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聽不出楚慈話裏的深意,隻能夾著一團酒精棉球幹愣在那裏,看上去活像一條傻氣的大狗。

    楚慈笑著看了他一眼,把頭偏向了窗外:“你大哥的屍骨到現在還沒被找齊呢吧?你老子這會兒應該還躺醫院裏不知道生死,你那好兄弟高良慶就在你跟前兒斷的氣。結果呢,你這時候卻在照顧加害他們的殺人兇手,你說你,怎麽這麽有意思?”

    說完,楚慈又把頭偏迴來,盯著韓越,冷笑了一聲。

    韓越眼裏已經彌散出了暴怒的殺氣,幾條血絲在他的眼球上猙獰了起來。

    楚慈心想,果然還是這脾氣,這輩子怕是沒有能好的一天了。

    幸運的是,他應該很快就不必再看見這張令他作嘔的嘴臉了。

    隻要當年那把他踢到胃出血的一腳再來一次,他估計就能解脫了。

    楚慈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仿佛等待著鍘刀落下的死囚,平靜的跟一潭死水似的。

    可韓越卻並沒有發作,隻是把手裏的鑷子和棉球摔在了地上:“等任家遠過來給你處理吧,我掌握不好力道,怕是得讓你多受罪。”

    說罷,韓越摔上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這又是在做什麽戲碼?

    楚慈雖驚詫,卻並不覺得新鮮。先前韓越也曾經在醫院裏溫和細軟的陪護過他半個月,到頭來還不是圖窮匕見原形畢露,該怎麽折騰他就怎麽折騰他,手段甚至還越來越過火。

    手腕上被銬出來的傷痕可以淡化,但有關於此的記憶卻是永遠都洗不去的烙印。它們在楚慈的心室壁上,長成了可怕的疤。

    楚慈到底是個長記性的大活人,對這一切已經是輕車熟路,見怪不怪了。

    剛醒過來的時候,楚慈全身都是麻的,又因為失血過多,一直頭昏腦漲的,這會兒知覺才剛剛恢複過來。

    可人管得住身子卻管不住腦子,身上才剛好受一點兒,他就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麵。

    韓強被切成了九十多塊的遺骸,趙廷被割下的右臂侯誌昌和高良慶噴濺了一地的鮮血,貫穿了韓老司令胸腔的最後一刀……

    還有他識海中不由自主的勾勒出的養母和弟弟癱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慘烈景象……

    這些畫麵昨夜裏就像幻燈片一樣一幕幕的循環放映在他腦海裏,就如同一片片利刃,一點點兒的削割著他敏感的神經和脆弱的靈魂。

    他覺得他是最委屈的受害者,當然,現在也變成了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

    他感到一陣眩暈,突然聽到身體裏有個聲音像是要他撐住一樣的在他耳邊喊:楚慈,求你了,你放過自己吧。

    他很嫌惡此時的自己,覺得自己的潛意識在給自己開脫罪名似的,他想要捂上耳朵,卻突然聽到客廳裏韓越抬高了聲音的一句話。

    “喂,媽。什麽?你是說爸已經脫離危險了?還在觀察?那就是沒有大礙對吧?”韓越像是生怕他聽不見似的,故意把每句話都說的很賣力。

    “好……好……嗯……我知道了……我會的……”不知為何,最後幾句話韓越又故意壓低了聲音,也沒有再發表什麽自己的意見,隻是在迴答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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