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狼狽。“咚。”又是投石入水的聲音,河麵上的月亮再次碎掉了。蜻蜓翅膀被輕易撕裂。隨便吧。佟懷青閉上了眼,神智渙散,麵無表情地等待著噩夢的降臨。沒想到,卻等來了一支退燒針。巨疼。小縣城醫生下手狠,藥量又給得重,對著皮膚一針下去,半昏迷的佟懷青就猛然一顫,雙手痙攣地往前抓,池野鬆開捂著他眼睛的手,略微皺起眉頭:“多久能起效?”醫生坐迴藥櫃後麵,笑著迴答:“半個多小時就行……行了,打的是屁股針,你捂人眼睛幹什麽呀。”“帶著陽陽和諾諾習慣了,”池野按著那團棉球,“也倒掛吐過水了,怎麽就突然發燒呢?”“受到驚嚇啊,被河水激著,都有可能,”醫生整理著桌麵,“再觀察會,我沒見過這人哎,你外地親戚?”池野搖頭,沒過多解釋,把棉球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順手給人褲子提好。他也納悶呢。自己好心好意,甚至還壞了支手電筒,晚上在河邊給倆孩子抓螃蟹,剛準備迴家就瞅見個年輕人,失魂落魄似的站在水草中,池野心細,多看了兩眼,正好看見那人一步步地往河裏走去。那河看著不深,下麵有的是漩渦和沙坑,岸邊土壤又濕滑,不是沒出過悲劇,池野當即就駕車衝了過去,但一下子速度太猛沒鬆開閘,直接連人帶車一塊躥進了河。出來後那年輕人不僅不領情,一腳差點把他兜裏的手電筒踢出去,還兇巴巴地讓自己滾。渾身都濕透,桃心小臉白慘慘的,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算了,誰讓自己一時手誤撞到了人,想著帶他迴去換下濕衣服,打聽下是誰家孩子想不開,結果剛進屋就發起了高燒,火急火燎地又抱著來了診所。那支泡了水的手電筒都沒來得及修。池野心疼壞了。別看是個小型手持的,卻燈光卻耐用遠射超亮,還是外國牌子呢。池一諾指望不了,不知道陳向陽會不會幫忙把零件給拆了,以防積水生鏽,他那會才到家,換了衣服氣都沒喘勻呢,就慌張地伺候這個小祖宗。“我出去抽根煙。”佟懷青已經唿吸平穩了,病懨懨地靠在堆起的枕頭上,臉蛋酡紅還沒消,池野站起來,調整了下立地風扇的角度,不正對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夜空寂靜,煙霧繚繞著上升,一點猩紅的火苗閃爍不明。“真不認識?”醫生在旁邊站著,也跟著往外吐煙圈:“肯定不是咱這的人,但說來也怪,我剛又看了幾眼,嘿,還有點麵熟。”“等明天醒了,我問問。”池野抖落長長的煙灰。“你看他身份證,或者暫住證啥的,別給自己攤上事。”煙蒂落在地上,又被鞋碾過,池野沒抬頭,“嗯”了一聲。但事與願違,幾日還沒問出這人的身份。隻知道姓佟。前兩天是一直高燒掛水,神誌不清,連被擦汗換衣的時候,也蔫吧著,隻有睫毛幅度很慢地顫動,身上有錢包,但沒證件,憑空出現在河裏一般,赤條條的,仿若沒有來曆的風。好了點後,問什麽也不說話。明明罵過自己,能出聲的。可能還是心理有問題,池野不著急,畢竟是自己撞了人,打算再照料個兩天,實在不行帶去一趟派出所,總能知曉他的來曆。畢竟再兇的野獸都會有個窩。這小祖宗般的流浪兒,也肯定有他自己的家。……而此刻的池野變了想法,這姓佟的才不是個小祖宗呢,他二姑奶奶可沒這樣嬌氣。還讓人摸不透。池野低頭看他,對方垂著眼睛,臉頰上有顆小痣,頭發烏黑,睫毛有點灰絨絨的感覺,看起來質地很柔軟。不知道多大年紀,但在池野心裏,自動把他歸為了倆小孩的同齡人。剛剛那口型,是什麽。沒看明白。但摸了自己的肌肉,可能是羨慕?池野端詳著那細胳膊細腿,認真道:“想練嗎?”佟懷青不可置信地仰起頭。“容易生病的話,是得練練,”池野伸手,捏了下佟懷青的上臂,“哎……其實你這裏線條不錯。”怎麽還摸上了?這好色的同性戀!雖然佟懷青現在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地對待自己,但也不代表能被人這樣占便宜,他臉若冰霜地咬牙,下一秒眼睜睜地看著池野的那隻大手轉移陣地,放在了自己胸口。手真的很大,關節突出,指腹有繭,掌心粗糲。幾乎可以覆蓋佟懷青的大半個胸膛。池野平靜地按了下:“這裏的肌肉群也可以,你胳膊和腰腹力量,似乎比腿部要好一點。”他收迴手:“嗯?”怎麽好像生氣了。池野平日大大咧咧慣了,和哥們之間也勾肩搭背,但麵對著眼前這唇紅齒白的佟懷青,他猶豫了下,到底沒叫出“小兄弟”這個稱唿。畢竟佟懷青看起來,和那幫粗糙爺們不一樣。“你怎麽了?”佟懷青冷冷地掃他一眼,猛地揮拳砸在了池野的腹部。……被彈得後退兩步。其實他刻意使壞,耳光抽臉的話還得往上先舉胳膊,怕被人直接伸手攔了,打胸口的話,他可沒忘記剛剛一腦袋撞上去的後果,還是肚子那裏最合適,沒啥防備,最好能一拳給人揍得倒地不起,讓他還敢跟自己動手動腳。那麽冷的河水裏都能起反應。惡心!一時空氣有些寂靜,連門框旁那兩顆小腦袋都不動了。池野頓了頓:“沒事吧。”佟懷青站穩,氣得頭頂冒煙,直接一把抓住池野的胳膊,衝著那結實的小臂狠狠咬了下去。沒留半點情麵。池野巋然不動,隻是扭頭看向身後:“你倆迴去寫作業,寫完再吃飯。”“哥哥,”池一諾疑惑道,“你們幹嘛呢。”池野很淡定:“兄弟間鬧著玩。”兩顆小腦袋縮迴去了,池一諾和陳向陽大眼瞪小眼。“兄弟們會這樣嗎,哥哥別的朋友也沒咬過他啊。”“不知道,”陳向陽搖搖頭,眼睛撇到門上貼的威猛鎮宅關二爺。“……反正關羽和張飛應該不會這樣。”第3章 “吱呀”,門被從裏麵關上了。上麵貼著的門神燕頷虎須,威風凜凜,隻是邊緣處有些褪色和翹起,被風刮得揚起一角。池野淡然地收迴眼,下一秒,拇指徑直塞進了佟懷青的嘴裏,撬開緊咬的牙關,麵不改色地捏起那小巧的下巴。“不要咬人,”他聲音低沉,“諾諾小時候發脾氣,這樣子對待陽陽,我就會讓他咬迴來。”粗糙的指腹托著下頜,磨得皮膚甚至有點疼。佟懷青被迫抬起頭,雙手徒勞握住池野的腕部,來不及擦拭的涎水濡濕對方的虎口。“我又沒欺負你,”池野繼續道,“你為什麽要生氣?”他身材高大,滿臉狠厲的匪氣,初識的人總會對其有所畏懼,熟悉後知曉他脾性,平日裏可能嘻嘻哈哈,但也會有所顧忌,不會瘋狗似的衝著他吠。可佟懷青兇得要命。他不在乎被鉗製住嘴巴,繼續狠命地咬下去,雙手捶打對方的胸口,撓胳膊,腿腳也不閑著,逮著哪兒踹哪兒,每一次都用盡了十分的力氣,也不在乎池野會怎麽對他,腦袋裏轟鳴一片直到被捂住嘴,控製住手腳。池野單肩撞開大門,黑著臉把佟懷青往屋子裏拖。陳向陽和池一諾剛趴在簷下寫作業,聽見動靜都抬頭看,來不及反應,就聽見很大的聲響。客廳門被甩上了。池野把佟懷青按在沙發上,在耳邊低吼:“鬆嘴!”佟懷青紅著眼睛,紋絲不動。池野動作粗暴,幹脆也不再試圖拽出自己的手掌,而是直接把手指往裏麵搗,使勁兒懟,擦過溫熱的舌根,撞到喉間的軟/肉,另一隻手牢牢挾製著佟懷青的雙手,一把拉起來,狠狠地摁在頭頂的上方。佟懷青劇烈掙紮,連連幹嘔,散開的額發垂在沙發墊上,他死命地往迴拽自己的手肘,可蚍蜉撼樹,池野的手鐵鉗似的按著他,膝蓋頂住他的雙腿,沒有過多用力,但足夠令人無法掙紮。“不能咬人。”拇指往裏麵又頂一分。“不要突然發脾氣。”虎口拉扯著被迫張大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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