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玉在耳室中一怔, 幾乎心痛得落下淚來。

    卻聽外麵響起了更誅心的話語。

    “王爺別這樣, 蘇妹妹還在等你呢。”

    “讓她等著去。”

    陸之韻偏頭,似笑非笑, 定定地看著安王爺,倒比從前有了幾分更令人抓心撓肝求而不得的風情。

    “今兒我不方便。”

    安王爺被她這話撓得心肝兒直發癢, 恨不能立時摟住她就疼愛起來:“這可是扯謊。好人,我知道從前是我慢待了你,你就從了我,如何?”

    陸之韻用月事混了過去, 到底是把安王爺拒了。

    末了, 在安王爺依依不舍時, 她又道:“從前都是妾不夠大度, 如今我都想通了。王爺有大事要辦, 妾這幾日月信在身,恐衝了王爺不吉利, 還請王爺移駕蘇妹妹房裏。”

    安王爺見陸之韻說得挺真, 便也從善如流。他在蘇如玉房裏等了一會子,蘇如玉才眼眶紅紅地從外麵進來。

    安王爺見狀,奇道:“好好兒的, 怎麽哭了?”

    蘇如玉勉強一笑,道:“今日月圓, 有些想家了。”

    若說從前, 她心裏雖和安王爺賭氣怨怪安王爺, 但每每安王爺來她房裏, 同她說些甜言蜜語時,她心中難免意動,禁不住喜悅和驕傲起來——這後院這麽多人,沒有一個不是美人,然而安王爺獨獨喜歡她,獨獨對她有幾分真心。

    尤其是陸之韻,出身高貴,才貌佳絕。原本陸之韻是她嫡母在赴宴時都見不到的人物,京中才俊都傾心的人物,令她望塵莫及。

    當初她雖無害人之心,卻也為自己在安王這裏以真情贏了陸之韻頗是得意。

    眼下,她半點都高興不起來,活像是她從陸之韻那裏撿了個漏,把陸之韻不要的東西當個寶貝。

    安王爺不疑有他,心頭適才被陸之韻挑起的火還沒滅,直勾勾地盯著蘇如玉,眸光驀地深了。他擁著她,一時想著陸之韻身上的紗衫披在肩頭將落未落、裏邊兒低低裹著的小衣上繡的仙鶴隱隱若現的模樣,一時又見蘇如玉楚楚可憐的樣子,越發乘興,竟比往日還快活些。

    卻說流翠苑這邊。

    安王爺前腳剛走,幽色幽浮便有些著急了,陸之韻所謂的月事,不過是托辭。她的月事什麽時候來,她們能不知道?!

    “我的好娘娘!好不容易王爺想和娘娘重修舊好,娘娘怎麽把人趕走了?”

    “可不是!有一句俗語說得好,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縱有什麽不如意的,說開了豈不好?”

    “難道令王爺和娘娘離心離德就是好的?”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忽見聽陸之韻冷笑了一聲,俱低了頭,房間內頓時雅雀無聲。

    片刻後。

    二人方開口。

    “是婢子僭越了。”

    “隻是……”

    見二人還有要開口的架勢,陸之韻便道:“你們出去罷,讓我清靜清靜。”

    二人麵麵相覷,隻得出去了,同時又因陸之韻如今對安王爺的態度,心裏隱隱有些擔憂。即便因陸家的勢力,陸之韻和安王再不和,也不會影響她在這府中的地位,安王不敢磋磨她,但夫妻之間若總這樣鬧下去,這日子焉能過得高興?

    陸之韻平日裏的寂寞惆悵她們都看在眼裏。

    再則,倘或安王爺得登大寶,王妃隻管和他這樣鬧,將來又怎麽樣呢?

    陸之韻一個人坐在燈下,盯著手裏的書看。窗外是點點流螢,月華如練,夜風從洞開的月洞窗吹進來,案頭香爐上冒出的輕煙一蓬一蓬地上浮,在這寂靜的臥房內散開。

    她許久都沒翻頁。

    書上的,仿佛不是字,而是今日在清水觀的那處水榭裏的風景。

    是她與柳問梅的糾纏。

    她眼瞼低垂,手指握緊了書,隻是想著,心底便一層麻上來,叫她有些坐不住。

    安王爺也算是一個豐神俊朗的人物,因他曾多次領兵打仗,亦有十分的英武之氣,長相在世家子弟中是很好的,未娶親時,便是京中女兒們心目中的良夫佳婿。

    但。

    當他和柳問梅站在一處時,倒被柳問梅的絕代風華襯得如泥豬癩狗一般了。

    以柳問梅的風采,他又說出了那些話兒,便是再戀棧權勢富貴的女人,也禁不住心動。偏他又說,此話獨說給她一個人聽,又是別樣的好聽。

    忽然,空中傳來悠揚的簫聲。

    她一抬頭,便看到一個人坐在月窗對麵的房頂,像是月窟仙人一般。見她抬眼看去,那仙人便身姿輕盈地飄落在地,朝這邊走來。

    此時,陸之韻什麽都想不得了,隻聽得胸腔內一顆心“咚咚咚”的,跳得厲害。

    在外間正在做針線活的幽色和幽浮還在說話。

    “哪裏來的簫聲,怪好聽的。”

    “你也聽見了?不過幾聲兒就沒了,我還以為我聽錯了。”

    “沒錯,是簫聲。”

    ……

    他從月窗中翻了進來,一如今日下午在涼亭水榭時的輕捷,手中握著一管碧翠通透的玉簫。

    他做的男子妝扮,豐神如玉,神采精華,令人見之忘俗。

    陸之韻靠著一張小幾坐著,手裏的書並未放下,盯著他,眉宇微蹙,壓低了聲兒問:“你來做什麽?”

    柳問梅深深地望著她,也壓低了聲兒答:“我想你了,山不來就我便就山。”

    熱氣一蓬一蓬地從心底湧上來,她麵龐一熱,蹙眉低聲道:“你又渾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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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府裏上上下下這麽多人,他就這樣大喇喇地來了,以後叫她怎麽做人?讓人知道了,他的性命又怎樣?

    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他將那玉簫放在小幾上,挨在陸之韻身後坐下,擁著他,在她耳邊道:“你放心,沒人瞧見我。”

    說話時,他身上的幽香同他口鼻間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際、脖頸,簡直令她身酥骨軟,她有些著急地推他:“你快走罷。”

    柳問梅將下巴擱在她肩上,還在她腮邊親了一口,低笑一聲:“不走。我這這裏做了許久的梁上君子,唯恐你被旁人占了便宜去。”

    陸之韻垂眼:“倘或我沒趕他走,你便一直看著麽?”

    柳問梅仍舊溫柔,在她耳邊一邊輕吻一邊低語:“他要是敢碰你,我就殺了他。”

    陸之韻隻當這是一句玩笑話,他是唱慣了戲文的,想必又是戲文裏的詞兒。而她挺直的背脊卻因這話一軟,整個人都落在了他懷裏。

    她看著小幾上的玉簫,耳邊一熱,聽他道:“娘娘,你站起來。”

    她不明所以地起身,他仍舊坐著,卻彎腰俯身。

    外麵正在理線的幽浮幽色隱約聽到了陸之韻低低絮絮的聲音,便揚聲問:“王妃可有什麽吩咐?”

    適才陸之韻讓她們出來,她們不敢進去。

    卻不知,因她們這句話,陸之韻禁不住抓緊了榻上的小幾的角,指骨一根根凸起,仿佛要撐破皮肉一般,望著小幾上那碧翠通透的玉簫,連聲音都比平日裏軟,軟而低促:“沒什麽,我睡下了。”

    這時,幽色又問幽浮:“你聽到什麽聲音沒?”

    幽浮仔細聽了會子,倒是夜裏的蛙聲“呱呱呱”叫個不停,還有些別的昆蟲的鳴唱,混著些兒頻密的像拍手的一樣的聲音。

    “沒有罷?許是你聽錯了。”

    ……

    二人又繼續做針線活兒,忽聽內室傳來“咚”的一聲響,二人嚇了一跳,忙叫了一聲:“王妃?”

    她們都進去了——倘或什麽東西掉了,總不好令王妃自己去撿。

    此時,裏麵的燈已經熄了,隻有如練的月華從月窗中灑下,令房間內亮堂堂的,卻不如點燈時那樣亮。隔著屏風,她們依稀能見到陸之韻坐在紗帳裏,外麵倒因明亮的月光看得真切——放在幾上的一個玉葫蘆落在地毯上,沒碎,榻間是陸之韻身上穿的衣物。

    幽浮將那玉葫蘆撿起來放好,將榻間的衣物收了去,預備明天好洗,又將陸之韻懸在腰上的玉佩等物收好。

    幽色繞過屏風,隻見床頭的一部書也掉在了地上,先前坐著的陸之韻已躺下了。

    她並未撩起紗帳,又因月華的光到底不如燈光明亮,紗帳裏陸之韻的身形顯得格外隱約,甚至於微微晃動著,像是在翻身,又將翻未翻。

    她說:“你們出去。我沒叫你們,不許進來。”

    二人應下,忙出去了。

    “吱呀”的關門聲後,陸之韻打著柳問梅的肩,低語道:“叫你別動,你隻不聽,適才她們進來了,你全不管。倘或叫他們看見了,可怎麽處……唔。”

    沒說兩句,便被他親住。

    而後,是柳問梅低低的笑語:“我隻知道,適才你喜歡得了不得,我也喜歡得了不得。”

    陸之韻惱羞成怒,語不成聲兒地低斥:“混賬東西,你渾說什麽!”

    他低低地笑,卻絲毫不曾慢,還安撫她:“你別生氣,我不說,隻身體力行,告訴你我多喜歡,如何?”

    她低罵:“混賬!”

    “隻要你喜歡,我是什麽都不打緊,區區一個混賬之名,我擔得起。”

    夜漸深,天際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

    柳問梅依依不舍地在陸之韻熟睡中的陸之韻眉心輕吻,穿戴好了,正要走時,卻被一雙藕臂摟住。

    陸之韻仿佛夢囈一般叫了一聲:“王爺。”

    ※※※※※※※※※※※※※※※※※※※※

    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可以!

    這次是真的可以!下一章已經有一部分了,今天下午估計就能寫完。

    可喜可賀,經過前夜的通宵,我的作息調整卓有成效,昨晚在零點之前就睡著啦(*^▽^*)以後的更新也更有保障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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