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憐兒眉頭更皺,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先不說她本就見不到那溫大人,便是見到了,也做不得那壞人名聲,毀人名節之事,畢竟她不敢。


    趙瑾言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猶疑,也不多說,“法子我給你說了,剩下的就看容姨娘你自己的了。”


    容憐兒掙紮久久,趙瑾言適時提點,“容姨娘你腹中畢竟有父親的骨肉,便是做了天大的事情,父親也不會不管你,而容大人就不同了,他什麽都沒有,你再不救他,他可是死路一條了。”又拍拍容憐兒的肩膀,“你三思,這兒風大,總是不宜多待的,我就先走了。”


    臨快沒了身影時,容憐兒忽然問道:“你為何幫我?”


    趙瑾言步子未定,隻說道:“我有幫你嗎?”她不過是多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而已。


    “無憂,你說我為何幫她?”趙瑾言悠悠一指,指向了天台上麵的容憐兒。


    穀無憂再三思慮,方才答道:“小姐是想作壁上觀。”


    趙瑾言一滯,這哪裏像是鄉野間的女子,“你倒還會用上成語了。”


    穀無憂有些羞赫,“以前爹爹在時,常教無憂識字,也講許多小故事,在小姐麵前卻有些班門弄斧了。”


    “你自謙了。”離得綺夢居有些近了,才看到了門前站著一前一後兩個人,前麵那人站得筆直,眼神專注有力,隻望著緊閉的門,而後麵一人則有些彎腰駝背,不時朝裏張望,心神不定。


    “王先生,趙小姐該不會是故意晾著咱們吧。”


    來人正是王秉臣同溫府裏的家丁伍緒,因溫元良剛到這裏,一切還未安定下來,是以招來的家丁便有些不知道規矩。


    王秉臣是行軍之人,雖然被老將軍派到溫元良身邊三年有餘,耳力卻還是敏銳的,趙瑾言一靠近,他便聽到了,“你若懷疑進去看一看便知。”


    伍緒忙閉了嘴,他一向頭腦靈活些,然而進了溫府裏,卻都是些按照條例辦事的人,也悶了好些日子,一出來就有些忘了形,卻忘了麵前的王先生也是個笑麵虎呢。


    王秉臣迴了頭,對著趙瑾言就作了一輯,“趙小姐來的突兀,有失遠迎。”


    驚詫於他來臨的如此猝不及防,感慨於他如今已是這樣沉穩,也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年輕人,就是這樣一個人,奉溫元良的命令,帶人殺了趙家上上下下所有人,趙瑾言低抿唇角,不言不語,臉上一抹不悅閃過。


    跟在溫元良身邊三年,那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主,王秉臣卻仍然可以生活得如魚得水,他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是上乘,當下就明白了眼前這位怕是不喜自己?


    隻是為什麽?他不記得曾見過這位,更不曾得罪過。


    不過瞬間,便收起了那些不悅,趙瑾言上前來,溫元良她都見過了,眼前這個人又算什麽?


    “王先生是客,我是主,那句話該我對你說。”


    王秉臣又瞬間驚訝,他並沒有同她說過他是誰,她卻知道。


    “方才那位小兄弟叫過你。”趙瑾言好意提醒,王秉臣略有尷尬,“秉臣愚鈍,多謝趙小姐提醒。”


    她輕笑一聲,“你若是愚鈍,怕是沒有聰明人了。”身為溫元良身邊的一把手,他的存在,堪比軍師。


    不適的感覺愈發加強,王秉臣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對他有敵意,卻又無從說起。


    隻是目前境況未明,趙瑾言也不想打草驚蛇,並有意抑製著自己心中的厭惡,然而本心如此,再怎麽掩飾,總是會泄露出來點什麽,便造成他如今的感覺。


    “說吧,你來找本小姐有什麽事,亦或是你家大人找本小姐什麽事?”她簡而言之,並不想因此耽擱太多的時間。


    王秉臣道:“我家大人邀請趙小姐去看戲。”


    心說他是賣什麽關子呢,昨晚也不過剛見,既是看戲為何不當麵說,偏偏要別人來說?


    她心裏一動,莫不是怕她拒絕?“溫大人盛情相邀,我卻之不恭,不過這時間地點要我來定。”


    王秉臣很是驚訝,怎麽同先前說的不太一樣?他以為要來個十來八迴,她才會同意呢!


    “趙小姐不妨細說。”


    “就三日後的天香樓吧。”


    王秉臣不假思索便記下了,同著伍緒一同離去。


    遠處湖水邊,正坐著一人,手拿魚竿,好生悠閑自在的釣著魚,他釣了半晌,卻沒釣出一條魚來,並不氣餒,反而正在興頭。


    又來了個小廝打扮的人,過來說:“蓮姨娘方才說你在外麵待的時間夠長了,該迴去了。”


    他隨手將魚竿一扔,好脾氣的說道:“推我迴去吧。”


    伍緒見王秉臣望著對麵饒有興致的樣子,不由解說道:“那人本來是趙府裏的府醫,治病救人確實是把好手,卻生了歹心,殺害了陸小姐,才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不過趙老爺心慈,再加上有蓮姨娘在一旁保著,這才沒有更糟。”他說的正在興頭,一抬頭,身邊的人不見了,再一瞧,王秉臣已領先他好遠,隻好再追過去。


    而這廂衛辭被送到了陰暗潮濕的房間裏之後,小廝便退下了,不久,蓮姨娘來了。


    算起來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裏,養尊處優慣了,這小小房間她是有些嫌棄的,是以在衛辭被送到這裏之後她就未曾來過。


    每每他有話要傳給她的時候,是通過一個相貌醜陋的婦人,而她,其實對那婦人,內心裏厭惡的很,對衛辭帶給她的那些話,也抗拒的很,卻不得不聽。


    就像是養在籠裏的金絲雀一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往外跑,然而另一端,卻又牢牢的被繩索控製著,蓮姨娘不開口,衛辭便不著急,他如今腿已斷,便是個廢人了,廢人最多的就是時間了。


    “你的腿如今可好些了?”蓮姨娘關懷備至的開口,想緩和緩和氣氛。


    衛辭道:“老樣子,連著經脈都斷了,如何會好?多謝蓮姨娘關心。”


    被不冷不淡的迴絕,她有些氣憤的質問道:“你不是說昨日到了點兒派人過去,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然而我照你說的做了,反而折損了孫錢。”


    “不過一個下人而已,損便損了。”衛辭渾不在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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