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南方,是大片的崇山峻嶺,懸崖峭壁,這等險地連魔物都是極其少見的,更別說活生生的人了。


    可六個月前,有一支相貌各有千秋的娘子軍,以靈活的身手,活躍在這深山之間,若是有迷信者瞧見,應該會直接叩首,麵見仙子。


    這一夥人,不是仙子,卻與仙家有莫大關聯,她們是仙家如今的弟子,是守衛璃月港的中堅力量。


    早先說過,此地魔物都極其少見,所以大難來臨的那時起,魔物並沒有多少,直到大戰第五個月的中旬,才陸陸續續有大群魔物的身影,可也沒有遍地都是。


    這是得益於地形的便利,畢竟填滿一個小峽穀需要的岩龍蜥可是數以千計,甚至是數以萬計啊,那麽要填滿數不清的峽穀,越過不知幾千丈的高山,需要多少魔物?


    這恐怕不是一道簡單的數學題,因為沒人說得出具體數目,說出來也要算好一陣子,還不一定能得出準確答案。


    原因在於……此地基本沒人來過。


    飛身於山林間,聽風聲唿嘯過耳畔,鬢發紛飛,衣擺飄搖,仙女般淩駕凡塵的幾位女子,立身一處在小溪邊,衝洗著兵刃上的血跡。


    這一夥人,有開陽與天權之女,萍姥姥一脈最小傳人,仙緣深厚的蘇靈泠。有很會做飯的廚娘香菱。有最會照顧人的瑤瑤,有半仙半人的煙緋。


    此外,便是仙力最深厚,屬於留雲一脈的弟子,眾人之中的領頭者,申鶴。


    蘇靈泠衝掉槍頭上的黑血,看著那煥發寒芒的槍頭,說道:“姑姑,它們又要來了嗎?”


    申鶴淡然點頭,“嗯,要來了。”


    話音未落,陣陣獸吼衝出,驚天動地,眾女手掌一緊,紛紛祭出各自的攻擊手段,瞬間霧氣氤氳,仿佛將此地化作人間仙境。


    有寒氣逼人的符籙,有渲著烈火的槍影,有丹書鐵契蓋下的印章,有自地底升起的綠色深潭,有斷裂九霄般氣勢的長槍一動。


    數道攻擊飛向魔物潮湧的方向,刹那炸開,五光十色,閃耀奪目,魔物盡消亡。


    而被炸飛的漏網之魚,又被安插在山間各處的機關人毀滅,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璃月港的南麵,便是由這幾位仙家弟子,還有三千機關人守護,卻是最鐵桶一塊的局麵。


    蘇靈泠目光一閃,是掩蓋不住的欣喜,叫道:“我快攀到頂峰了!”


    此言一出,眾女要麽咂舌,要麽為她高興。


    但肯定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這妮子的仙力增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眾所周知,仙力增長的層次,是由各自心境自發選定,所以蘇平是積水成淵,而蘇靈泠是攀山至頂。


    而她內心的那一座山,比起天衡山還要高出不知多少,像是比現實的天地之間還要廣闊,從上往下或從下往上都看不到盡頭,最多目視一半的距離。


    由此可見,這是一座多麽險峻高聳的山峰,可蘇靈泠能在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將登峰頂,也就是即將達到自身的實力極限,顯然仙緣和悟性十分逆天。


    但想一想她是蘇平的女兒,又貌似合情合理的樣子,畢竟蘇平都是一位天之驕子了,女兒怎麽可能太差,差又能差到哪裏去?


    ……


    東海,波濤洶湧,海獸茫茫多。


    數十萬水師死傷大半,樓船隻剩下十幾艘,孤零零漂流在海上,飄在殘破的船隻殘骸與木板之間。


    蘇雲清所在的樓船早已沉沒,他現在身在一艘新船之內,繼續肩負著冰封海水,抵禦巨浪的工程。


    與他在這船上同樣肩負此責任的,還有一同從舊船上幸存的一人,是個胡子拉碴的大漢,皮膚黝黑,體魄強健。


    “蘇小子,咱哥倆是命硬哈,竟然活得到現在。”大漢笑著,卻有些幹巴巴的感覺。


    蘇雲清點頭道:“是啊,命真硬。”


    一船將士隻死得剩下二人,照理說不應該笑得出來才對,可他們此時就是有些想笑,隻是笑容幹巴巴的,很詭異。


    “蘇小子,聽說你這神之眼不是新的?”


    “嗯,是一位叔叔留下的,後來被我激活煥發光芒了,當時我還怕家裏父親知道了,會揍我呢。”


    “咋可能嘛,父子倆又沒有隔夜仇,頂多嘴上看不慣,其實心裏樂嗬著家裏又一個天才嘞。”


    “說不準哪,那位叔叔太強了,我可比不上。”


    “咳,再強能有大統領厲害不?十幾歲剛入伍的那會,就一個人斬了四千隻魔物啊,這才是人間真神!”


    蘇雲清笑了笑,沒有做聲,旁邊另外幾人倒是興致頗高,笑著說起大統領的風雲往事,璃月港人總是如此,樂此不疲。


    就這樣,蘇雲清一邊聽著周圍人讚揚自己父親,一邊凝聚元素力冰封海麵,儼然悠哉悠哉的樣子。


    可要真這樣以為,那便錯了。


    忽然間,勁風大作,獸吼刺破耳膜,不知哪來的一頭醜陋海獸已到船隻側麵,張開血盆大口,頃刻咬下!


    樓船應聲破碎,化作紙糊般的一塊塊木板,飄零海麵上,樓船上的人員,生死不知。


    “該死!”


    北鬥坐在遠處樓船的甲板上,無力地靠著桅杆,滿身是血,右邊胳膊大半都露出骨頭,森森然冒著白光,十分可怖。


    很顯然,她無力再戰,這位不可一世的大姐頭,經過數月來的連番大戰,如今隻有眼睜睜看著海獸吞沒樓船艦隊的份……


    “可惡!”


    大將指揮作戰的樓船上,衛字老大將狠狠一砸桌子,愣是將實木硬桌給砸出個洞,此後全然不顧鮮血直流的手掌,隻有仰頭長嘯。


    依稀可聽得,是老大將的無盡怨恨。


    “要這是在地上,老子單槍匹馬殺過去了,可在這後媽養的海上,老子難道帶著一船人去送死?”


    樓船巨大,可撞擊起海獸,作用不小,可行駛起來不是單一個人可以做到的,須有數十船員的共同努力,才可以讓這龐然大物動起來。


    就在這時,斥候來報。


    “大將,那艘船動了!”


    “動了?”


    老大將輕咦一聲,推開斥候擠出了船艙,望著海麵上那異色光芒,怔怔出神。


    海麵上,光芒呈現詭異的顏色,由暗紫與血紅交織,仿佛一個人身上的血痕與淤青一般,隻是仔細看的話,光芒中還有字符,密密麻麻,多不計數。


    兩年前,驅魔一族當代的族長找上開陽星,表示舉族上下的青年,願為保衛璃月港,援助那一臂之力。


    又是剛開戰的那會,三百名驅魔一族的青年,被派到海上,成為眾多樓船水師中的一員。


    隻是,這艘樓船不曾殺敵,不曾馳騁,永遠那樣保持自己的速度,在海上飄蕩,遇著魔物便躲,有戰即退,久而久之人們也忘了還有這些人的存在。


    此時此刻,這艘被人遺忘的樓船,正以它承載的三百驅魔士,煥發光芒,向遼闊無邊的海域,打響第一聲炮響。


    “煌煌鎮魔咒!”


    無論是行駛船隻的水手,還是持槍開炮奮戰的千岩軍,亦或者在樓船破損傾軋之下僥幸存活的少年,甲板上喘息的北鬥大姐頭,默然注視大海的老大將,這一刻,都聽見了那一道聲音。


    聲音仿佛具有魔力,雖聽不真切,不知道是男是女,卻以一種獨特的語調,留存在人們心間,久久不散。


    聲音傳出的同時,異色光芒刹那亮起,照耀得整個海麵都無法直視,人們隻有閉上眼睛,等待不知是天神救贖還是海獸毀滅的到來。


    許久之後,大海歸於平靜,海獸都不見了蹤影,隻有飄蕩的破損木板與赤紅海水表明巨大海獸曾經存在過。


    然後,那艘整場大戰僅僅出手一次,卻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樓船,往璃月港行駛而去,返鄉不再戰。


    船上,三百驅魔士不斷吐血,年輕的麵孔迅速蒼老,青絲化白練,生命正飛速流逝。


    其中最先倒在甲板上的是一位本就年邁的老人,他是兩年前那位精神麵貌極好的老族長,此刻麵容枯槁,即將油盡燈枯。


    “驅魔一族三百青年,以各自三十年壽元為代價,布下此陣,隻為此時免除一難……驅魔一族,無愧璃月……”


    且不提驅魔一族的嘔心瀝血,且說說樓船破損後死裏逃生的少年,滿身浴血,凝海為冰逃離後的模樣。


    蘇雲清立身海麵上,腳踩凝結的冰麵,神色黯然。


    就在樓船的時刻,他是唯一一個有機會跑出來的,可剛停下想救援其他人,卻是來不及,也無力去救了。


    除了他,那一艘船上的所有人,死於非命,葬身海獸之口,無一幸免,無一例外。


    父親常說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他此番死裏逃生,喪失那一船人的情誼後,元素力大增,便是這個道理嗎?


    蘇雲清雙眼含淚,無聲而泣。


    猶記得,最開始的一船人說過,要是誰活下來,要在戰後替死去的人多喝一杯酒。


    蘇雲清當時答應了,便一定會做到,隻是……


    “幾百杯酒,何時喝得完,如何喝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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