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沐遠呆了一呆,口中沉聲道:“你當我三歲孩兒,連路也不會走?”想起上次在禾府中迷路一事,便有些惱羞成怒,俊臉漲成紫紅色。


    禾成玉暗中嘆息了聲,道:“若是在下沒有料錯,此處密道乃是按陣法所布的迷宮,若是胡亂行走,怕是要困在此處。”


    “莊主怕是知道另有出路。”葉彎彎對著禾成玉道,“不如讓他一人獨去。”


    “這……”禾成玉斂眉,語聲一頓,目光一抬,看向厲塞與葉彎彎,“我與泉莊主一道吧,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厲塞鼻中“哼”了聲道:“丫頭,這兩小子不識抬舉,讓他們自己找出路去。困死在這裏,丫頭你正好改嫁。”


    泉沐遠聞言大怒,指著厲塞喝道:“老怪物……”後麵的話嘴巴猶在張合,卻沒了聲音。泉沐遠很快反應過來,氣得身體直發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葉彎彎視若無睹,隻轉首對厲塞道:“厲老爺子,我們走吧。”


    待聽得厲塞與葉彎彎的腳步聲漸遠,禾成玉上前查看下泉沐遠的穴道,輕道:“泉莊主,這個怕是厲塞的獨門點穴,在下無能為力。”


    泉沐遠臭著臉,點點頭,一腳踢飛地麵上的石子,“啪”的一聲,先前落下的劍被石子擊得彈跳飛起,在空中幾個翻轉,落迴劍鞘。


    禾成玉看了眼手中的“七星龍淵劍”,索性提在手中當照明工具用,溫言道:“泉莊主,走吧。”


    厲塞與葉彎彎已經不知道走去哪裏了,泉沐遠皺著眉頭,跟在禾成玉後麵,心裏也不是沒有悔意。自己對奇門遁甲一術並無多少興趣,當年學這個的時候,都是硬逼著葉彎彎幫他作弊,把守這一關的汀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讓他矇混過關。這下子,真有點後悔當年不好學了。


    突然,隱約聽到了前麵有人在走動的腳步聲,禾成玉與泉沐遠俱是精神一振,以為是追上了厲塞與葉彎彎。不想這腳步聲似乎量準了距離一般,不論他們快慢,都保持著能讓他們聽到,不至於跟丟,又無法接近。


    禾於誠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看著窗戶上漸漸透進來的天光,坐起身長嘆了口氣。今日已經是三月初十了,除了那花折枝一事,噬心蠱的出現,屍體的丟失等等,一連串事情,無不讓他心驚肉跳。當年眾人就是看中了他的商人世家,才商定把厲塞關押在他這裏。不料,這四十多年過去了,在他大半截身體要入黃土的,心逐漸放下來的時候居然就出事了。


    想到這裏,禾於誠無心再等待服侍他的丫鬟送來洗漱之物,直接穿戴好,走出房間,來到庭院外的林子裏練了套拳法,舒展心中煩悶。


    盞茶功夫過後,禾於誠突聽得外麵匆匆奔來的腳步聲,收了拳法站定,就見一家丁滿頭大汗的出現在庭院門口:“老太爺,又出事了!”


    禾於誠認出是廚房林娘的兒子銅錘,沉聲道:“銅錘,又出什麽事了,如此慌張?”


    家丁銅錘抹了把臉上的汗,道:“老太爺,管家他、他死了。”


    禾於誠頓時驚跳起來道:“長富怎麽會死!怎麽迴事?”


    銅錘道:“剛剛我娘準備提水做飯,發現水桶被扔在井裏怎麽也拉不上來,就讓小人幫忙拉上了。沒想到拉出水麵的居然是個人,還是管家,我娘讓我趕緊來跟老太爺稟報。”


    “帶我去看看。”禾於誠心髒一陣悶痛,長富跟著他已經快五十年了,前麵還在說鄉下的兒子覺得他年紀大了,等到孫子出生就要迴家養老,想不到這才沒幾天,人就沒了。


    等他到的時候,禾成玨也正趕了過來:“祖父。”


    林娘被嚇得厲害,到現在還是哆哆嗦嗦的抖個不停。


    管家的屍體被放在地上,雙目圓睜,五官猙獰,全身被水泡得發白。


    “玉兒呢?難道沒人知會他?”禾於誠看著地上的屍體,心頭一陣傷感,看到查驗屍體的是禾成玨,不禁奇怪道。


    這時一個下人上前說道:“老太爺,三少爺不在房間內。”


    禾於誠擰著眉,道:“不在房內,他在哪裏?有誰見著他了?”


    下人們都搖頭說不知。


    “祖父。”這時禾成玨站起道,“管家是被人點了穴,活活溺死的。”


    “活活溺死!”禾於誠大慟,悲憤道,“要殺要剮,這些人怎麽不衝著我來,盡無恥的衝著不相幹人下手。”


    這時墨老山老與那些個江湖中人也聞訊而來。


    見著地上的屍體,墨老蹲下來檢視一番後道:“這管家幾歲了?”


    禾於誠道:“長富比我小十歲,已六十三了。”


    墨老又問:“可有習武。”


    “自然不曾。”禾於誠答道。


    墨老頭也不抬道:“右手五指與虎口處皆有繭,分明是常年握劍之人。左掌背上有三道傷口,疤痕不論長短大小都十分齊整,應是被鐵爪一類的傷到過。若是管家不曾習過武,那此人應該不是管家。”


    “我敢確定長富不曾習武,掌背上也沒有傷疤。”禾於誠心下一鬆,又是一緊道:“那真的長富呢?”


    禾成玨突然接口道:“會不會管家還在房內?”


    墨老站起道:“這便不是我能知道的。”


    禾成玨剛想遣人去查看一番,禾於誠製止道:“我放心不下,得親自去看一番,早點確認長富無事才安心。”


    管家的房間就在後苑,離廚房並不遠,眾人都覺得這事情又蹊蹺起來,遂都跟著禾於誠前去。


    禾府連日來的命案迭起,一路上就聽得眾人議論紛紛。


    “泉莊主今日怎麽不露麵?”那些個江湖人士中有一人突然奇怪道。


    另一人也道:“禾三少也不見,莫不是他們避開人群切磋去了?”


    “有可能。少年人最是喜歡與旗鼓相當的對手切磋。隻是他們未免興致也太好了點,如此多事之時。”又有人道。


    山老一眼看去,最先挑起此話題的,正是昨日說墨老為禾成玉開脫的瘦高個,不禁輕咳一聲。那瘦高個本來還想說什麽,聽到山老的咳嗽聲,想起昨日墨老的種種手段來,便不再開口多說。


    其他人看到他的目光,自然看到了麵色不豫的山老與麵無表情的墨老,想到墨老的外號,立時都成了鋸口葫蘆。


    “到了。”也不知誰說了聲,管家長富的房門就被推了開來。


    兩處各重局


    真的管家被找到了,不過仍舊是一具屍體,是被人重手法點中死穴,一擊斃命。


    “老太爺,大少爺,在管家房裏找到這個。”剛剛在房間內翻找的家丁遞上一物。


    禾於誠接過一看,是個小瓷瓶,上麵寫了個“溶”字,心中一凜,遞給墨老,抑住悲痛問道:“雲賢弟,這個可是溶屍水?”


    墨老打開蓋子遠遠一嗅,點了點頭,遞還給禾於誠。


    “如此看來,那假冒管家之人便是昨日盜去屍體之人。”禾成玨道。


    “昨日夜裏三少說那兩具屍體上是塗了毒的,莫不是怕假管家熬不住,招了元兇,因為這才滅口?”江湖人士中又有人開口道。


    禾成玨衝著他點頭道:“李兄說得有理。這也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兇手定是在我們中間。”


    眾人紛紛點頭道“不錯昨日三少說屍體塗毒一事之時,隻有大家在場,其餘閑雜人等都不在。”


    “玨兒,現在這個中毒的人也被滅口,這兇手如何追查?”禾於誠抬眼望去,禾成玉還未出現。心中憂急,他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禾成玨苦笑道:“這兇手實在狡猾,根本毫無線索可尋。祖父這兇手大費周章的陷害三弟,又盜屍體又殺人,定是有其目的。我們也許隻有等,等他下一次行動。”


    管家的屍體被家丁抬了出來,經過墨老麵前時,墨老突然讓人把屍體放了下來。他抓起屍體的手,從屍體指甲fèng裏抽出一根細長的絲線,用手試試了韌度,才道:“可有人辨得此物?”


    剛剛被禾成玨稱為李兄的一中年文士,走上前辨認道:“這是南海鮫綃的絲。”語聲頓了頓又道,“南海出鮫綃紗,泉室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餘金,以為服,入水不濡。難道這便是兇手所遺留的,乖乖,這兇手可真是財大氣粗,鮫綃一寸價值百金吶!”


    “七星龍淵劍的劍鞘不就是海鮫皮做成,外蒙鮫綃?”瘦高個又出聲道。


    “七星龍淵劍是天殞老人的佩劍啊。”此語一出,立刻全場靜默,眾人皆知禾府三少,禾成玉便是天殞老人的弟子,若這絲線真的是鮫綃,那麽兇手便直指禾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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