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南門,入目的景象卻讓雍真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轉變為震驚的神色。

    隻見幾丈高的南城門前,一個身高八尺的巨漢筆直站立,雙手牢牢的頂住城門,腳下的青磚已經碎裂,雙腿已有小半截埋入土中。由於他是背對著雍真,所以雍真無法看到其臉上的表情。

    默然半晌,雍真長出一口氣問道:“此乃何人?怎麽死的?”

    蘭瀾苦笑:“此人經辨認是明國大將吳旭。而經軍醫的初步推斷,他應該是被衝車撞擊城門的巨大力量生生震死的。”

    “厚葬吧!”雍真歎了口氣,神情已經不見了初破城時的歡欣。

    隻一人便擋得越國不得破門而入,吳旭也堪稱當世少有的猛將了。當年的秦海,現在的吳旭,這些有著即使身死也要反咬一口的狠勁的男人的頻繁出現應該不是巧合。或許每當一個國家陷入絕境時,都會出現許多知名的或不知名的這樣的人。而自己這一路打過去,究竟要麵對多少這樣的人?雍真抬頭向西北望去,那裏有他下一步的目標—洛陽……

    “吳旭死了啊?”大晉西北,一個兇暴大漢看著手中情報低聲歎息。當年一攻一守,他曾在吳旭手下無功而返,也讓這兇暴男子對吳旭心中有了幾許欽佩。隻是沒想到這大明第一猛將就這麽悄然隕落在一座小小城池中,實在讓這個縱橫西北,壓的塞外大軍不敢越線一步的男子心中感歎。隻是這男子心中更多的卻是疑惑,南方三國互相廝殺,對大晉來說,正是出兵南下,渾水摸魚的好時機,為何大帥卻遲遲不同意出兵?恰好如今西北無事,這男子決定動身去問問大帥究竟是何打算?

    朱鼎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的粉碎,滿臉震驚的看著眼前吳旭的偏將張定山。

    “定山,你說的是真的?”

    張定山一臉悲憤的對朱鼎說道:“迴稟皇上,此事千真萬確。微臣接到求援之後便火速趕往陵城,誰知道還是晚了一步。陵城城池上的旗幟已經換成越國的了。而且聽從陵城逃出來的百姓說,吳將軍…吳將軍……已經戰死了!”說到最後,張定山想起吳旭生平對自己的恩德,將自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士兵提拔到今天的將軍。這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已經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然而朱鼎現在卻沒有那樣的心情去悲傷一代名將的消逝,陵城失守的消息代表的可不僅僅是明國失去一位當世名將那麽簡單。陵城如今被雍真攻下,那麽就意味著他聯城而守的計策已經失敗,他在其餘六城所布置的防守再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越軍可以自陵城直撲明國內部。

    到時候……朱鼎想起那時可能出現的情景,心中不禁微微一顫:“傳令六城,調集兵力來朕處匯合,準備迴援,圍堵越軍!”

    想不到終於還是守不到秦玨來,一旦堵住越軍,自己就要和越軍正麵交鋒了。想起雍真的手段,朱鼎實在感覺不到自己有多少信心。

    張龍坐在巴陵的城守府中, 神色之間有著掩飾不住的疲倦。他奉命攻打越國,原意是通過這等手段逼迫雍真迴援。可是雍真卻一絲迴援的意思都沒有,而且那些個個悍不畏死的守城將士也給自己的推進造成了很大麻煩。數月過去,自己一共隻拿下了是十三城,連當年南唐割讓給越國的三省領地都沒打迴來。

    想到主子給自己的交代是要自己盡快攻到越國腹地,逼迫雍真班師迴援,而自己如今卻隻拿下了十三城時,張龍的太陽穴就隱隱作痛。

    張龍兩兄弟從皇城禁衛軍的小隊長變成如今名揚天下的將領,與秦玨的栽培提拔是分不開的。 張龍心中對秦玨也很是感激。

    如今正是自己報恩的時候,自己卻顯得如此無能……想到這裏,張龍狠狠的攥起了拳頭。

    溫和的外表下隱藏的那強烈自尊心如今不斷的衝擊著張龍,讓張龍下了一個大膽而瘋狂的決定……

    秦玨當年有意無意間在張龍心中中下的毒草已經發芽,隻是不知道這毒草在這亂世之中能夠成長到何種地步?

    人員已經選出來了,一萬五千人留守竟安拖住域外聯軍。秦玨和楚狂生則帶著大軍退到了水庫上方。向遠處眺望,那黑壓壓一大片不斷向竟安逼近的就是域外聯軍。

    正在聽從大軍的安排從城內逐漸撤離的竟安百姓不斷地從秦玨和楚狂生兩人的身邊經過。這時旁邊經過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他手中還牽著一個衣衫破爛的半大孩子。那老者背駝的很厲害,一頭灰白相間的頭發,深深的皺紋爬滿這老者的臉上。他們的唯一行李就是老者背上背著的那已經露出其中破敗棉絮的殘破棉被,而他們所帶的幹糧就是那個孩子手中拿著的那半個已經可以當成兇器砸人的饅頭。

    秦玨看著那孩子緊緊的握著饅頭時臉上露出的滿足神情,低聲向楚狂生問道:“狂生,你現在知不知道那些人明知必死為何仍舊留在竟安?這些為了擊潰域外聯軍而犧牲自己的軍人以及那些在沙場上戰死的將士究竟是為何而戰?”

    楚狂生笑道:“保家衛國,軍人職責,這誰不知道?”

    秦玨淡然問道:“那他們又為何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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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狂生苦思了良久,方才答道:“民族氣節吧?”話語中卻一點底氣皆無。若換作以前,楚狂生肯定毫不遲疑的說出這個答案。隻是如今他曾在軍隊中呆了不少時日,更曾與那些底層士卒同吃同住,並肩廝殺過。正因為對那些下層士兵多少有了些了解,所以楚狂生對自己如今的迴答實在沒什麽信心。

    秦玨嗤笑:“民族氣節、風骨這些東西隻有讀書人才講究這些東西。這些將士別說讀過書的,會寫自己名字的都沒幾個。你說的這些大道理,他們不懂。你跟他們講什麽忠君為國,他們能吐你一臉。”

    說著,秦玨指向剛剛看到那個老人和孩子沉聲說道:“這些將士舍命護衛的是他們,這天下的黎民百姓。不是因為什麽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而是因為這裏有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妻子兒女、他們的親戚朋友。所以他們不能退,也不肯退。因為他們明白,自己一旦退了,遭殃的必定是自己的親人朋友。人活在世,活的就是個責任。而他們的責任就是憑自己雙手,為自己家人在這亂世之中求得三尺淨土。這也是他們心中所求。不僅明國如是,越國、南唐、大晉甚至對麵那些正在攻來的域外聯軍都是如此!”

    說到這裏,秦玨冷笑一聲,繼續說道:“說起來,域外部落的首領還比這些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好些。最起碼侵入明國的他們是為了自己的百姓找一條活路,與下層士兵的想法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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