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雖然尚未得知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楚音心裏已經開始隱隱不安。


    周遭侍衛正要將楚音圍住,以免發生動亂待會傷害到她,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動作,楚音已經邁開步子朝鬧事的方向走去了。


    “公主,前麵也許會有危險……”


    侍衛們要攔住楚音,此時容景辭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管,侍衛們便安了心。九千歲發了話,他們沒有立場再多事了。


    楚音走過去的路上一直擰著眉頭,不多時就看見前方圍著一群百姓,身上衣物大多髒亂,都是被安置在這裏的災民。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幾個身著盔甲的侍衛,其中一個穿銀色盔甲的人身形較眾人要高挺不少,僅僅是看背影楚音就能認出來。


    是楚昊。


    楚音的腳步頓了一下,此時她站著的地方已經能夠聽到那些人說話的聲音。


    “大膽刁民,再敢對楚大人不敬,小心你們的性命!”


    一個士兵拔劍對著眾人,語氣狠厲,此番動作倒是讓一群圍觀看熱鬧的百姓退去了些,但是真正與他們對峙的難民卻一點都不害怕,甚至氣焰更加囂張。


    “大家夥給評評理啊,青天白日的,我家兄弟被這位官老爺給打死了,沒個交代不說,現在連我們哭喪也要管了。這可是天子腳下啊,世上究竟還有沒有公理啊!”


    “你嘴巴放幹淨點!”拔刀的那個士兵似乎更加生氣了:“分明是你們挑釁在先,楚大人不過勸阻了兩句,何時傷人!”


    “石頭!閉嘴!”一直一言不發的楚昊終於開了口:“你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催他快點。”


    那個叫石頭的士兵被喝住後,頗有些憤憤不平,但還是聽話的走開了。


    “這人都已經死透了,還叫什麽大夫啊,你在這惺惺作態給誰看!”那人叫嚷的更加帶勁:“不怕把話放在這裏,我張虎爹娘死的早,打小就跟我這可憐的弟弟相依為命,如今他死的冤枉,我就是拚上這條命也要給他一個公道,反正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牽掛的事情了,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總之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帶著我兄弟的屍體一直在這裏等著。”


    說著說著張虎甚至開始哭了起來,五大三粗的一個漢子在眾人麵前流淚,任誰也會生出惻隱之心,一時間眾人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仗著人多口雜,紛紛對楚昊指指點點。


    即便隻是遠遠看著,楚音也能看到楚昊的臉色有多為難,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都硬生生給憋了迴去。不知隱忍的是怒氣還是憋屈,楚昊的臉上已經透出紅色,太陽穴處的青筋隱隱跳動。


    楚音眉頭擰的更緊了,稍微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哭嚎的那個人,正要邁腿過去,就聽人喊道:“端王爺到!”


    隨後另一邊的人群讓開一條道,在與楚音相對的方向走來一行人,為首的華服中年人正是端王。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賑災之處是任由你們如此胡鬧的嗎?”端王帶著怒氣走近,正在問話時聲音戛然而止,他也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那個少年。


    於是怒火被驚訝取代:“這是怎麽迴事?”


    許是聽到來人是王爺,那個叫張虎的漢子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嚎的更加傷心了:“王爺啊,您可要給小的做主啊,這位大人打死了我兄弟,我也知道我這種市井百姓沒有資格要公道,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隻有這一個弟弟啊……”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情緒都被帶動了。


    他們都是京城周遭的小老百姓,平日裏多少都會受到鄉紳貴族的欺壓,如今這個當口鬧出了人命,他們自然要義憤填膺的站在自以為正義的一方。


    “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憑什麽不能要公理,難不成我們身為大雍的百姓,就應該命比草還賤?”


    不知道是哪個人開了口,接下來的場麵就很難控製了,人們的聲音都大了起來,要求端王做主,給張家兄弟一個交代。


    總之就是一句話,不能輕饒了楚昊。


    楚音沒有動靜,冷眼看著端王做出一幅親近的姿態去安撫那群人,最後隻聽他聲音上揚,對眾人說道:“諸位放心,其中因果本王一定調查透徹,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絕不姑息!”


    說完,端王便揮手,示意讓人帶著楚昊離開。


    從頭至尾,楚昊都沒有做出什麽解釋,任由端王下令處置。


    容景辭看了一眼楚音,低聲道:“不用擔心。”


    楚音往人群中掃了一眼,揚手一指:“那個灰衣服的人,可能有問題。”


    容景辭抬眼一看,正是方才躲在人群中煽風點火的那一個,原以為楚音疑心擔心楚昊並未察覺,他打算交給暗閣的人悄無聲息的處置,沒想到楚音竟然注意到了。


    音音果然明察秋毫。


    “想好怎麽做了嗎?”容景辭問道。


    楚音搖搖頭:“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形,隻能先拖延住,再順便把事情鬧大一些,起碼要讓這件事不會全部交由端王處理。”


    說完,她靜靜的看著容景辭,似乎在等他的肯定。


    容景辭笑著看著她:“我不會讓二哥出事,其餘的你想好了就去做,萬事有我擔著。”


    楚音本來多少有點懸著的心此時因著容景辭一句話便徹底安下了,她這才朝人群繼續走近。


    此時端王正在吩咐人看好這裏,然後快些去請仵作,楚昊則被幾個侍衛看著,還沒來得及離開。


    “端王叔叔,你們在忙什麽?”


    楚音從人群中走過來,笑得嬌俏,正要對端王行禮,然後突然花容失色,很明顯是被地上那具屍體給嚇到了。


    “啊!”楚音驚慌失措的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容景辭身後,小心翼翼的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地上的人,然後才小聲問道:“端王叔叔,這是怎麽了?”


    端王看見楚音的時候,神色有些複雜。


    雖然他骨子裏對親情並沒有多在乎,但說到底懷染和懷清也是自己的女兒,而他這兩個已經去世的女兒都曾經與這位公主殿下勢同水火,他不可能做到麵對楚音的時候心無波瀾。


    不過他的語氣還是很平靜。


    “蕪安,你先去別處待一會,這裏有點亂。”


    端王輕飄飄兩句話想把楚音給打發走,這會他可沒有什麽心情來跟她閑聊。


    而周圍的人麵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姑娘都生出了幾分好奇。


    眾人不是聾子,分明聽到這小姑娘叫端王叔叔,端王喚她蕪安。而在大雍,蕪安這個名字對百姓來說可不陌生。


    隻是那個驕橫跋扈的公主在宮裏胡鬧也就算了,怎麽還到賑災點來了?


    難不成這位混世魔王當這種地方也是好玩的嗎?


    一時間,周遭百姓看向楚音的眼神就很是不屑和憤怒了。


    容景辭往楚音前麵走了兩步,正好阻擋了那些人的目光,隨後他用陰冷的眼神迴看那群人,迫人的氣場讓眾人不自覺的移開了眼,心中生出了恐慌,哪裏還顧得上去嫌棄楚音。


    畢竟比起蕪安公主,九千歲這位活閻王的名聲更加響亮,皇權貴族都得罪不起他,何況是他們。


    而被看守住的楚昊本來就一直隱忍著,此時看見楚音過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卻不能開口,隻能先把頭轉到一邊,更是壓抑的很。


    “九千歲,公主年紀小不懂事,你既然奉命看著她就多擔待一些,快些帶她離開吧,別把她嚇到了,因此染了病才難辦。本王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去找你們。”


    端王擺擺手,很明顯不想再多說什麽,甚至有點故意恐嚇的意思。


    原想著蕪安也就是個小姑娘,先是看見屍體,再被這麽一嚇,應當趕緊逃開便是,結果這丫頭怯生生的躲在容景辭身後似乎並不怎麽害怕了,還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


    “九千歲大人,端王叔叔為什麽說會染病啊?難不成這人是因為什麽病死了,然後這病是會傳染的嗎?”


    人們都知道,比災情更可怕的,是災情之後隨之而來的疫病,雖然不是一定發生,但隻是聽到這種事,也足夠令人恐慌。


    端王負責所有的賑災事宜,聽到這話自然是窩火,正要以長輩的身份訓斥兩句,就見容景辭身邊走出來一個人。


    “公主,九千歲,還是離遠一些,讓屬下先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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