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宋金局勢詭異的地方就在於,金國內部對大宋態度出現明顯的割裂。


    高麗戰場上,雙方已經殺得血流成河。


    而在河北一帶,絲綢、茶葉、陶瓷、宣紙從大宋一批又一批運往金國,金國的刀、皮革、貂絨、馬和羊,也一批批南下宋國。


    雙方的商人賺得盆滿缽滿,大家坐在榷場裏談笑風生,儼然一副多年老友的嘴臉。


    更加神奇的是,因府州之戰,牽動的代州金軍南下太原正在成為既定事實,甚至可能在河東與河北引發新一輪的宋金大戰。


    這種看起來十分複雜、混亂的局勢,其實暴露了金國內部多方利益集團的矛盾。


    新的矛盾撕扯,正在醞釀新的不確定性,並且因為外部矛盾的誘因,逐漸尖銳化。


    至少,目前為止,宗望企圖通過戰略詐騙來在大宋內部培養主和派是不現實的。


    因為缺乏外部因素。


    完顏撒離喝一旦兵臨太原城,就等於告訴大宋所有人,金軍是隨時都會南下的。


    那麽大宋內部那些內心早已想主和的人,還有什麽臉四處宣傳宋金能像宋遼那樣有百年和平呢?


    四月二十七日,太原府北部的商人最先得知金軍南下了。


    到了四月二十八日,陽曲一帶已經傳開,引起無數人的恐慌。


    人們丟下貨物,往太原城方向奔逃。


    對於普通人來說,金軍南下,那是毀滅性的災難。


    到了四月二十九日,金軍南下的消息已經傳到太原城。


    到五月一日的時候,太原城確定了金軍南下的消息。


    此時的金軍距離太原城僅有五十裏,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傍晚就可以抵達。


    河東轉運使兼太原府知府張孝純一邊讓人趕緊召集城外的人入城,一邊給京師發緊急軍報。


    得知金軍來了,無數民眾啥也不要了,拖家帶口往太原城內狂奔。


    戰爭帶來的巨大恐慌,再一次籠罩住太原。


    站在太原城上,可以看到無數人驚恐萬分地往城內趕。


    城門口有執勤的士兵,他們正在維護著進城的秩序。


    看到這一幕,張孝純不由得歎了口氣。


    準確的來說,五月一日金軍並未立刻兵臨太原城,五月二日一大早才真正到來。


    並且完顏撒離喝采用了圍城打援的辦法,一邊用大軍封鎖太原城,一邊在從府州返迴太原的要道上伏兵。


    五月初六,金軍南下太原的消息以八百裏急報送到了東京,在東京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主戰派頭子張叔夜是這樣說的:“太原可能隻是開始,河北暫未傳來急報,但金人密謀已久。”


    各方勢力在這個時候都活動起來。


    至少在五月初六的這一天,東京城的官老爺們都睡不著覺了。


    宋金一旦全麵開戰,到底有多大影響?


    這裏麵牽涉到的利益有多深?


    宋金的榷場每年流水有千萬貫,到底有多少權貴在裏麵有自己的買賣?


    如果一旦打仗,沒錢賺了,這不等於要他們的命?


    傍晚時分,趙寧召集宰執們,正在討論這件事。


    在趙寧看來,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他能與金國修兵做買賣,就做好了雙方隨時翻臉的準備。


    事實上,雙方已經在高麗打得血流成河。


    也正是傍晚時分,王懷吉站在門口,輕聲說道:“官家,宮外有人說要陛見聖顏。”


    “何人?”


    “是吏部郎中胡玉忠。”


    趙寧本來準備說不見、沒空,但一想宰執們都在場,還是要注重影響的,他說道:“朕現在正在和宰執商議事務,你跟他說,朕沒空,讓他寫奏劄上來。”


    “他說如果陛下不見,他就一頭撞死在皇宮門口。”王懷吉顫顫驚驚說道。


    趙寧愣了一下,但他很好掩蓋住了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問道:“他有何事?”


    “說是關於金軍南下的。”


    趙鼎說道:“金軍南下乃是軍國大事,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吏部郎中該關心的,安排人將他帶走,他若不走,摘了他的烏紗帽,以儆效尤。”


    “不!”趙寧冷聲說道,“帶他進來。”


    宰執們也不說話了。


    聰明的人都知道,有人已經按耐不住了,這是在投石問路。


    胡玉忠就是一塊小石子。


    趙鼎剛才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趙官家卻不想這麽了事。


    胡玉忠很快被帶到了文德殿。


    “罪臣參見陛下,聖安。”胡玉忠說道。


    “你何罪之有?”趙寧笑道。


    “臣在皇宮門口死諫,有違聖意,乃是死罪。”胡玉忠說道。


    “你可以說你想說的。”趙寧繼續平靜地說道。


    胡玉忠看了一眼周圍的宰執,然後說道:“前方傳來急報,金人南下。”


    “這件事朕知道。”


    “但陛下不知道,金人為何南下?”


    “為何?”趙寧挑起了眉毛,臉上露出冷笑。


    “因為高麗之戰,金人因為高麗之戰而南下。”


    趙寧問道:“你說這話有何依據?”


    依據?


    我們說話還要依據嗎?


    要麽我蠢,要麽就是符合我的利益!


    要什麽依據?


    陛下你以為每一個人都是趙鼎呢?


    胡玉忠說道:“目前來看,就隻有這一個理由了,我們在高麗觸犯了金人,金人為了報複!”


    “那卿有何高見?”


    “臣冒死直言,為了大宋江山,陛下應該立刻從高麗撤兵,並且派人去和金人和談,雙方原本就有和約,隻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金人必然退兵。”


    趙寧不說話,似乎等他繼續說下去。


    “這樣兩國重歸於好,乃是萬民之福!”


    “這話是誰教你說的?”趙寧忽然問道,他的目光像一柄鋒利的劍,釘在胡玉忠身上。


    胡玉忠說道:“這是臣的肺腑之言,臣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冒死直言!若陛下認為臣所言有誤,請責罰臣,殺了臣臣也無怨無悔!”


    說這話的時候,胡玉忠的額頭已經開始滲汗。


    趙寧不說話了,大殿內的氣氛仿佛凝固住。


    過了好一會兒,趙寧才說:“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你先下去,朕改日再單獨召見你。”


    “陛下聖明!臣先告退!”


    出了文德殿,胡玉忠長舒了一口氣,感覺雙腿都軟了。


    “諸位卿,今日不早了,都迴家歇息吧。”趙官家和顏悅色地對宰執們說道。


    “臣等告退。”


    盛夏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就在胡玉忠剛要出皇宮的時候,被皇城司的人攔了下來。


    “胡郎中?”


    “你們這是?”


    “沒什麽,最近有許多金人細作作祟,請配合我們做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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