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不能打,我很乖的,你看我笑得多惹人憐愛,娘忍心打壞我嗎?」她裝可愛的一眨一眨又長又卷的羽睫,把小女人的嬌憨和純真表露無遺,叫人真狠不下心責罵。


    不能打,她就掐。沒好氣的趙玉娘輕掐女兒水嫩梨頰,「你還當你是小孩子呀!懷孕兩個多月居然沒發覺,你是傻了還是缺大腦,要不是發現得早,你這一胎準保不住。」


    女子頭胎若沒保住,以後懷孩子會有困難,而且懷上了也容易滑掉,一次、兩次、三次後,身子就壞了。


    而她這傻女兒還到處走走跑跑,到城外施粥,不怕遭人碰撞的親力親為,讓人一想到就為她捏了把冷汗,至今仍有些後怕,幸好打小的好運氣還是護著她,沒讓她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這又不能怪我,最近的事太多了嘛!」她小聲的嘀咕。


    先是出嫁,而後掌家,接著祖母病逝,身為當家主母的她又要安排靈堂,還得準備喪禮事宜,然後又連下快一個月的雨,把人悶得快發黴了,最後再來個洪水圍城。


    所有的事都擠在一塊了,她哪能注意到身體的變化,雖然她精於養生,也善於調理自己的身子,可是她天生體弱的體質隻能調個大概,不定期的癸水幾時來她也拿不準。


    有時一個月一迴,有時兩、三個月來一迴,她向來就是懶散的人,哪會去記住大姨媽來不來。


    「你在說什麽?」趙玉娘狠狠一瞪。


    母上大人威武,她示弱的縮頸,「沒什麽,娘越來越年輕了,像朵花似的好看,爹很滋潤你吧。」


    蘇正通升官了,一跳三級,現在是從四品的知府。


    「少貧嘴,別以為娘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是我生、我養大的,還能瞞得住我。」


    她就是被寵壞的小女兒。


    「娘……」蘇輕憐嬌軟著嗓音撒嬌。


    「嶽母,勞你關心了,你這幾天來來去去也夠累了,歇個兩天,別讓小小擔心,她有孕在身,小婿會好好照顧她的。」看到妻子求援的眼神,齊正藤好笑地解危。


    「是呀,是呀!娘,你辛苦了,雖然隻是住隔壁而已,可是勞心比勞力更累人,女兒舍不得你太勞累,你累倒了,女兒不是更心疼。」她配合的直點頭,好不關切。


    看到小兩口一搭一唱的,趙玉娘伸出一根手指,朝女兒眉心一點。「得了,我看你是巴不得娘快走,省得在你耳邊嘮嘮叨叨,煩得你叫苦連天,你這是在趕娘。」


    她也有小小的抱怨,女兒長大了就不貼心了。


    「怎麽會呢,我最喜歡娘了,娘是我的千畝田,萬軟地,女兒沒有娘可活不成……」


    母愛最偉大。


    「好了,好了,你給我躺好不要動,兒女是為人父母前世的債,我這算欠你了,你姊姊嫁得遠,我顧不上,也隻有你這個小冤家讓我牽腸掛肚。」她將欲起身的女兒壓迴床鋪。


    趙玉娘又叨念了兩句,這才和帶著補品過來的陳嬤嬤離開。


    她一走,這屋裏就顯得安靜了許多,可是……


    雞湯還在。


    「小小,不要看我,那是嶽母燉了一天的慈母心。」齊正藤覺得一肚子油水,別再叫他代喝了。


    「你不是說一輩子隻對我好?」她撒嬌的道,使出美人計。


    齊正藤硬著頭皮苦笑,「對你好就是不能跟你爭食,咱們的孩子在你肚子裏一天天長大,你不能不吃。」


    「你隻喜歡孩子。」她使起小性子。


    「我更喜歡孩子的娘。」他端起雞湯,舀了一匙。


    「我恨你。」明明很好喝的雞湯變難喝了。


    「乖,喝完再恨。」他笑著哄人。


    滿臉嫌惡的蘇輕憐捂著嘴裝吐,「不行了,我要吐了,快拿痰盂來,你離我遠一點,免得吐到你身上。」


    他無動於衷,「小小,你是最好命的孕婦,大夫說你沒有妊娠反應,吃得好、睡得飽,臉色紅潤得像抹了胭脂。」


    「……我真的恨你了,齊小胖子。」餐餐喝雞湯,好惡。


    齊正藤失笑,「好,讓你恨,不過雞湯還是要喝。」


    「……」她委屈含淚。


    七個月後,蘇輕憐生下齊府的嫡長孫,齊向遠樂得嘴都闔不攏,和孩子的爹搶著為孩子取名。


    方氏來看過一眼,從佛堂出來的她竟然異想天開的說要抱養孫子,不過被齊向遠、齊正藤兩父子給一口迴絕了,沒給好臉色的叫她迴去抄經,多看佛經好修身養性。


    隻是不知是死心了還是真被佛祖感化了,方氏此後倒是一心向佛,初一、十五開始茹素,一串佛珠不離心。


    至於田氏則生了一名哭聲如幼貓的女兒。


    五年後。


    人生如白駒過隙,一轉眼蘇正通又升官了,他為官清廉,公正又無私,深受百姓愛戴,在任期屆滿時被調迴上京,從地方官升職為吏部侍郎,官從三品,獲贈四進官宅一幢,俸祿也增了一倍。


    蘇輕憐的田地越置越多,蘇承文的酒樓、藥膳館、火鍋店、燒烤店、四季蔬菜館也越開越多,裏麵的食材全由妹妹的莊子供給,他賺得缽滿盆溢,儼然是連鎖業大亨。


    不過他至今尚未娶親,不管他娘怎麽逼他,都不肯點頭娶妻,揚言要找到情投意合的女子才肯成親。


    而叫人意外的是,自小不愛讀書的蘇承武居然走上科舉之路,他考上秀才又中舉人,目前準備明年的春闈,依他自己的說法,是非常自信會上榜,父子兩進士,蘇家又多了個當官的。


    至於齊府,兩庶一嫡三個女兒都出閣了,可是都嫁得不遠,就在鄰近城鎮,來迴往返一天左右。


    這也是蘇輕憐身為二嫂的用心,不要嫁太遠才有娘家依靠,若有事遣人迴來說一聲,一府上下立即能打上門。


    什麽婆媳問題?把人家兒子打怕了,看當娘的還敢不敢吭一聲氣。


    庶子齊正風成親後就搬出去了,齊正藤同樣給了他幾間鋪子和田莊,以及幾千兩花用,漸覺花容老去的金姨娘也跟去和兒子住_,她現在是祖母了,有兩個白胖孫子繞膝。


    沒有了方氏的挑撥,齊正雲跟在齊正藤身邊學做生意,兄弟兩人感情越發的好了。


    方氏禮佛,金姨娘走了,周姨娘因生性尖酸刻薄而老得快,一副老態,因此一屋子女人爭了大半輩子,最後陪在齊向遠身邊的,竟然是丫頭出身的陳姨娘,快四十歲的她還有了身孕。


    「哇,你看這片土地多肥沃,黃澄澄的麥子顆顆飽實,都快垂到地麵了,若是能釀成酒一定很好喝。」冒著泡沬的啤酒,冰冰涼涼的冰塊一加,澄黃色的酒液多誘人。


    「小小,你又想買地了?」饒了他吧,她買得還不夠多嗎?她是甩手掌櫃,勞累的人是他。


    當了娘後更顯嬌美的蘇輕憐沒好氣的一睨,「買地礙著誰了?我就是張狂得不可一世的地主婆。」


    「你知道你有多少田地了嗎?」這聲音有點虛弱,彷佛有種負荷不了的無力感。


    錢太多無處花也很苦惱。


    「良田千頃又如何,我還想買上萬頃呢!把看到的土地都變成我的。」她痛快地發下豪語。


    說實在話,蘇輕憐也不曉得她究竟有多少土地,她隻喜歡買,買了看適合種什麽便建莊子,請管事、買種子,頭一年還巡個兩迴看看作物長勢,之後就年年等著收成。


    若要知道真正的數量,問夏笙最清楚,她……啊!她和秋嵐嫁給府裏的管事連生、福生,他倆也不是別人,就是二條、索子,蘇輕憐嫌他們的名字難聽就給改了,夏笙、秋嵐則成了管事媳婦。


    春芽嫁了她表哥,離府了,款冬則和鋪子上的掌櫃成親了,小夫妻倆管著蘇輕憐的米鋪,生活優渥地也買起小丫頭伺候。


    「你那麽貪心幹什麽,我又不是養不起你。」他都成了三省首富,銀子多得花不完。


    她鄙夷的一瞪眼,「你這皇商已經有錢得連皇上都想向你借錢,為什麽你還要做生意,把那些可憐的小行商並吞?」


    五十步笑百步,他也沒好到哪去。


    齊正藤擁著妻子,眼底是數年不變的寵溺,「好,你想買就買。」滿足她是他最大的愉悅。


    聞言,蘇輕憐滿意地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買下它吧,我想種茶,我們喝的茶葉是蒸煮過再曬幹,味道不香,我們自己製茶,用炒的……」


    「炒茶?」聽起來滿有意思的。


    坐在馬車上的夫妻看著車外綿延不絕的土地,兩人不時相視一笑,在他們身邊或躺或臥三個睡得正沉的孩子,淺淡如水的日子也過得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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