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醒, 口口聲聲說為了我,想要我變好。但是你看看你現在。”

    “你現在又在做什麽呢?”

    是啊,他在做什麽。

    裴醒頹然跌落,枯坐在鋼琴前擺放著的琴凳上, 眼神空洞而絕望。

    他哪裏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像尹穗子那樣心如止水?

    當初濃情蜜意,他還在尹穗子家裏同她坐在一起,雙手連彈一曲。那一首曲子, 他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是肖邦的《降a大調第九圓舞曲》。

    那樣的親密無間。

    可是好像事情從開始就有了結尾的預示,那一首曲子又稱為《離別圓舞曲》。肖邦與瑪利亞童年好友,久別重逢, 愛而贈曲, 卻也不歡而散,隻能以一生懷念珍藏。

    他抬起眼,看向不遠處的那個背影, 燈光明亮而刺眼, 他卻隻是望著,恍惚間她隨風而起、脫身而去。

    天地之隔參商之別。

    那樣的遙不可及。

    “我在挽迴你。”

    他如是說。

    不歡而散不應該是他們的結局。

    尊嚴可以暫且放一放,如果俯首稱臣可以讓她重新迴到他身邊, 那仿佛搖尾乞憐也並不卑賤。

    可她沒有迴頭,裴醒隱約還能聽見她的笑聲。她那樣美, 聲音也是美得不行, 笑起來如風吹銀鈴, 似落地玉珠, 清脆且曼妙。

    隻是說出的話卻並不那麽悅耳。

    “可是我從不迴頭啊。”

    “破了的鏡哪能完好如初,都是覆水難收。”

    世界上哪有什麽和好如初,都是心有不甘而已。

    可她並未不甘,還覺解脫。

    裴醒很好,她也很喜歡。

    喜歡到和他一起去紋身店,在心口紋上他的名字。喜歡到因為他喜歡北極熊,而帶著他上姑姑的科考船去北極。

    可也僅僅如此了。

    即便喜歡,也不會在他的憤怒下停止去酒吧的腳步,不會在他的不滿下拒絕與異性的往來,不會在他的冷漠下放棄賽車的鑰匙,更不會在他的勸阻下停止捅向同父弟弟的刀。

    更不必說久而久之,她已生厭。對於他所謂的改邪歸正生厭,也深覺裴醒所謂的喜歡與愛,都不能忽視他自己,他隻是不滿足,想要一個完完全全符合他心意的尹穗子。

    不是說不喜歡,當然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呢。那樣鮮嫩的肉體與各異的性格,多麽有趣,和賽車等一係列刺激而新奇活動一樣,對她而言都是必不可缺又食多則厭的。

    那也僅僅是喜歡而已,也僅僅是喜歡過了而已。

    而且啊,喜歡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喜歡二字,於她而言是脫口而出,也是掐指便來。

    當人置身於一個看不著邊際的廣闊花園,繁花似錦,百芳爭豔,又怎麽會為了區區一朵花而終止探索春錦的腳步呢。

    裴醒正坐在那個琴凳上,臉上並沒有往日裏紳士而和煦的笑容,垂著頭十分低落的模樣。

    尹穗子笑著,像是舊友久別重逢,說起往年趣事隻是含笑。

    “你怎麽就這樣善變?裴醒,當初你可是一個勁讓我改邪歸正,現在呢,你好像也不是蠻正氣的了。”

    裴醒忽然開口。

    “我隻是想讓你……”

    他頓了一頓,已經含在吐露氣息中的話重新湮於唇齒。

    “算了。”

    那時候年輕氣盛,心高氣傲,說分手不挽留,那就分手好了,哪裏知道未來將如此念念不忘。可所謂的分手,也不是想要博她一眼,想要她能多停駐片刻。

    卻隻是弄巧成拙。

    南城春雨的午夜夢迴,腦海之中皆是她的一顰一笑。

    少年初識情,可惜眼前人卻從不理情。

    不是不識,隻是不理。

    那些話說出來便沒有意義了,如她所說,她早就過去了,隻是自己依然倔強的不肯放手。

    隻是怎麽可能放手。

    他輕聲說。

    “酒吧那天,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尹穗子一愣,像是在迴憶。終於想起他所說的那一句話,她微微揚唇,眼裏的笑帶著玩味與審視。

    “當然。”

    裴醒慢慢揚唇,動作生硬,嘴角弧度淒冷而慶幸。

    “那就好。”

    他忽的站起身,從背後擁住尹穗子,那樣緊,一如當年在那片荒無人煙,聖潔而雪白的冰原上。

    好像這是他唯一溫暖的源泉,鬆開半分都要如墜寒冰苦水中。

    “那就好……”

    再怎麽樣不堪的關係,也好過和她形同陌路。

    做朋友,怎麽可能。

    尹穗子一動不動,隻任由他。

    裴醒漸漸不再滿足於擁抱,他湊近尹穗子的臉,一雙眼隻是望著那片芬芳,含住了那兩瓣玫瑰似的唇,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清擦紅色玫瑰上的露珠,尹穗子沒有拒絕,他終於在枯苗望雨裏與她再不分離。

    這一張嘴,說起話來可以甜膩過蜂蜜,也可以寒冷比刀刃。

    他嚐過甜蜜,也不懼來吻冰刃。

    可惜尹穗子還是未曾動過分毫。

    流連忘返的是他,如癡似魔的也是他。

    尹穗子隻是冷眼旁觀。

    裴醒緊緊擁著她的手臂再次鎖緊,清澈的眼裏像是有一滴淚。

    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一滴累落下來。

    當然,如若實在忍受不住,也不能落在尹穗子眼前。

    他頭埋尹穗子肩上,口中漸有血的腥味。

    雙肩顫抖。

    尹穗子怎麽能不知道,她隻不過是懶得知道。

    她伸手,像是安慰被奪了糖的孩子,輕撫裴醒的頭發,那樣軟,柔順的像是一個姑娘家。

    “你看,這就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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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醒,我那句話不是說說而已。你如果覺得可以接受,當床伴我完全沒有意見。”

    雖然她並不缺床伴,但是初戀情人總是不一樣的。

    那段朦朧純真的愛像是心上的點點星光,湮滅就湮滅,不足為談,但若能明亮,再好不過,哪有人不喜歡這樣的錦上添花呢。

    裴醒埋在她的肩上,她能感受到裴醒的所有動作,自然不會錯過他這輕微的一顫一頓。

    尹穗子輕微癟了癟嘴。

    想來是不成了。

    也對,到底是出身名貴的少年,哪裏承受得了這樣的羞辱。隻有他們包養清純女學生的份,哪有人能真的奴顏媚色去當人的床伴。

    她正想推開裴醒,卻在一片寂靜之間,聽見了一個聲音,她甚至沒有聽出什麽情感。

    隻是平平一個字。

    “好。”

    她聽見裴醒說。

    像是意料之外,她笑著伸出手與他相擁,手一下一下拂過他的後背與脊梁,像蝴蝶吻過露珠,輕柔而緩慢,一點一點的貼身而下,是最長情的蝴蝶,最溫柔的情人,兩個人像極了重歸於好的情侶。

    但也僅僅隻是像極了。

    尹穗子笑容明媚,在笑間歎了一聲。

    “唉,你怎麽就這麽賤呢。”

    男孩沒有說話。

    取而代之的是洶湧而來的親吻。

    像是將適才的冷漠與諷刺全然忘記,再不是小心虔誠,更似末日狂歡,盡興而絕望,卻又隱隱期待著明日的黎明。

    動作太大,甚至讓尹穗子退後了好幾步。

    鋼琴並未合蓋。

    耳鬢廝磨間,鋼琴奏出奇妙樂章,不知所以然。

    卻沒有人管,隻讓它繞梁而去。

    這一場由身體與愛欲合奏的鋼琴音樂會,隻有一位聽眾。

    隱在琴室未完全合上的門外。

    那一雙眼曾如漫天銀河,如今卻是星辰墜落。

    手握緊卻又鬆開。

    他一如來時,悄然退場。

    漆黑的樓道並不敢開燈,也就沒有人見到他眼裏隱約的悲哀與沉痛。

    早就知道了,卻還是不舍放手,也永不放手。

    樓外的蟬不知鳴叫了多久,綠植花盆旁的晶瑩水光也已被盛夏熱氣蒸騰消散。

    尹穗子盡興了,推開了身上的人。

    “練琴了。”

    裴醒又是優雅而完美的笑容,寵溺的一如往昔。

    “好。”

    尹穗子也敷衍的笑了一笑,沒有放在眼裏,更沒有放入心上。

    身體可以迴頭,但心永不迴首。

    黑夜之後是黎明,黎明之後卻並不一定是晴天。

    月亮會落下,太陽不一定出雲。黑暗會離開,光明不一定到達。

    尹穗子鋼琴彈得不錯,裴醒的小提琴也出眾。兩個人並不是頭一次合奏,感情沒了默契還在,練了一次就覺得差不多了。

    六月十九的時候進行了節目的彩排,一切都十分完美。

    孔雲妙對於兩個人的讚歎已經突破天際,話裏語間都是對於尹穗子兩人的膜拜,簡直就是救世主,眼睛裏不知道閃爍了多少星星,還直誇兩個人有天賦,默契高,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她能在高二一班混得如魚得水自然和她性格有關,孔雲妙是個很聰明的人,情商也高。裴醒那時候說尹穗子會彈鋼琴,以及話語之中隱隱包含著,她上我就上,你去請她吧這樣的意思。孔雲妙自然就什麽都懂了。

    隻是當她說出這句話,裴醒笑得一如既往,紳士又禮貌。

    她偷偷挪眼看向大魔王。

    尹穗子隻是雙手抱胸站在那兒,表情乏味,嘴角不曾動分毫,便是眼睛也知望著台前。

    台上是一個文科班出的小品,歡歡喜喜過大年。

    孔雲妙舒了一口氣。

    雖然她不懂這是什麽情況,但至少她不用一個人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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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姐們說要男主出場,男主出來了。

    我太善良了,我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白菜作者。

    永遠愛收藏我留言的小姐姐。

    以及,我不是短小我隻是腎虛qaq 等哈子還有吧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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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真的是大魔王,是男主單方麵虐戀情深路上的虐,戀愛的絆腳石。

    大概就是惡毒女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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