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和楚狂生坐在一起盯著桌上鋪開的地圖,不斷的討論著水淹聯軍的計劃,並且試圖將其變的更完善。不過很快兩人就遇到了一個難題……

    楚狂生苦笑著問秦玨:“聯軍那邊不是傻子,如果想要讓他們上當,就勢必要有人在竟安拖住他們。不過這些負責拖住聯軍的人必死無疑,這種事……要讓誰去做?”

    秦玨沉思了一會兒以後淡淡說道:“礦聲,將這個消息通知各軍將領。這任務由誰去做,就由他們自願吧,這種事逼不得的!”

    楚狂生猶豫道:“可是萬一軍中有細作怎麽辦?而且這種擺明了送死的事,誰會傻的去做?還是瞞過他們直接做吧。”

    秦玨搖頭:“硬來的話事發之後肯定會激起明國將領的反彈,得不償失,還是將通知各將領吧,而且這種事未必會無人去做。狂生你是讀聖賢書的,應該知道何謂舍生取義。對那些軍人來說同樣如是,大丈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對他們來說是最光榮的死法,也是他們認同的歸宿。至於細作?”秦玨冷嗤一聲:“就算有細作,他們的消息也傳不出去。”

    城外各處均有劍齋的人巡視,哪個細作能越過他們把消息傳出去?

    楚狂生揚眉:“你就這麽確定這種擺明了送死的事那些兵油子會去做?”

    秦玨傲然:“狂生,你忘了我出身何處了?秦家以軍功起家,世代從軍,我大哥更是正統軍人,這些軍人想什麽我又怎會不知?對他們而言,如果有的選擇,他們寧願轟轟烈烈的戰死沙場,也不願意渾身病痛的在榻上等死。更何況此事關乎明國安危,如果他們這點犧牲覺悟沒有的話,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認輸算了。”

    看楚狂生還欲待言,秦玨微一擺手:“是與不是,到時便知。狂生你不用多說了!”

    楚狂生苦笑說道:“那好吧,不過通知他們這種惹人嫌的事情誰去做?”

    秦玨笑道:“當然你去了!”

    楚狂生愕然:“我去?”

    “你不去難道我去?其實簡單的很,你去把那些將領召集過來然後實話實說就行,剩下的交給他們辦就好了!”

    楚狂生無奈之下施禮告退,去辦這件在秦玨口中很簡單的事。“若是那些將領暴怒之下將我生撕了,我就變鬼迴來找你!簡單你不去?……”楚狂生心中抱怨不休。

    雍真高坐馬上,神色之間全是焦急,早就不見了平時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平靜。看著眼前久攻不下的陵城,雍真放聲怒吼:“後退者死,先破城者官升三級。繼續攻,他們抗不了多久了!”

    稍微平靜了一下,雍真心中暗歎:沒想到攻打一個守軍走了大半的小城都如此費力,難道真是天不遂我?

    趙鋒策馬衝到雍真馬錢,急聲說道:“皇上,收兵吧。這麽硬打下去傷亡太大,不如先撤兵再尋他法吧?”

    雍真猛然迴頭,充滿血絲的雙目瞪向趙鋒,將趙鋒嚇的渾身一哆嗦。雍真一把抓住趙鋒衣領:“另尋他法?這是最後一個辦法了!如果有其他辦法,朕早就坐在明國皇宮中喝茶了。朕跟你說,如果我們今天退兵,勢必繼續耗在這裏。一旦等到秦玨解決掉域外聯軍後領兵過來與朱鼎會合一處,明軍就有了足夠力量反撲。到時候前有明軍反撲,後有南唐緊逼,兩麵受敵的我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的我們……沒有退路,陵城必須拿下來!”

    說完,雍真鬆開抓著趙鋒的手,血紅雙目重新投向城邊,啞聲說道:“傳令下去,後備騎兵下馬做步兵參與攻城。護衛禁軍參與攻城,朕身邊不需要留人護衛。如果在天黑之前拿不下這城而讓白嶽拖住的其他六城人馬得到消息前來支援的話,大家……就準備殉國吧!”

    吳旭怒吼著一矛將眼前攀上城牆的越軍士兵刺了個對穿,心中卻是懊悔不已。想不到大家小心再小心,仍然中了雍真的詭計。若非今天因自己心緒不定,隻改派偏將帶了小一隊人馬支援皇上,而自己帶著大部分守軍留守的話,隻怕如今陵城已經破了。料不到皇上守的如此滴水不露,卻仍然被雍真抓住機會。陵城破後,明國的全盤崩潰幾可預見。吳旭自己也知道隻要守到天黑越軍就完了,可是……吳旭更清楚,如今越國的攻勢越來越猛,自己這邊抗不住多久了。

    想不到小小一個越國竟先後出了秦海、秦玨、雍真這幾個驚才絕豔的人物,老天偏心啊!吳旭頹然長歎。

    撤退?這個可恥的字眼浮現在吳旭的腦海裏。隨即他想起了當日隨孝武領兵攻破淮城時那個單騎突入萬軍的男人。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那個仿佛就在麵前的高傲男子如是說道。

    當日你活著,我不敵你。今日你死了,我卻是不能再輸你。吳旭瞬間有了決定……

    抬頭望向對麵密密麻麻的越國大軍,吳旭眼中滿是殺氣:雍真,即使我今日身死,也誓要化做厲鬼,要你填這明國子弟的千萬血債。

    小小一座陵城,如今成了關係南方三國局勢走向的關鍵……

    廝殺聲已經從天明一直持續到了天黑,雍真卻仍未放棄,下令點火夜戰。

    被火把上的光亮照的通亮的天空上四處是飛舞的箭失,而隨著戰況的白熱化,每時每刻都有不少人喪命在這戰場之上。

    被逼入絕境的明軍和越軍之間的廝殺直如野獸一般血腥。而三國之中素以戰鬥力稱雄的明軍此刻爆發出來的悍勇更是讓人肅然起敬。

    檑木和滾石沒了?那些身受重傷的明國士兵狂笑著一把抱住剛剛自雲梯攀上城樓的越軍,一起滾落城牆。手中的武器鈍了,揀起身邊的石頭砸,地上散落的箭矢插。實在不行就拿牙咬,用手抓,反正一切能令敵人受傷的方法這時候已經全被明軍用上了。

    寸土必爭的含義在此刻被正在交戰的雙方詮釋的淋漓盡致。而衝車撞擊城門時發出的震天巨響更是不斷敲擊著雙方士兵的心房。

    “將軍,西門攀上城樓的越軍越來越多,就快守不住了。請將軍速派援兵!”一個滿身血跡的傳令兵匆忙跑來,高聲吼道。

    援軍?吳旭苦笑:沒有援軍了已經。最後一隊親衛剛剛被自己派進了戰場。

    “沒有援軍了。告訴西門防守的士兵,如果西門失守就準備……”吳旭低沉說道:“殉城吧!”

    “將軍,南城門要被撞開了!”又一個傳令兵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

    吳旭皺了皺眉頭,仍開手中已經微曲的長矛,大步向南門跑去。

    看見快被撞得從中斷開的城門門閂,吳旭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城門絕對不能破!

    吳旭大吼一聲,幾步衝到城門前麵, 雙手抵住城門,渾身力氣使出,腳下用力,渾身肌肉賁起,青筋暴露,就就這麽將受到猛烈衝擊而遙遙欲墜的城門穩了下來。任由城門外的衝車如何撞擊,城門始終紋絲不動。周圍士兵見到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吳旭牢牢撐著城門,大吼道:“南門有我在,破不了。你們速去其他地方支援。”

    此時城中各處都快堅持不住了,這些明國士兵也顧不得仍下主將獨自守著城門的不妥了,紛紛跑去向各處奔去支援。

    雍真看著眼前戰況,神情愈見陰沉。胯下戰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心情,連聲輕嘶、在原地不停的輕踢馬蹄。這次進攻明國可以說經過了周詳的謀劃,認為十拿九穩後方才出兵。沒想到竟然連番受挫。看來是自己小覷了天下英雄,這次若敗,也是不冤……

    就在雍真漸漸心灰意冷之際,東城門處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唿聲。雍真抬頭望去,隻見灰頭土臉的趙鋒策馬奔來,雖然一身狼狽,卻滿臉的喜色:“皇上,東城門破了!”

    雍真大喜,剛欲說話之時,西門和北門處也爆發出同樣的歡唿聲。傳令兵匆匆來報:“皇上,西門和北門以破。”

    雍真哈哈大笑,渾然不見了剛才的陰沉頹喪:“好、好!看來天不絕我越國!傳令下去,工兵隊後撤,步兵隊上前,準備巷戰。”

    陵城的城牆上那些正欲血奮戰的明國守軍無一例外,全部露出了絕望的申請。如今三門被破,即使不懂軍事的人也知道,陵城……完了!

    戰事已經結束,雖然在城內遭到陵城守軍的殘酷絞殺,但是越國終究還是拿下了陵城。

    雍真在身邊親衛隊的保護下策馬踏入陵城,地上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屍體,血腥味還殘留在空氣中揮散不去。雍真對這一切卻絲毫不以為意,看著正打掃戰場的士兵,雍真笑著對趙鋒說:“如今陵城以破,我們可以直逼洛陽了!”

    趙鋒剛想說話,蘭瀾策馬奔了迴來。在雍真麵前拉住韁繩以後,蘭瀾一臉古怪的對雍真道:“皇上,南門那…南門那…南門那有一幕奇景,還請皇上一觀。”

    “哦?”剛剛攻下陵城的雍真此時正是心情舒暢之時,聞蘭瀾之言,雍真笑道:“究竟是何奇景讓蘭愛卿如此震驚?待朕去看看!”|

    來到南門,入目的景象卻讓雍真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轉變為震驚的神色。

    隻見幾丈高的南城門前,一個身高八尺的巨漢筆直站立,雙手牢牢的頂住城門,腳下的青磚已經碎裂,雙腿已有小半截埋入土中。由於他是背對著雍真,所以雍真無法看到其臉上的表情。

    默然半晌,雍真長出一口氣問道:“此乃何人?怎麽死的?”

    蘭瀾苦笑:“此人經辨認是明國大將吳旭。而經軍醫的初步推斷,他應該是被衝車撞擊城門的巨大力量生生震死的。”

    “厚葬吧!”雍真歎了口氣,神情已經不見了初破城時的歡欣。

    隻一人便擋得越國不得破門而入,自己這一路打過去,究竟要麵對多少這樣的人?雍真抬頭向西北望去,那裏有他下一步的目標—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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