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混戰的族學眾人幾乎同一時間停止了動作,看著隨著那房門打開,兩個護衛進門之後,慢悠悠走進來的俊逸身影。


    學舍,為之一靜。


    賈清默默的掃視了堂內,將情況收之眼底。也不作聲,在趙勝的陪同下,領著杜峰走到最前麵,一並坐下。


    “清兄弟......”


    看賈清坐下後也沒有說話的意思,賈瑞上前,有些惴惴的道。


    賈清這才抬起頭看他,問道:“原來是瑞大哥,儒太爺何在?”


    賈瑞道:“爺爺他身體不適,先行迴府了。”


    賈清點頭表示知道了,故作不解的問道:“那你們這是?”


    賈瑞看了看左右,說不出話來。


    賈清又看向堂中眾人道:“你們來說說,你們方才是在幹什麽?”


    眾人諾諾,好幾人因為不敢直麵賈清的眼神而低下了頭。


    見狀,賈清又看向賈瑞,道:“還請瑞大哥告訴我,這裏究竟是我賈家的族學,還是,商販叫賣的菜市口?”


    賈瑞被問的麵色漲紅。以往,他隻聽說過這個族弟的名號,也見過幾麵,卻不知道,賈清還有這般威嚴的一麵,竟給了他賈代儒一般的壓力。


    眾人的默不敢言,像是徹底激起了賈清的怒氣,隻聽他喝道:“你們可知道,這裏是祖宗傳下來的地方,是供族人研學的所在,是我們賈府,未來的希望之地!?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這裏麵胡作非為的?


    當真是我賈家的好子弟!進了這裏麵不說好好用功讀書,將來光宗耀祖,居然在這裏麵玩起了龍陽之趣,幹出這般辱沒祖宗,鮮廉寡恥的勾當!


    說,到底是誰給你們膽子?!!”


    說道最後,賈清已是怒不可遏,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嘩啦。”


    一個年級稍小的被賈清此時的聲威所懾,退了一步,一個不慎,居然摔倒在地,隻是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迴頭注目。


    賈寶玉站在堂中,有些擔憂賈清的狀態,喚了聲:“二弟......?”


    可是賈清卻仿若沒有聽見。而是沉下聲音來,似隨意道:“說吧,方才挑頭鬧事的是哪些人,自己站出來。”


    語氣,不容置疑。


    此時在後院裏吃酒吹牛的李貴等成年的家下人也終於趕到了。見賈清發威,正要上前請示、勸怒,被收到賈清眼神指示的趙勝、王將堵住了,沒能過來。


    無法,隻能同其他人一般在下邊站立。


    “我再問一遍,方才都是誰挑的頭?”賈清道。


    下麵的秦鍾,在賈清進來的時候就直往後麵躲。如今,見賈清果真是動了怒,思忖之下,自知躲不過去,唯唯諾諾,羞羞怯怯的走出來,小聲道:“二叔......”


    賈清看著他明明身為男兒之身,卻偏偏處處作出一副小女兒之態,心中大是不喜。


    隻是看見此時他額角上一塊不小的血紅印子,再念及秦氏的麵子,終究,怒氣小了些。


    “瞧你的樣子,哪裏有一點讀書上進的樣子!


    虧你姐姐上次還托我說,你父親年紀大了,公務又繁忙,叫我對你好生管教。若是叫她知道了你此時的樣子,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


    不成器的東西!還不收拾好東西,迴家去好好反省。反省不過來,不許再來學堂裏!”


    賈清作為秦鍾的近係長輩,如此教訓他,倒是名正言順。秦鍾也隻是低頭受領,不敢有絲毫怨言。


    “不用找了,扯得這麽亂,還能用嗎?


    你先迴去,這裏我自有安排。”


    見秦鍾受命之後,就去找不知被人扔到何處去了的書袋和書本,賈清又命道。


    如此,秦鍾隻好對賈清躬身一禮,然後退出了學舍。


    秦鍾一走,賈寶玉哪裏還坐的住,也訕訕道:“二弟,你別生氣,這事原是金榮的錯,和鯨卿沒有關係的。”


    賈清終於正視賈寶玉,猜測他可能在擔心秦鍾的傷勢,就道:“寶兒哥若是無事,也先迴去吧,老祖宗一直掛念著你呢,你還和他們一起鬧,萬一傷到了,惹的老祖宗動怒,這裏,誰擔待的起?”


    賈清的話沒有一絲誇張。若是今天受傷的賈母的心肝肉,又被她得知緣由之後,先前這裏的所有人,都免不了挨板子!


    聽賈清這麽一說,賈寶玉隨意和賈清說了一句,就要起身去追秦鍾。他一動,自然要帶走很多人。


    “茗煙留下。”


    賈寶玉隨從一行之中,茗煙的身形定住,悄悄看了一眼賈清的麵色,又可憐兮兮的看著同樣迴過頭來的賈寶玉。


    賈寶玉道:“二弟何苦和他一般見識,何況,他也是為我出頭,要不,二弟就讓他和我走吧?”


    賈清笑道:“寶二哥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麽樣的,他方才聲音最大,總得留下來讓我了解了解情況吧?


    寶兒哥若是再不走,可就追不上秦鍾了。”


    賈清說完,又對李貴等道:“你們若是照看不好寶兒哥,我就迴稟二叔父,讓他給寶兒哥換幾個長隨!”


    唬的李貴等麵色一白,連連保證再也不會疏忽了。


    賈寶玉默默想了想,見賈清態度堅決,終究還是覺得去看秦鍾更為要緊,就對茗煙道:“你就留下來吧,沒事的.......”


    說完,不等茗煙挽留,就徑直追了出去。


    李貴等忙跟上。茗煙腿動了動,到底不敢走。


    心中暗念:爺啊,你走了,我該怎麽辦啊……


    賈清心中歎了口氣,賈寶玉果然還是這個樣子,沒有一絲氣性!在內帷中是和善,與人親近,可是對待外人和身邊人都無氣性和擔當,怎麽不敗?


    此時此刻,換作是賈清,就絕對不會把人交給他的。其實,賈寶玉若是執意要帶走茗煙,也未嚐不可。


    可他,就這麽走了。


    賈寶玉一走,賈清也就不再猶豫了。今日適逢其會,正好整改整改族學,至少,不能成為讓它成為賈家藏汙納垢的地方!


    “茗煙。”


    “小的在…”聲音很是緊張。


    賈清笑道:“方才就你的聲音最大、最響、最具有威懾力,你能再說一次嗎?讓我也聽聽。”


    茗煙見賈清露出笑臉,一瞬間真心以為賈清是留他下來詢問的,連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小的沒念過書,粗鄙的很,隻知道伺候我們二爺。方才金榮侮辱我們二爺,小的看不過,才進來為我家二爺出頭的。


    可恨這個金榮,蠻橫無理,居然暴起傷人,還打傷了小秦相公,這才……”


    一邊的金榮聽到一個兩個都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狗奴才,要不是你跑進來挑釁我,我能動手,不過是一個奴才輩的玩意兒,也敢在我麵前……”


    “夠了!”


    賈清冷冷的看了金榮一眼,在他閉嘴之後,繼續寒著聲音對茗煙道:“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茗煙眼神閃躲,弱弱道:“是,是爺們念書的地方。”


    “很好!既然你知道這裏是爺們念書的地方,你如何有膽子敢在這裏大放混言亂語,還挑起爺們鬧事?


    你可知你的身份?!”


    茗煙麵色一白,賈清如此說,明顯是要處置他了。他年紀雖小,卻是聰明,見狀一下子跪下,磕頭哀求道:“小的罪該萬死,小的不學無術,言辭無狀,惹出大亂,還請二爺饒恕……”


    賈清可不是賈寶玉,做事沒有章法。雖說他也有心饒過這個小子,但深知上行下效這一道理,今日族學第一次立威,必定要徹底才行。


    “好了!原本你像你這樣不懂規矩的奴才,不說打死,也是趕出府去!”


    茗煙嚇得麵如土色,一疊聲的求饒。


    “隻是念在你是初犯,往日裏伺候寶二哥也算用心,就小懲大誡吧!


    你這張嘴太不知好歹,自己掌嘴吧!


    若是下次再犯,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一聽是這個,茗煙心中一鬆,手舉起就要打,突然想到什麽,問道:“請問二爺,打多少??”


    賈清冷笑道:“你說呢?”


    如此,茗煙哪裏敢再多言,伸出雙手,給自己掌嘴。


    啪


    啪


    啪啪


    “你就是金榮?”


    一旁的金榮聽賈清轉頭問他,連忙點頭哈腰道:“我就是。”


    他原本也是害怕賈清收拾他的,畢竟趙勝幾個武人杵在那裏,著實給了他們這些孱弱公子哥太大壓力。


    隻是見賈清處置了茗煙,以為賈清隻是生氣茗煙以下犯上,是在為他出氣呢,方才甚至還衝茗煙咧嘴……


    “你是哪房的親戚?”


    “迴二爺的話,小的姑姑是璜大奶奶……”金榮臉上帶著諂笑,還走上前兩步。


    賈清不過是隨口那麽一問,金榮是什麽來頭,他豈能不清楚。而且,這小子他看著就不舒服。不但長得肥胖,和薛蟠似的,還一臉奴才的賤樣,著實讓人不喜!


    茗煙本身就是下人,討好主子不過是一項生存本能,可是放在這些和賈府沾親帶故的人身上,味道就完全不一樣可!


    “很好,璜大嫂子真是有個好侄兒!”


    金榮麵色一喜,正要拍兩句馬屁,卻聽賈清忽然冷聲道:“今日,就讓我來幫她好生教導教導!


    趙勝!”


    “在。”


    “掌嘴!”


    金榮一時接受不了這般大的反轉,大驚失色,正要開口,卻被執行力超強的趙勝一把揪住,然後,左右開工!


    趙勝幾人都是賈清身邊的老心腹了,哪裏看不出賈清是真心不喜這個金榮,下手,自然和旁邊茗煙自己動手是兩個概念。


    “啪,啪……”


    每下去一巴掌,都能見金榮發胖的臉,以可見的速度紅腫,其間,不斷伴隨著金榮的慘叫聲。


    嚇得一旁的茗煙手上也趕緊加上了些力度。心中暗道:這些人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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