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小妹和梁凱商量對策,討論如何脫身時,另一邊,大溪溝村社員和公社公安也沒有放棄尋找兩人。


    人販子拐人這種情況三五不時公安辦事處就會接到報案,可光天化日就在公社裏敢明搶人的,五姐弟算頭一份兒。


    他們此舉不僅是在打公社領導的臉,也是在打公安辦事員的臉,實在是太猖狂太瞧不起人了。


    上層領導表示對此事高度重視,從出事到現在已經緊急調派了兩撥人來增援。


    關係戶們也不斷施壓,先是高立謙這個科長直接加入一線尋人小隊;緊接著物資管理公司那邊也不停打電話來詢問進展如何,話裏話外的給壓力。


    畢竟人是大白天兒丟的,還出現了人員傷亡,這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兒要是都辦不好,公安辦事處怕是要從頭到底擼個遍。


    壓力比山還大,小隊長大蓋帽都快戴不住了,一頭一臉全是汗,就連聽說人販子死了一個也沒在意。


    死的是裝孕婦騙秦小妹的人販子老幺。


    也是該她倒黴,幾個人裏她的傷不是最重的,可創傷麵積卻最大,聽說是內髒大出血造成感染後搶救無效死亡的。


    誆騙別人自己是孕婦,最後的下場是腸穿肚爛流血流膿而死,這怎麽不算罪有應得呢?


    當她利用她人的善意,偽裝孕婦欺騙善良無知的年輕女孩兒墮入地獄時,就應該想到幹這喪盡天良的事是不可能無疾而終,活到七老八十的。


    死於非命是肯定的,但有沒有預見自己會死的這麽慘烈,那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得知消息小隊長大笑三聲,說了一句大快人心,要不是身份擺在這裏,身上有任務,他說不定還要迴去看看熱鬧落井下石呢。


    擺擺手,小隊長收斂笑容,對傳達消息的同事道:“這都忙成啥樣了?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要講了嘛,浪費時間!死了就死了,人家是正當防衛,她死了也賴不到人家身上去。”


    就算現在她不死,等眼下的事情忙完,清算的時候這五姐弟也是跑不掉的,有一個算一個全得挨槍子兒,早死早好,免得占用醫療資源。


    同事也認同隊長的想法,他點頭道:“誰說不是呢?知道的社員都說活該呢。隻是有情況咱也得通個氣兒不是,這女的死了以後剩下的三個就嚇瘋了,嚷嚷著要舉報要戴罪立功,隻求活命!”


    說這話的時候,公安小同誌十分鄙夷,想來也是,槍都架腦門兒上了,他們竟然還敢隱瞞,這誰想得到呀?


    聞言小隊長也是一愣,他急道:“癟犢子!你是真虎啊!輕重緩急你分不清嗎?快說他們都交代啥了?”


    想那人販子老三多麽硬氣的鐵血漢子,聽說要挨槍子兒也被嚇成了孫子,更別提另外兩個了,比他還拿不出手。


    似乎是迴想起了這三人的醜態,小同誌嗤笑一聲又很快正色道:“你別急呀隊長~從隔壁連夜調過來的同誌已經照他們交代的找人去了,咱們這邊也不能放鬆,那功勞你就別想了啊~”


    到底秦小妹是由第五人帶走的,這四姐弟就算想要立功大義滅親,能做的也隻是搜腸刮肚盡可能供出交易過的同夥。


    至於最後是誰不走運接手了秦小妹這炸藥包,那就要靠公安自己去找了。


    換言之,秦小妹也很有可能是被自己這邊跟上的人帶走的,想到這裏,公安小隊長臉上才好看些。


    也是,再想立功一個人也就兩條腿,不可能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總要留些機會給別人。


    人生有得必有失,隻要把眼下的工作做好,想必開會論功行賞的時候也少不了他的。


    這人還是得會想,這麽一尋思公安小隊長心裏平衡多了。


    他們一隊人和大溪溝村的村民一起辛苦找了一晚上,農村土路狀態不穩定,車轍印也不是一直都有,幾次差點兒跟丟線索,好在村民帶著條大黑狗,尋人找物很有一套,這才一路找到這個村子。


    村子不大,人住的也零散,生怕打草驚蛇,公安和大溪溝村村民分成三隊人馬。


    小隊長親自帶著人埋伏在進出村的必經之路上,其餘兩隊一個村頭一個村尾,呈網狀包抄隊列朝目標人員住處前進。


    勢必要在保證生擒的同時及時控製住對方,不能叫他傷害受害人。


    這裏再提一嘴,此時此刻秦小妹的安危在小隊長心中依舊排第一位。


    捉人販子是很要緊,可平安救出她才是重中之重。


    已經追到這裏了,勝敗或許就在此一舉。


    沒有人敢懈怠,即使大家都已經忙累一晚上了,可在腎上腺素刺激下,他們依舊頭腦清明、四肢靈活,按照計劃包抄圍住了嫌疑人住處。


    這是個被人稱作遠哥的人物,如果大黑狗的鼻子沒出問題,那板兒車應該就停在他家院兒裏。


    人販子四姐弟,不對,現在活著的隻剩三個了,他們交代說這個叫遠哥的常和他們有生意往來,因為其不欠賬不講價,脾氣性格相當耿直,所以姐弟五個一般有好貨都會先聯係他。


    不出意外的話,急著再撈一筆就跑路的老五也會優先選擇和他交易。


    小妹大概率是被他帶走的,錢慶春隻要想到這個可能性拳頭就發癢。


    他頭腦簡單,不明白大家還在等些什麽,既然喪彪都已經明確就是這人拉走的板車,現在就踹開門進去兩拳把他撂倒,救迴妹妹不就得了?


    本來就是急脾氣,更何況是自家遭難遇到這種事情,公安越是打手勢叫錢慶春冷靜不要衝動,他就越耐不住。


    好幾次差點兒衝出去,都是被李樹抱住的,錢老太也兇他,說他幹不成大事,再鬧就滾迴家去看大門。


    可話是這麽說,老太太自己卻是一雙鷹眼如炬,緊緊盯著大門,手裏的紅纓槍蓄勢待發,明擺著隻要有人從裏麵出來這槍就會立刻飛出去,紮他個對穿。


    想不明白明明都沉不住氣,憑啥就自己一個人挨罵?錢慶春又急又委屈,一腔怒火全發泄在還沒見過麵的人販子身上,牙都快咬碎了。


    生平第一次說了髒話,“我xx人販子的祖宗十八代!我忍不了了!現在就要····”


    錢慶春話還沒說完,嘴裏就被李樹塞了一團泥巴,糊的死死的。


    原來是大門那邊出了動靜,始終緊閉著的人販子遠哥家的大門,打開了。


    遠哥先是偷偷摸摸的從門縫裏伸出個腦袋來左右張望了一圈,確定道上沒人後他又退了迴去,過了大概兩分鍾才推著板車出來。


    “就是現在!”瞅準時機,埋伏在他家大門不遠處的公安突然低沉的喊了一嗓子。


    他話音剛落人還沒動,遠哥就已經慘叫著倒在地上了。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老太太手裏的紅纓槍飛出去,正正好紮在他肩膀上,確實捅了個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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