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小兔子陪自己睡覺,想要用池野留給他的杯子喝水,奇怪,池野怎麽還不迴來呢。


    說好了,要來接自己的。


    不對。


    佟懷青終於睜眼,看著吊瓶裏的液體,恍惚覺得,會不會是池野不知道,要來哪裏找自己呀。


    那我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佟懷青這樣想著。


    然後,我自己去找他。


    他嚐試著吃東西,緩慢地咀嚼,吐過就歇一會,喝完水再吃,那個廉價的玻璃杯一直放在床頭櫃,保溫效果出乎意料,熱水倒進去,到了晚上,摸起來還是溫乎乎的。


    趙守榕和佟宇文白天會過來看自己。


    他倆似乎存在分歧,彼此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小舅是個性格非常平和的人,圓臉蛋上總是有淳樸的笑意,但當他看見趙守榕時,卻會氣哼哼地背過臉去。


    有次,佟懷青聽到他們在外麵爭吵,趙守榕聲音很大地說了句:“我是他的監護人!”


    然後,小舅就生氣地迴了什麽,說話結巴,隻能聽清房子和珠寶這兩個詞。


    佟懷青累,誰都不想理。


    扭頭睡覺。


    直到半夜被驚醒。


    他睡覺實在太輕了,走廊外麵的腳步聲都能吵到他,佟懷青不知道醫院那邊怎麽安排的,反正這幾天,除了樓下偶爾車輛經過時的鳴笛,他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所以那束手電筒的光掃過來,佟懷青立馬睜開了眼睛。


    斜斜地照在天花板上,像一枚小月亮。


    與此同時,窗戶被從外麵推開,佟懷青做夢似的看過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推開窗戶,黑衣黑褲,寬肩窄腰,攀著窗台的邊沿,輕巧地一躍而下。


    佟懷青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


    池野收起手電筒,按滅了天花板上的月亮。


    “你怎麽才來呀……”佟懷青委屈地扁著嘴,坐直身子,“我好想你呢……”


    不對,他突然意識到個問題。


    “這是幾樓,你怎麽是翻過來的?”


    池野喘著氣彎下腰,給了佟懷青一個帶著微涼氣息的吻,然後去廁所洗了手,才過來把人抱在懷裏,很使勁,箍得佟懷青胳膊都有點痛。


    “怎麽不舒服了?”


    佟懷青的臉貼著對方胸膛:“有點發燒,很快就好啦。”


    池野身上滿是深秋的涼意,一下下地拍著佟懷青的背,捏捏臉,又舉起手看上麵的留置針,心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瘦了。”


    佟懷青彎起眼睛,還有心思開玩笑:“那你再摸摸,該有肉的地方可不瘦。”


    池野被他逗笑,半是無奈地揉對方頭發,稍微親熱那麽一會,看著對方的眼睛說:“寶寶,咱們明天就走。”


    佟懷青:“啊,明天嗎?”


    他的心提了起來,驚訝,又有著躍躍欲試的興奮,手指抓住對方胸口的衣服:“好。”


    池野摸了摸他額頭,還有點燙,佟懷青趁他眉毛還沒皺起來的時候,就趕緊說:“我激動的呢。”


    “哥,我就是見你……太興奮了,”他撓池野的下巴,“前兩天就退燒了,不礙事。”


    反正以前沒啥事的時候,也會住幾天院。


    但麵對池野,突然有些心虛,感覺以前習以為常的生病,在此刻顯得那麽可惡,怕池野生氣。


    明明池野從沒對他發過火。


    先下手為強,拉著池野反客為主看了圈,果然,月色下也能看出來,幾日功夫不見,人好像操勞了點,手背上也蹭破一大塊皮。


    佟懷青掀開被子跳下床,去拿碘伏給人擦,池野老實在沙發上坐著,定睛看著對方。


    “好好的路不走,幹嘛跳窗進來?”


    池野隻是笑笑,說想你了。


    “那明天走的話,今晚你住這裏嗎?”


    “不住。”


    池野拉著佟懷青的手:“寶寶,我等會還得出去趟。”


    佟懷青隱隱地有些不安,但也沒敢說,就去摳對方的手掌心,沒用太大力氣,不疼,撓得池野心裏癢酥酥的,直接把佟懷青的手包在自己手裏,不讓他再搞小動作。


    “幹嘛啊,”佟懷青小聲嘀咕,“幾天不見,都不讓我摸了。”


    池野笑了笑,眼睛在月光下,有很罕見的一點疲累。


    但仍亮晶晶的。


    “你好好睡覺,”他哄對方,“我明天一早就過來。”


    佟懷青“嗯”了聲。


    又說:“那你抱抱我再走。”


    剛開始搞對象的話,就是這點煩人,黏黏糊糊,哪怕互相對視都能瞅老半天,誰都舍不得走,其實池野今晚原本不打算來的,但是忍不住,還是想過來看看人。


    可看了就要親,親了就要抱,一隻小手扯著他的衣角,怎麽都走不了。


    池野狠狠心站起來,在佟懷青眼皮上吻了下。


    誰知道這人在搞什麽鬼,走的時候也非要跳窗台,看得佟懷青心驚肉跳的,池野活動了下手腕,說沒事,翻上窗台就往外跳,不知有沒有攀緣點東西,手鬆開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佟懷青都沒敢仔細看,過了好一會抬頭,就隻能看見半開的窗,和被風吹起的簾子。


    他走過去,趴在窗台上往下瞅,嚇得心突突直跳。


    五樓。


    這家夥怎麽下去的?


    佟懷青稍微有一點恐高,這下迴到床上躺著,就再也睡不著了。


    但還是高興。


    就像提前得到了份驚喜,那麽剩下的時間,就全是滿心的期待。


    第二天一早,趙守榕進來的時候,驚訝地“咦”了一聲。


    “是不是退燒了,”他過來端詳佟懷青的臉,沒伸手摸,“量體溫了嗎?”


    佟懷青剛吃完早飯,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床上,不掀眼皮的。


    趙守榕看了他一會,就直起身子,轉向窗台那邊。


    佟懷青也跟著去看


    窗戶上,似乎有很淡的半枚腳印。


    昨晚沒開燈,月色下看不出來,這會兒隱約有一點的輪廓,但不太清楚,非得湊近了才能發覺。


    趙守榕已經朝那裏走去了。


    說不上來,佟懷青立刻想要製止對方,想要隱藏起昨晚池野來過的痕跡,著急之下,一胳膊揮倒桌子上麵的東西,試圖吸引趙守榕的注意力。


    那個雙層的玻璃杯摔到地上,應聲而碎。


    玻璃渣濺得哪兒都是。


    佟懷青本能地伸手去撿,單人病房頭頂裝飾了水晶燈,耀眼的燈光照了一地璀璨。


    趙守榕果然迴過頭,朝佟懷青這裏跑過來,張著嘴,說的話,佟懷青卻聽不明白。


    他手裏還捏著玻璃碎片,渾然不覺。


    而鮮血已經順著修長的指尖流下,在地上淌出一小片圓。


    令人心驚。


    第47章


    抓的時候太用力,傷口就割得深。


    手掌那裏斜斜的一道,縫了六針。


    幸運的是,沒有影響到肌腱與神經,大夫交代完注意事項便離開,佟懷青低頭看纏繞的紗布,感覺下麵的血管一跳一跳的,還有些微微的發燙。


    趙守榕黑著臉在旁邊坐著,煙拿出來,又捏在手裏。


    地麵早就打掃過了,幹幹淨淨的。


    “我不是故意的。”


    佟懷青轉過頭,視線落在旁邊那一大束百合花上:“我……真的是不小心。”


    小舅佟宇文也過來看他來,特意帶了鮮花,聞言忙迴道:“知道,下次一定要仔細點啊,怎麽能用、用手去撿玻璃渣呢?”


    百合去過花蕊,淡粉色的花瓣舒展著,隻有在盡頭稍微蜷曲,像被扯皺的一點點衣襟。


    昨晚他抓著池野的衣服,聽人說,今天會過來。


    窗簾輕飄飄地晃,空氣中是很淺的花香。


    池野還沒有到。


    佟宇文的小圓臉上滿是憂愁,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佟佟,你要不要考慮下去我那裏?”


    “就、就當旅居了,”他說話著急,就結巴,“我之前,不知道你這個狀態,我以為……以為都好了。”


    趙守榕立馬抬高聲音:“我不同意。”


    “定好的事情,又要搞什麽飛機?”香煙被捏折,撚在指尖,“他現在好好的,別瞎折騰!”


    佟宇文站了起來,胖下巴上的肉都在抖,憋了半天來一句:“出去說。”


    “不去。”


    趙守榕翹起二郎腿,身子靠在沙發背上,很愜意似的支起雙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要瞞著佟佟?”


    “你、你自己心裏有數,我不想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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