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滴水不漏,連巧言善辯的樊二也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言辭。樊大已經有幾分醉意,他心中的愁苦被翻了出來,如今隻想借酒消愁,倒也不在乎被他灌酒的對象是不是樊霄了。可樊霄不同意,剛想奪迴酒杯,大腿外側就貼上了一片溫熱,遊書朗輕飄飄的投來一個眼神,便是不容反駁的模樣。醉了的樊霄也知忌憚遊書朗,沉默了片刻,將手收了迴來。遊書朗又陪著樊大喝空了兩瓶,終於喝醉了那個海量的男人。他被助手和一直笑嘻嘻觀戰的樊二扶走,直到那些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樊霄與遊書朗才癱了脊背。如今,兩人坐在地下停車場中,已是再無力氣,暈頭轉向的等代駕來接。“你大哥恨你,但卻不及你二哥對你的惡意來得多。”指上夾著煙的遊書朗淡淡的說道。樊霄笑了一下,從遊書朗的頸窩爬起,抻著脖子重重地親了一口遊書朗:“看出來了?遊主任厲害。”頭暈,他又委迴了頸窩,老實靠著:“我大哥恨我恨在明麵,樊餘恨我恨在每一處陰暗的犄角旮旯。”樊霄伸出手向空中一抓,“就像一隻隱在黑暗裏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把我拉下深淵。”“我反倒羨慕我大哥那種人,性情中人,愛恨情仇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麵上,不像我們。”“我們?”遊書朗點煙的手一頓。“是啊。”樊霄的笑顯得有些落寞,“我和樊二一樣,真正的心思永遠埋在深處,假得很。”“和我也是假的嗎?”辛辣的煙霧緩緩散開,將遊書朗的話網在其中。樊霄直起身子,望向他。遊書朗迴視的目光輕輕渺渺,被煙霧一遮,卻也晦澀深邃。鋪天蓋地的酒意中,樊霄覺得自己可以被允許說一句醉話,他傾身去吻遊書朗:“對你都是真的,愛你再真不過了。”然而,沒親到,對麵的男人躲了,還推了他一下:“有人。”不遠處的防火門被大力推開,撞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一同響起的還有宛若殺豬般的叫罵聲。“張弛,我草你媽的,把爺爺放下來!你他媽再敢碰爺爺屁股,信不信我殺你全家!”啪!皮肉被重抽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蕩出迴聲。“我去你大爺的,張弛你這個死同,我他媽不閹了你就不叫薛寶添!”薛寶添?遊書朗與樊霄對視了一眼,樊霄唇角慢慢添了笑容,壞得很。腳步聲近了,他們聽見薛寶添開始認慫:“張弛,張哥,你饒了我吧,下迴我再碰到你肯定裝作看不見,我他媽連夜迴家戳瞎我自己還不行嗎?我也不草這個草那個了,對咱媽和咱妹保持絕對的尊重行嗎?”薛寶添的吵嚷聲已經到了近前,席地而坐樊霄與遊書朗看到他正被一個高大健朗的男人抗在肩上。“我叫你爸爸、爺爺還不行嗎?”薛寶添哭唧唧,“張弛,你放了我吧,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政府還不一棒子打死呢,你學學政府。”“政府教不了你,我來教,我勸你省省力氣,爸爸留到床上再叫吧。”一直沉默的男人說了第一句話。“樊霄!”被抗在肩上,大頭朝下來迴晃悠的薛寶添忽然從汽車的間隙中看到了位置並不顯眼的兩人,“遊什麽來著,遊主任!”“救命啊!!”他像見到親人一樣大喊大叫,“樊總,遊主任,快救救我,這人要噶我腰子!!”扛著他的男人停下腳步,偏頭看向隱在車身後的被薛寶添視為救命稻草的兩人。很意外,男人眼中幹幹淨淨,並無戾氣。遊書朗用隻有樊霄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救嗎?”樊霄軟了身子,歪歪扭扭地靠在車身上:“我醉了。”遊書朗彎了彎唇角:“好巧,我也醉了。”“樊霄,我他媽是來給你過生日的,你得救救我啊!遊主任,上次那個女孩你都救了,這次為什麽不救我?!樊霄…姓遊的…救命啊…”腳步聲和殺豬叫再次響起,直到車門摔出重響,一切才安靜下來。第55章 自找的“二百塊,你幹什麽!危險!”車子在路上猛然偏轉方向,直奔中間的隔離帶而去!刺耳的刹車聲驚醒了已經沉睡的各種生物,驟然亮閃的車燈在夜晚的黑幕上劃開了一個鋒利的口子!危險已至眼前!“我草!”薛寶添預判著即將到來的撞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鬆了方向盤上的手,被張弛重重一推跌迴了副駕駛的座位。為了避免側翻,張弛並未猛轉方向,隻是略略迴轉,讓車頭堪堪避開,車身的中後部避無可避地剮撞上了隔離帶,發出了尖利的摩擦聲。車子滑行十幾米才停了下來,張弛拉起手刹,鬆了一口氣,他將手搭在方向盤上看向車禍的始作俑者,一言不發。“看我幹什麽?”薛寶添的驚恐已經轉成了驚慌,他故作強硬地梗著脖子,“要不是你先綁架我,我能搶方向盤嗎?”他啐了一聲:“再說你什麽開車技術?剛剛能那麽處理嗎?嚇死老子了,老子的命可他媽比你的命值錢多了。”“閉嘴。”張弛解開安全帶,開了頂燈,從儲物箱中翻出紙筆,墊在方向盤上開始寫字。車門早已落鎖,薛寶添深知自己跑不了,就有點好奇張弛在寫什麽,瞄了一眼。“草,你給交警留言?”薛寶添不可置信,“你他媽豬腦子吧?黑燈瞎火,又沒有監控,跑了誰能知道是你撞的?你知不知道那條隔離帶賠償要多少錢,夠買你半條命的。”張弛不理薛寶添的聒噪,提筆問他:“隔離的‘隔’怎麽寫?”薛寶添一怔,用腦子搜尋一圈,嘖了一聲:“我他媽怎麽知道?”張弛不知寫了什麽代替,找了膠帶便下車將紙條貼在了撞壞的隔離帶上。下車時他落鎖很快,並沒有給薛寶添逃跑的機會。再迴來,發現薛寶添眼冒金光,急急說道:“張弛,咱給警察叔叔打個電話吧,在這裏等他們來處理事故,這才是一個守法公民應該做的,而不是留張紙條拍拍屁股走人。”這是薛寶添脫身的好機會,他正為自己的急智欣喜,卻被張弛的一個“不行”打迴了原型。“不行。”張弛發動車子,“我著急。”“大晚上的,你著急什麽啊?”“著急草你。”“你他媽的能不能文明點?不讓我草來草去,你到可以百無禁忌,張弛,從小到大你是不是沒挨過削?”薛寶添又開始花樣翻新的開罵,卻不敢再去動方向盤。他把張弛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直到罵到表哥,張弛才分心看了他一眼,目光森森。車子一拐,驟然停在一處荒僻的公園,禿枝怪木,陰風習習,薛寶添打了個寒顫。“為什麽停車?”薛寶添在被草和被殺中選擇了前者,“你不是要草我嗎?”“現在就草。”張弛將薛寶添拉到身前,十分真誠的建議,“以後你別罵我表哥了。”“為…什麽?”“因為我真有一個表哥。”薛寶添被甩在後座,他像一條翻尾的活魚一樣掙得很厲害,張弛沒什麽耐心,不知從哪裏摸來了一根繩子,用極其專業的手法將他綁在了車門的扶手上。薛寶添頓時慌了,開始垂死掙紮:“張哥,我嘴賤,長得又難看,你這麽屈尊草我也沒什麽樂趣,要不,我給你找兩個男大學生?又白又漂亮的怎麽樣?”張弛在剝他衣服,隨口說:“不用那麽麻煩,關燈就行。”關燈就行?薛寶添在被剝光之前終於反應過來,他破口大罵:“老子說自己難看是自謙,你他媽還當真了?誰他媽見了我不讚一聲太子爺好帥!你眼睛瞎啊?!”薛寶添在罵,張弛在啃,他自動屏蔽了薛寶添的聒噪,打算直奔主題。“等等等等…”薛寶添終於認清自己的處境,眼睛一轉開始打起了商量,“張哥,別用下麵了,忒他媽疼了,用上麵行嗎?”張弛居高臨下的睨了他一會兒,眼中星星點點的光逐漸被暗沉掩蓋:“二百塊,你想咬傷我,然後脫身?”“…沒啊,沒這意思。”薛寶添有點慌張,“單純是好這口。”“那可巧了,我不好這口。”身子一沉,車內狹小的空間被薛寶添的嚎叫和咒罵聲填得滿滿登登……也有罵不動的時候,薛寶添像一條瀕死的魚在舛息。過了最初的粗暴,張弛緩了下來,甚至有些溫柔的在照顧薛寶添的感覺。“還疼嗎?”他問。薛寶添不答,眼角沁出的生理鹽水讓這個惡劣的男人第一次看起來有些脆弱。“親一下。”不罵人的薛寶添聲音竟有些性感,“張弛,你親我一下。”張弛一怔,連動作都停了下來,他輕輕地問:“為什麽要親?”細瘦的手腕在粗糲的繩子中已經磨紅,同眼角的紅痕疊加,顯得薛寶添有些可憐。“親一下可能就不會那麽疼了。”張弛又凝視了他一會兒,才緩緩俯下身子,他的耳尖有一點紅,低聲說道:“我沒親過人,不太會親。”“我會,我來教你。”張弛吻了上去,唇肉研磨的感覺讓他有點心馳,所存不多的理智被鋪天蓋地的遇望侵蝕,帶著他愈吻愈深。薛寶添分開唇縫,惑著張弛進來,待他吻得最深最動情之時,牙關一合,重重的咬了上去!“唔!”張弛猛地彈開,口腔內已有血液慢慢滲出。見此,被捆著雙手的薛寶添笑的張狂:“孫子,爺爺今天總要咬斷你點什麽才行!”“叫聲爺爺來聽聽,”他得意極了,“還能說話不?”張弛眼中的溫情一掃而空,瞳眸黑洞洞的深得嚇人,他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伸長手臂拿過剛剛用過的紙筆,墊在薛寶添的肚皮上寫了幾個字。開了頂燈,歪歪扭扭的字被送到薛寶添眼前。“二百塊,是你自找的。”“你什麽意思?”看了字的薛寶添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慢慢變冷。丟了紙筆的張弛像野獸一樣慢慢俯下身,看著他的眼睛,用足了力氣重重一撻!“草!”薛寶添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張弛,我草你祖宗,草你表哥的!”大掌無情地封上了他的口,被噤了聲的薛寶添像一葉扁舟一樣一次次被狂風暴雨掀翻又撕碎!第56章 掉馬?驟然響起的電話鈴音,將有些出神的遊書朗拉迴了現實。他用湯勺舀了一點熱湯嚐了嚐,然後調小了灶火。出了廚房,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電話,是公司的來電,看著那組熟悉的號碼,遊書朗微微蹙眉。接通,電話中的聲音挺急。“遊主任,瑞祥藥店那邊又出幺蛾子了,將咱們的臨期藥全都下架返廠了。”“臨期藥返廠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