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主苑,廳內那兵刃交加之聲,便是葉彎彎沒有功力之人也清晰可聞,地上的殘屍斷兵也更是多了。


    “什麽人?”兩個褐衣青年突然跳將出來,口中雖在喝問,神色卻極為木然,目光看向厲塞三人卻都是看死物一般。


    泉沐遠與葉彎彎正在吃驚當中,厲塞卻怪笑一聲,雙手微揚,像是被磁石吸過來的鐵屑一般,那兩個褐衣青年一下子被厲塞內力吸了過來,跪倒在地。


    那兩個青年神色終於不再木然,驚惶之下便要躍起,厲塞哪裏給他們這個機會,雙掌按於兩人頭頂,幾瞬之間,兩人便似那烘幹的水果一般,眼看著癟了下去,很快就成了兩具新鮮的幹屍。


    厲塞長嘯一聲,身上傳來炒豆般的“哢哢”聲響,一時間似乎長出些肉來一般,身形飽滿高大許多。


    厲塞迴過頭,看到已經呆掉的葉彎彎與泉沐遠,大笑道:“丫頭,嚇到了吧。若不是老夫有這本事,靠偶爾經過的幾隻老鼠飛蟲,早餓死在地宮之中!”笑聲語聲也不同先前的嘶啞難聽,倒是有股雄渾之氣。


    葉彎彎先迴過神來,麵色雖然蒼白到泛青,語聲卻平靜下來道:“厲老爺子確實本事了得,隻是這也太過殘忍了。”


    泉沐遠聽得葉彎彎的聲音方驚醒過來,再看到地麵上兩具幹屍,嘴唇嚅動幾下,慢慢的抬眼看向厲塞,心中隻覺得又驚、又駭、又怒,一陣狂怒之氣,直衝而上,怒火燃燒,不能自已,他突地大喝一聲,拔劍躍起,口中一聲大喝:“你個怪物。”


    他心中對方才詭異可怖一幕激得驚懼憤怒不已,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衝破穴道,可以講話了。隻把平時不輕使之“落英劍法”中的殺招施展出來。


    落英劍法中的殺招一展,葉彎彎便知道泉沐遠便是真動了殺機,她知曉此人雖然頑劣異常,本性卻仍舊是一受儒道正統教育的白道青年。方才厲塞在他麵前毫無顧忌的施展那一辣手,即使在魔道之中也是駭人聽聞,叫人髮指的,才會讓泉沐遠如此憤怒不已。


    厲塞從容應付著泉沐遠的殺招,幾招過後才微微驚詫道:“小子,原來你是白柳山莊之人。當年泉令風何等驚采絕艷,你小子不及他百中之一,也敢到江湖上玩耍。”


    泉沐遠牙關緊咬,一言不發,手中一劍快過一劍,此番激怒之下,似雪片似落英般的劍光撒將開來,隱隱有風雷雲動之勢,倒叫厲塞也一時不敢小覷。


    突然“嗆”的一聲,泉沐遠長劍落地,人也在厲塞一揮手之間,倒飛而出,眼看就要撞上牆壁,不想眼前一花,墨老也不知道何時掠了過來,接住了泉沐遠倒飛的身體,扶著他落地。


    泉沐遠站定,一見身後的墨老,心下一鬆,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墨老扣向他的脈門,一探之下眉頭緊皺,立刻壓住他的肩膀道:“盤坐調息,不可說話。”


    這會兒功夫,正好有數人且打且退出來,主苑廳內人潮跟著湧出。


    這時一聲“且住”如同炸雷般響起,卻原來是人潮中領頭三人之一黃衫老者發出。


    他身如鷹起,撲向地麵上的兩具幹屍,翻過一看之下,麵色大變,厲聲狂怒道:“誰殺了我徒兒。”目光從葉彎彎身上一掠而過,落在厲塞身上。


    厲塞雖然身著可笑的家丁衣服,麵目身材髒汙枯瘦,卻傲然一笑,藐視著黃衫老者,氣勢凜然,倒叫黃衫老者一時竟不敢去拭其鋒,連方才的狠戾之氣也弱了下去。


    原本這黃衫老者雷聲大雨點小,本是極容易被人嗤笑,不想這時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敢笑他,目光俱看向那兩具幹屍,少頃紛紛聽得有人倒抽冷氣,更有甚者牙關顫顫,胃中殘食翻湧,幾欲嘔吐。


    山老不知何時也落在了泉沐遠身邊,與墨老一起為他護法。


    原本打鬥之人,這時也趁勢分開,各站在一邊,都有誌一同的視厲塞不見。


    一時間場內竟詭異的無聲。


    “玉兒。”禾於誠鬚髮淩亂,衣袍破碎,哪裏還有前麵的富貴之態,倒像個虛胖的乞丐,他一把推開扶著自己的禾成玉,“你趕快走。”


    “祖父。”禾成玉猝不及防,被推開數步,驚唿一聲。


    “祖父,你對三弟竟袒護至此。”禾成玨走上前兩步,目光哀戚的看著禾於誠。


    禾於誠氣得發抖道:“禾成玨,他是你兄弟啊,為何你要如此誣陷他?兇手明明另有其人,你為何要一口咬定是他。”


    禾成玨淡聲道:“祖父,三弟殺死二叔乃幾位江湖朋友親見。一人眼花看錯尚有可能,難道那幾位江湖朋友一起眼花了不成。”


    方才與禾成玉並肩而戰的尹天涯怒瞪著禾成玨,大聲罵道:“禾成玨,你血口噴人,禾三哥才不是兇手。”


    禾成玨眼光一暗,隨即淡笑道:“天涯,我知你喜歡他,可是三弟他確實是兇手。他說不出上午在哪裏,可是有人看見他上午約了二叔,也不知何事起了爭執,竟殘忍的將二叔給殺了。”


    瘦高個的成英跨上前一步道:“老子親眼看到禾成玉一劍殺了禾二老爺。禾老爺子,禾成玉是你親孫子,難道二老爺就不是你親兒子?”


    底下又有幾人出聲附和,俱是禾成玨邀來的薄有名聲的江湖朋友,禾於誠心知肚明,冷笑著不再言語,隻壓了一線聲音到禾成玉耳內道:“玉兒,等下你見機能走便快走,莫要管其他人。決不能讓貪天落入這些人手中。”


    “禾三少上午是與我一道。”葉彎彎突然出聲道。


    眾人一驚,隨即聽到禾成玨大笑道:“天涯,你可聽到了。這葉姑娘與三弟一jian生情,竟私下相會。”


    眾人頓時想起了昨日禾成玉房中那一幕,不少人鬧笑出聲。


    尹天涯咬著嘴唇,握著劍,並不說話,但是眼神之中卻是一片晦暗。


    “我誤入密道,禾三少是來救我的。”葉彎彎繼續道。


    禾成玨卻冷笑道:“葉姑娘,你與三弟關係特殊,你的話做不得證。”


    眾人又是一陣鬧笑,但是突覺得一股強大的殺氣壓來,頓時個個噤聲。


    方才禾成玉趕到之時,原本禾於誠也是將信將疑,但是禾成玉用傳音之術將貪天與厲塞之事簡單說了,加之禾成玉殺禾言庭一事破綻良多,禾於誠一聽便信了他。


    隻是這些人似乎就是要把禾成玉逼認成殺人兇手,可貪天一事又不能告之於天下,否則今次就算逃了過去,麵臨的恐怕更是大禍。


    禾成玨見禾於誠嘴唇嚅動,卻不聞聲音,知道他在傳音麵授機宜,不由得冷笑道:“祖父,你如此包庇兇手,莫怪孫兒大義滅親了。”


    禾成玉此時早氣得說不出話來,耳內雖傳來祖父的連聲勸告,卻抑不住心頭怒火狂湧,一聲嘶吼,手腕一震,七星龍淵劍灑下一片青光。


    禾成玨劍尖一挑,挑起跟前一具屍體,雙足飛起,踢起另一具屍體,兩具屍體一齊飛向禾成玉。


    禾成玉劍光一展,便把這兩具屍體劈成兩半,身子直向禾成玨飛去,瞬間遞出七劍。


    禾成玨身形遊展,連連數劍俱挑起地上屍體兵器阻攔禾成玉,口中大喝道:“這賊子寶劍厲害,大夥兒一起上。”


    早有幾人蠢蠢欲動,禾成玨這話音一落下,便有數條人影撲將上來,刀劍一時間齊齊往禾成玉身上招唿。


    百殺宮宮主


    尹天涯見狀,嬌喝一聲,便要提劍上去助陣。不想早有人盯著她,她身形方動,便有一條人影纏上來,定睛一看,是領頭人中唯一的女子。


    隻見她一雙勾畫得頗為嫵媚的圓眼,貓也似的看人,猩紅的唇嘴角天生微微勾起,邊與尹天涯纏鬥還邊笑吟吟的說著:“尹姑娘,你這是要幫禾三少呢,還是要幫禾大少啊。”


    尹天涯咬著唇,手中劍招一招比狠命,直迫得對方連連後退。可惜對方也不是軟角色,退是退,但是仍舊纏得她死緊,不叫她有機會加入禾家兄弟的戰局。


    那黃衫老者雖然麵向著場內的打鬥,怨毒的目光卻不時遊移到厲塞那那邊去。禾成玨一方人數雖多,但是大多數神色或木然或歉然的看著場內打鬥,由此便形成了個場內打鬥堪堪持平,場外眾人圍觀之局。


    禾於誠喘息方定,慢慢的退到山老墨老的身邊,老眼有些濕潤道:“青山兄,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為何子孫相殘,看如今連家業也保不住了。”


    山老側了側身體,讓禾於誠站在他身後,目光注視著那邊看戲似的,正看得有饒有興致的厲塞,道:“厲塞果然在你這裏。”


    禾於誠見場中禾成玉,以一敵五尚有餘力,掩下心中焦慮道:“我以為你們都是衝著他來的。”


    山老搖頭道:“與他有關,卻不是衝著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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