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進了百橋胡同的那個不起眼的小院落。

    這黑影顯然對這小院熟門熟路,直走又拐,人便已經出現在了東廂房門外。

    院子裏有動靜,謝九刀睡在斜對角的屋裏,翻身而下,拿了桌上的大刀,警惕地開了門。

    果然在大娘子的屋子前,看到一道黑色影子,來不及細想,一枚銅板便飛射而去。

    那黑影飄逸,伸手一截,指間已然多了一枚銅板。

    倏然抬頭,冷眼斜飛,射向疾馳而來的謝九刀。

    待謝九刀稍靠近一些,看清來人模樣,心中一驚,忙道:“太……”

    “噓——”來人修長手指抵住削薄唇瓣,示意謝九刀不要出聲:“迴去,此處無你什麽事。”

    謝九刀聞言,微遲疑,頭頂上那道威壓壓得他胸口沉悶,小心翼翼抬眼掃一眼連鳳丫屋子的房門,對門口那道黑影一拜,便悄無聲息原路返迴自己的屋子,進了屋,帶上門。

    東廂房的門,悄無聲息地被人推開,一道黑影閃身入內。

    門,又不著痕跡地闔上了。

    東廂房的門關上,謝九刀的門關上,謝九刀對麵屋子的門,悄悄敞開一條縫隙,門內,一個駝背老叟,隻打量了外頭一眼,便又重新闔上了房門,往塌上一躺,唿嚕聲又起。

    二爺站在床畔,垂眸望著床上熟睡的女子。

    自和這女人搭上關係,他堂堂太子爺,作梁上君子,都快熟門熟路。

    叫人知道,怕是要笑死。

    忽而一揚衣擺,二爺落座床畔邊,懷中掏出一隻精致瓶子,巴掌大,擰開了瓶口,一股怪異的味道散開,這味道,讓人暈乎乎。

    二爺手執那瓶子,擱在床上女子口鼻處,又左右晃了晃瓶子,那怪異香氣,順著瓶口,竄入床上女子的鼻息間,這下,床上女子睡得更沉了。

    二爺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臉頰,對方睡得死沉死沉,絲毫沒有被人騷擾驚醒的跡象,見此,二爺這才慢吞吞地收迴了瓶子。

    剛收起瓶子,二爺拉開女子身上的被褥,修長的手掌,慢條斯理來到女子的衣襟口。

    忽地!

    手一掀衣襟,“刺啦”一聲,頓時,床上女子衣襟散開,二爺深眸,寸寸落在那女子左肩處的傷口。

    白天時,陸平悄悄接觸了謝九刀,二爺也從謝九刀那裏,得知這傷勢的由來。

    這傷勢,是處理過了,二爺修長的指尖沒敢碰觸那傷口,隻在肩頭摩挲了兩下,眼底一陣不快。

    “太亂來了。”床畔,低沉的聲音淡淡響起,言辭中一絲關切的責備,隻是說話的人,自己都沒有察覺。

    指尖又在那傷口邊緣輕輕撫摸,眉心一蹙,黑色頭顱,頓時俯仰而下,薄唇,便貼在了那傷口處,也不嫌傷口上包紮的布條沾著藥膏子。

    半晌,抬起了頭顱,坐直了身子,滿意地看了看那傷口處,這下好了,這傷口,再沒有別人留下的氣息,

    這女人,就算是他不想要,那渾身上上下下,也都是他的,旁人的氣息,休想沾染一分。

    輕手輕腳拉上床上女子的衣襟,攆好了被褥,二爺驀然站起身來,走出了這屋子。

    腳跟一轉,便換了個方向,熟門熟路,找到了兩個小娃娃的屋子。

    萬氏陪著倆娃娃,黑影靠近了床榻邊,這迴,可沒有那麽溫柔的手段,直接點了萬氏的昏穴,萬氏就睡死過去了。

    倆孩子似有感應一樣,從睡夢中睜開了眼,小人兒困頓的眼珠子,在看到床畔那高大的人影的時候,好奇地眨了眨。

    二爺想抱,卻竟然反常地猶豫了起來。

    兩個人兒兩雙手,一雙藕節一樣胖乎乎,一雙卻瘦弱許多,相同的是,姐弟心有靈犀地,一同朝著床畔的黑影咿咿呀呀著伸出了手。

    床畔的男人,俊美的容顏上,瞬間便軟化了。

    猶豫著,也朝兩個小人兒伸出手,修長的手臂靠了過去,一手一個,那模樣,笨拙無比,又努力想要做好。

    “涼涼……”小家夥的嘴裏吐字不清。

    男人眼中一驚,隨即彎了眼眸:“不是娘,叫,叫……叫爹。”

    “涼涼……”

    “不是涼涼,是爹爹,來,叫爹爹。”男人哄著孩子,此刻,和這天底下大多數人家的父親一樣,沒有一絲皇家的威嚴。

    “咧咧……”

    這一聲“爹爹”,小家夥喊出口來,雖然咬字不清,男人卻頓時眼中喜意連連:“誒!再叫一聲,爹爹聽聽。”

    “咧咧……”

    一個叫,另一個也學舌:“咧咧……”

    就算是把“爹爹”喊作“咧咧”,床畔的男人,此刻心中卻歡喜得不得了。

    兩個小家夥,一手抱一個,小屁股坐在男人的手臂上,胖乎乎的手伸出來,揪住男人的衣領子,小臉蛋湊過去,衝著男人那張俊美的麵龐,張開了嘴……

    啊嗚——頓時,一口啃了上去。

    瘦弱的那個也湊了上去,一口啃向男人另一邊臉頰。

    頓時,那張不知迷倒多少女子的俊美容顏上,糊了一臉的口水。

    男人又抱著兩娃娃,那張萬年冰山臉,哪兒還有一絲冷峻?

    跟著兩小家夥笑得見眉不見眼。

    許是疲累了,這一母同胞的雙胞兒,犯困打哈欠都是一前一後一起的。

    男人滿眼的不舍,終究還是放下了倆娃娃,走出了這屋子。

    轉身看向了東廂房處,腦海裏是那床上熟睡的女人,又側身看向身後緊閉的房門,屋裏,一雙兒女,內心裏竟然升騰出一股莫名的心滿意足。

    來不及細想,男人自己都沒有發覺到此刻內心深處這一絲細微的變化,忽而抬腳,走向謝九刀屋子前。

    無需他敲門,謝九刀已然敞開屋門:“殿下金安。”

    男人那張俊美容顏,此刻冷峻一片,長臂忽而朝著左側一伸,院子角落,地上的一根不起眼的麻繩,就朝著男人掌心飛射而來,倏然,落在那隻伸出去的修長手掌之間。

    無多他言,男人手中麻繩突然一甩,

    啪——

    那麻繩在這一刻,不再是麻繩,堪比牛皮鞭,帶著勁風,一鞭子甩在了謝九刀的身上。

    “孤讓你護她安危,你就是這麽護的?”

    男人幽冷的目光,落在謝九刀身上:“這是你護主不利的懲罰,沒有下一次了。”

    謝九刀牛眼中一絲驚顫,他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人,說著這話的時候,殺意彌漫,太子殿下……絕不是說笑而已!

    額角,一絲冷汗沁出。

    粗嘎著嗓子:“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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