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官家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凝重起來。


    趙寧環視一周,張叔夜出列說道:“陛下,臣倒是覺得,此事爭議頗大,還需權益處理。”


    許翰也出列說道:“陛下,臣讚同張相公所言,席貢一事,牽涉過大,其中有諸多爭議之處,不便一刀切。”


    席貢和劉光世的問題,是大問題。


    他們不僅僅是軍事方麵的問題,其背後更牽扯到非常深的政治問題。


    就說席貢,原涇原路經略使席貢在靖康二年十二月十六日那一場驚天動地的長安會戰中,臨陣脫逃!


    導致左路大軍一瀉千裏般的崩潰。


    這是不是死罪?


    這種罪名就該千刀萬剮!


    可是,軍事問題,往往都是政治問題。


    第三次宋金之戰的西線,到底戰死了多少人,現在都還是秘密。


    可即便是秘密,也在朝中爭論不休。


    例如蔡懋就曾說過:張浚不知兵,匆忙之間應戰,不僅造成了延安十萬將士慘死,更是長安大敗的罪魁禍首。


    連許翰這種的中間派也說過:張浚一心求成,若非東線救場,陝西必盡數淪陷。


    甚至連張叔夜也發出了這樣的感慨:若陝西能穩沉持重,不必死傷至此!


    這說明,關於第三次宋金之戰中,陝西的局麵,是有極大的爭議的。


    這個爭議不僅僅在基層、中層,甚至在高層也有極大爭議。


    畢竟第三次宋金之戰,西北禁軍沒有擊敗金軍。


    迴到問題的爭議點上來,陝西大敗,到底是張浚的決策出了問題,還是席貢的責任?


    要知道,當時陝西各路經略使都是反對張浚匆忙應戰的決策的。


    在席貢潰逃之前,宋軍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並且,在席貢潰逃之後,其餘各路都速速潰逃。


    若要處理席貢,豈不是其他各路也要處理?


    其牽涉層麵之廣,幾乎涵蓋了一大部分西軍頂級統帥。


    西北禁軍本身就是大宋派係最複雜的,之前宋金局麵又極度緊張,宋夏關係才剛剛穩定。


    所以,一個國家,要處理軍政方麵的問題,任何時候都不是那麽容易的。


    現在想保住席貢的人,也分兩派:


    一派是真的認為第三次宋金之戰,陝西大敗是張浚的主責,席貢也有責任,但最不該死。


    這一派的代表人物以張叔夜等人為主。


    至於張叔夜有沒有故意保席貢以籠絡西北那些經略使人心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一派是認為,第三次宋金之戰,陝西大敗全部是因為張浚,全部責任都在他身上。


    這一派的人就很多了。


    例如永興軍路經略使範致虛、鄜延路經略使張深,環慶路經略使王似,秦鳳路經略使趙點。


    陝西六路,有四路經略使不服張浚。


    經略使到底是一個什麽級別?


    從權限來看,經略使是一路最高軍政長官。


    明朝也有經略,例如熊廷弼就曾經經略遼東。


    在明朝,經略比總督的職位還要高。


    再看看沒有總督的宋朝,經略是地方軍區最高司令。


    四大經略全部不服張浚,認為都是他的責任,他們下麵的人作何想?


    現在趙官家提出軍督府奏疏問斬席貢和劉光世,現場的氣氛自然變了。


    “宗帥,你認為呢?”


    宗澤說道:“老臣倒是覺得,此事實在不宜有過多爭議,以免節外生枝,既然天子已經頒布《靖康新軍法》,全以新軍法處置。”


    “大相公呢?”


    趙鼎說道:“臣讚同宗帥所言。”


    趙寧說道:“那便依軍法處置。”


    說完,趙官家說道:“不早了,諸位卿且退下吧。”


    眾人起身道:“臣等告退。”


    “折彥質留下。”


    眾人出去後,心中想著,接下來趙官家恐怕要對軍政動手了。


    折彥質留在文德殿,趙寧問道:“知道朕為何宣召你迴來嗎?”


    “罪臣不知。”


    “聽說你在西北給延安府知府王燮買了一批汗血寶馬?”


    “確有此事。”


    “你如何買到的?”


    “張相公讓臣在湟州聯絡西北迴鶻人,以謀馬市,恰逢有迴鶻人從高昌而來,在湟州一帶做茶馬買賣,臣買了十幾匹馬,每一匹馬都不俗。”


    “臣也不知王知府是從何處知曉,派人前來,說延安府急缺戰馬,從臣這裏高價買了十匹走。”


    迴鶻人?


    而且還是高昌迴鶻人?


    自中唐以後,路上絲綢之路被西夏阻斷,西域幾乎與中原失去聯係。


    漢人王朝的華夷之辯思想越來越嚴重,唐後期,人們將眼界從外麵逐漸收縮迴來。


    從詩詞中就能看出來,初唐和盛唐時期那種包羅萬象的大氣磅礴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詩詞個人心境的抒發。


    尤其到了宋,宋人的大事不在邊疆,而在閨房中。


    連歐陽修那種一朝宰相的詞居然是: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西域對於大宋來說,實在太陌生。


    “你可還有辦法買到更多馬?”


    “吐蕃和迴鶻都急需茶葉,若朝廷能給更多茶葉,西北買馬可成。”


    “能買多少?”


    “每年可買兩千匹。”


    隻能買兩千匹?


    這數量趙寧肯定是沒法接受的,他繼續問道:“可否有辦法買更多?”


    折彥質說道:“原本漠南諸蠻也會運一些馬到隴右去賣,但臣數月前打探到消息,漠南戰馬全線緊縮,買賣戰馬明顯減少,若朝廷要買馬,臣可出使一趟高昌迴鶻,那樣便可心中有數。”


    漠南諸蠻收縮戰馬南下?


    趙寧腦子裏開始搜索這一時期的曆史事件。


    靖康四年?


    他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起。


    是耶律大石!


    這一年的耶律大石在漠南召集十八部眾對抗金國,地點就在可敦城。


    可敦城就是內蒙古烏拉特中旗西北陰山北麓。


    大唐時期,安倍都護府的治所便在那裏。


    這對趙寧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現在漠北蒙兀諸部正在跟金國鬧矛盾,耶律大石則在漠南攪動風雲。


    “若是能與西昌迴鶻建立貿易,一年的戰馬能增加到多少匹?”


    “臣也無法確定,若是朝廷能加大茶葉的供給,吐蕃和迴鶻的馬商應該能增加數量。”


    “那朕給你一個任務,每年戰馬引進數量定在五千匹,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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