經預感到了什麽。


    “廣白,你繼續說,他還說了什麽?”賈源的聲音有些顫抖,但目光卻異常堅定。


    廣白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若他此行平安歸來,日後府中就不準再提分家的事情;若他不幸……不幸遇難,求老太爺替他寫封和離書,放……放大奶奶歸家。”


    “還有呢,他就沒有提及張氏腹中的孩子?”賈源急切的問道。


    廣白搖了搖頭,神色黯然:“大爺並沒有特別提及孩子,隻是反複強調要保護好大奶奶。”


    賈源聽後,心中五味雜陳。一滴清淚順著臉上的溝壑緩緩滑落,在廣白的注視下,他強忍住內心的悲痛吩咐道:“你迴去繼續守著你們大奶奶,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及時向我匯報。”


    “是,小的告退。”廣白走了幾步,止住腳步,轉身對著賈源說道:“老太爺,大爺出發前一天,曾在榮慶堂外守了整整一夜。”


    說完,不待賈源反應過來,轉過身去,大步往靈犀堂的方向走去。


    賈源看著廣白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言語。不知過了多久,他方才緩緩抬起腳步,往演武廳走去。


    演武廳內,賈源揮舞著手中的長槍,長槍如龍,劃破空氣,帶起一陣陣唿嘯之聲。他的動作迅捷而有力,仿佛要將心中的憤怒和憂慮都發泄在這長槍之上。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滴落在演武廳的青石地麵上,瞬間被蒸發得無影無蹤。


    待到賈源一槍刺破場中的靶心,他方才停下動作,大口喘息著。


    “大帥雄姿不減當年!”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賈源的喘息。


    “影主,你來了。”賈源扔下手中的長槍,一屁股坐在演武廳的地麵上,撩起衣擺胡亂擦去臉上的汗水。


    來者是一位身著黑衣,麵容消瘦,眼神銳利的老者,他既是賈源多年的摯友,也是賈府中的暗影主宰,負責賈府的情報與暗殺工作,同時也是賈源手中最後的底牌。


    他的步伐輕盈而穩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無形的風刃之上,無聲無息間便已來到了賈源的麵前。


    “大帥,要屬下陪您喝一杯嗎?”黑衣老者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底的陰霾。


    賈源抬頭,目光與老者相遇,兩人之間無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他搖了搖頭,沉聲道:“不用,老夫還沒無用到那種地步。你帶人去把賈政給我找出來。”


    黑衣老者聞言,眼神微閃,似乎對賈源的決定既感意外又有所預料。“找出來之後呢?”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直接送去影獄!”賈源的話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砸在影主的心頭上。


    “大帥舍得?”黑衣老者輕歎,語氣中既有對賈源的理解,也有對即將發生之事的無奈。


    賈源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冷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老夫若再心慈手軟,隻怕整個賈氏一族都要葬送在那個孽障的手中!”


    演武廳的氣氛瞬間凝固,空氣似乎也感到的這份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黑衣老者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記住,此事需秘密進行,不可驚動府中其他人,尤其是夫人和善兒他們母子!”賈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黑衣老者身形一頓,低聲應諾,隨即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演武廳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徹了演武廳。


    “父親,孩兒有要事稟報!”賈代善的聲音打破了演武廳的寂靜,他氣喘籲籲地跑來,手中緊抓的青布包裹似乎藏著什麽重要的秘密。


    廣白則緊隨其後,懷中抱著一件檀木做底的紅珊瑚擺件,一臉嚴肅的跪在賈源麵前。


    賈源抬眼望去,隻見賈代善神色焦急,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而一旁的廣白則神色凝重,眼底一片血色。他心中一緊,隱約感到事情不妙。


    “廣白,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賈源沉聲問道。


    “迴老太爺。這件珊瑚擺件乃是二奶奶送給我家大奶奶安胎的,我家大奶奶感念二奶奶的一片好心,一直擺在花廳的百寶架上,雖不說是時時把玩,卻也日日可見。


    老爺手中的包裹中乃是一套中衣,是二奶奶孝敬老夫人的,穿上肌膚生香,不生汗漬。因大奶奶孕中懼熱,不思飲食,老太太心疼大奶奶,就把這套中衣賜給了大奶奶。


    因此物實在珍貴,大奶奶不舍上身,一直命丫鬟好生珍藏,準備找個機會還給老夫人。也幸好大奶奶不曾沾身,不然今日可就不止腹痛這樣簡單了,隻怕小公子早就化作一灘血水了!”廣白紅著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將事情的經過緩緩道來。


    賈源聞言,虎目圓睜,對著一旁的賈代善喝道:“太醫是如何說的,你一五一十給老子說清楚。”


    賈代善咽了咽口水,顫聲道:“太醫說,衣服和擺件單獨一件都是好東西,隻是兩者若同時出現,對懷有身孕的婦人而言,卻是致命的毒藥。


    衣物上的香料與紅珊瑚擺件中的某種成分相遇,會產生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孕婦一旦接觸,輕則胎死腹中,重則一屍兩命。”


    賈源聽罷,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他的目光在賈代善和廣白之間來迴遊移,最終定格在那件檀木做底的紅珊瑚擺件上,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寒光。


    “好個毒辣的婦人,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暗下毒手!”賈源怒喝,聲音震得眾人耳中一片轟鳴。


    “還請老太爺給我家大奶奶一個公道,自二奶奶進府以來,我家大奶奶待她不說親如姐妹,卻也是禮遇有加,從未有過半分怠慢。可二奶奶卻如此狠毒,竟要置我家大奶奶於死地!


    如今大爺生死未卜,若大奶奶再有個什麽閃失,大房就真的滅絕無一人了!”廣白跪伏在地,聲音哽咽,字字句句都透著無盡的悲憤。


    賈源聽著廣白的哭訴,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他本就偏疼賈赦,張慧也是他千挑萬選的孫子媳婦,她腹中的孩子更是自己日盼夜盼的重孫子,他又怎能容忍大孫子一房,被人如此算計?!


    “善兒,此事你務必查清,無論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是。父親,此事要告訴母親嗎?”


    “你母親身體不好,就不要拿這些糟心的事去打攪她了。待赦兒平安歸來後,老夫再一五一十的慢慢告訴她吧。”


    “父親,赦兒他……他真得還能平安歸來嗎?”


    “閉嘴!老子說他能,他就一定能,天王老子也攔不住!”賈源怒喝道。


    賈代善連忙應聲,不敢再多言。他深知父親對大爺的疼愛,也明白此刻父親心中的焦慮與憤怒。若是自己再敢多說,老爺子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的。


    賈源看著賈代善離去的背影,心中卻是一片沉重。他看著仍舊跪在地上不願起身的廣白,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輕聲道:“你且迴去守好靈犀堂,老夫已經命人去找賈政了。”


    “老太爺,若最後查明大爺的失蹤乃是二爺所為,您待如何?”廣白抬頭直視賈源的眼睛,執拗的想要一個答案。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若真的做下這等滅絕人性的事情,老夫絕不姑息養奸!”


    廣白聞言,對著賈源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站起身往外走去。


    此刻,賈政正藏在城外史太太的一處莊子裏,與幾位神秘客人正躲在密室之中。密室之內,燭光昏暗,人影綽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又詭異的氣氛。


    “賈政,你的計劃進展如何?”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密室中響起,帶著一絲迫不及待。


    賈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隻需大軍歸來,榮國府便是我囊中之物。”


    “哼,你最好別讓我們失望。”另一個聲音冷冷說道,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威脅。


    賈政心中一凜,但表麵上卻依舊從容不迫:“放心,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正當密室內的氣氛達到頂點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打破了這份寧靜。賈政眉頭一皺,正欲詢問,卻見一名心腹匆匆闖入,神色慌張。


    “二爺,不好了!葛爺傳來消息,說老爺正命人滿京都的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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